第一百二十四章 渴求父愛
想到此處,星辰忽而大聲喊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出去。我。。。哎呀呀呀。。”
扯著嗓子大喊之際,一疏忽,上身微動,瞬間電流襲遍全身,直將她電的聲線尾音都拉長了幾分。
這電流的妙處在於,縱使你痛徹心扉,四肢百骸,五髒六腑俱如鑽心般痛楚,卻並不見一絲一毫的傷痕,也並不會留下什麽病灶,遂穆恒見星辰被電流擊的言語都不利索之時,終是耐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不笑還好,大笑之下,免不了牽動胸腹起伏,結果一陣電流襲來,渾身上下,四肢百骸皆是痛意。
終於,兩人一番折騰下明了,這一夜的水牢之災是免不了的,若想安穩的度過這一夜,就要一動不動的立在這汪清潭中。
穆恒還好,術法修為加持,隨意念個定身咒便能讓自己定住,一動不動。可是卻苦了星辰,術法被斂使不出定身咒,自己又沒什麽定力,立得時間稍微久一些,便覺得渾身癢癢,不是發絲兒進了耳朵,便是迷了眼睛,總之半個時辰總會聽到一陣陣慘烈嘶吼從她口中喊出。
水牢四麵是牆,連個窗子也未有,真真是暗無天日,穆恒看她一會兒一聲慘叫,一會兒一聲慘叫,也是無奈與不忍。
遂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費了半天勁,尋了幾個話茬子遞與她。
“那個四海水域的君王,確定是你父神嗎?”穆恒遞出的第一個話茬子。
“誰曉得?可能,大概,估摸著是吧。”星辰心不在焉答道。
“一統四海的君王呀,品階那麽高,修為不怎麽樣嘛,連自己的骨血都沒認出來。”穆恒全身不敢妄動,斜著眼珠子去瞧星辰麵色。
卻見她黑著一張臉,悶聲不吭,似在醞釀什麽,將自己說的言語前後左右一思慮才後知後覺,自己似乎是說錯什麽話了。
“他認不認出我有何關係,總之我與他也沒什麽實際關係,左右不過擔個父女的名頭罷了。”星辰氣哼哼言道。
穆恒見星辰黑臉,忙忙轉移話題,將自己的第二個話茬子遞出去:“也不曉得那上古女鮫巫到底在不在鮫人族的部落裏!”
“不曉得,應該在吧,不在鮫人族,她能在哪兒?”星辰也是有一茬沒一茬的言語著,隻為打發無聊的水牢時光。
穆恒脫口而出言道:“若是尋到了鮫巫尾血,那冰碴子將帥還是救不活,怎麽辦?”
“虎子精,你。。。”良久之後,星辰黑著麵色大吼一聲,也顧不得那電流在自己身上胡亂逃竄。
穆恒後知後覺自己又提了個沒腦子的問題。
大概是今日遇見了自己的親爹,心情本就鬱結,再加上被囚禁於這水牢之中還不能隨意妄動,穆恒還在此刻說些泄氣的風涼言語,饒是星辰性子再好,此時也有些氣急敗壞。
顧不得電流在身上亂竄,酸麻脹痛無力感無處不在,星辰伸出雙掌,一把將穆恒推到在地。
卻是忘了穆恒施了定身咒,任憑自己怎麽推他,他都巍峨不動,像座山一樣杵在這汪水潭中。
接連推了幾下都未將他推倒,自己倒是渾身被電流擊的痛徹心扉。
不曉得是肉身上的感觸太痛了,還是被穆恒問到傷心處了,亦或是今日見自己的父神對自己是如此的陌生,所以鬱結難當,也可能這些問題一股腦都堵在了那小小的,柔弱的心房之上。
終於,將一切矜持,一切假意的滿不在乎,一切的傷痛,完完全全觸發,爆發出來。
星辰一屁股坐在那汪清潭水中,任憑電流在脖頸處,麵皮上,靈台間,四處亂竄,眼淚與潭水融為一體,嚎啕大哭起來。
穆恒一瞬間呆立在原地,他尚且見過調皮搗蛋的到土地公那偷地瓜的星辰,見過跟芙蕖林裏精怪們打架鬥狠的凶厲的星辰,亦見過與精怪打贏了那副得意洋洋的星辰,獨獨不曾見過,像此刻一般,傷心痛哭,不知所措,嚎啕大哭的星辰。
此刻他才明了,原來他眼中的星辰不是真正的星辰,不是完完整整的星辰,她心裏同所有小精怪們一樣渴求父母之愛,且她不是無堅不摧,百毒不侵,她也會害怕,也會擔憂,也會傷心難過,她去掉了那一層厚厚的圍牆般厚的麵罩,將原本的那個自己顯露出來,原來是如此的柔弱,如此的溫軟。
穆恒站在原處手足無措的看著星辰大哭,終是不忍,卻又不曉得怎麽去勸慰她。
“那個,別哭了吧姑奶奶,要不,我去了定身咒,你再推我一下?”穆恒小心翼翼道。
星辰隻當不聞,繼續埋頭大哭,哭了半響,也不曉得是哭的累了,還是被電流擊暈了,最終蹲坐在潭水中,沉沉睡去了。
穆恒喃喃默念咒法,將定身咒去掉,忍著電流痛擊渾身的劇痛,行至星辰身側,望著她似貓兒般恬靜的睡顏,伸手將她麵前遮住臉龐的發絲撥開,捏了捏她柔嫩的小臉,將自己身上的錦袍解下,披在她的身上。
水牢之外,一襲藍色錦袍的少年,靜靜佇立在此。原來正是那星辰口中剛正不阿的南海太子。透過水牢的青灰石壁,望向水牢內的景象,也不曉得他在此處佇立多久,隻是他看著眼前的一雙人,眸眼陷入迷惘。
半響以後,化作一縷水霧飄走了。
待再次現身,已然佇立在一座茅草屋蓋就的小院前。
暮色已深,卻尚看不見小院裏有一絲光亮。
南海太子輕叩小院的木門,片刻以後,稚嫩軟糯的童音響起:“是爹爹回來了嗎?”
太子未曾答話,隻再輕叩木門,那童聲再問:“是爹爹回來了嗎?”
“不是”太子輕聲言道。
門內一片寂靜。半響後便聽到孩童跑走的聲音。
太子索性化作一縷青煙,進入小院的茅草屋內。
一進屋,便看到一張床榻上躺著一個著墨色錦袍,半分不動的男子,另有一靈秀女童坐在一方八仙小桌旁。
女童一抬眼,看見屋內多了一個藍色錦袍的陌生男子,訝異問道:“你是誰呀?為何在我家裏。”
“我是鄺夜,你叫什麽名字?”太子問道。
女童思慮片刻言道:“我叫憐兒,你是壞人嗎?你為何在我家?”
鄺夜太子淡淡一笑,如徐風送暖,言道:“你覺得我是壞人嗎?”
女童愣了愣神,搖搖頭,脆聲道:“你生的如此好看,一定不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