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博弈嗜血獸
穆恒呆愣數秒,待回過神來,發現星辰已然跑遠,一躍而起,飛至星辰麵前,肅穆問聲:“你方才的言語,是真是假?你難道不曉得他是個凡人嗎?”
星辰一把將他推開:“凡人,凡人,凡人,勿再跟我言什麽仙凡有別了,我早已決定,他活著我願意嫁與他,他死,我亦會陪著他去往幽冥司,遊過忘川,踏入奈何橋的,現下他有難,我拚了命也要去救一救的,你且自行回芙蕖林吧。”
言罷便要往後院的馬廄去牽馬,穆恒留在原地,沉吟片刻,咬牙跺腳一聲歎息:“我虎子精這一世當真是敗給你這尾銀龍了,現下你愛慕旁人,我竟還不忍讓你獨自前往!我真是夠賤的!”移形換影間已然追上星辰同去牽馬。
目瞪口呆的聽著二人奇談言語,又親眼目睹穆恒的飛天遁地,移形幻影的術法,寧玉太子的胭脂紅麵龐呆愣了片刻,便也急急追上兩人,大喊:“等等我,我也去!”
三人躍上馬背,也不顧府內不允騎馬的繁雜規矩,一路奔馳,往千裏之外的蜢蚩與滄寧邊界趕去。
小蓮眼見著三匹悍馬飛馳踏出將軍府,一路跑過來,望著呆愣在原地的戩安,急切問道:“將帥不是命你攔住星辰,不讓她去往邊界嗎?現下,星辰跑去,等將帥回來了怎麽交差?”
戩安怔怔道:“將帥,將帥能不能回來還兩說呢!到時候樹倒猢猻散,你我皆會淪為階下囚,還交什麽差!”
“呸呸呸,說什麽胡話呢!將帥一定會回來,還會帶著星辰一起回來,咱們將帥可是從未有過敗績的永昌將軍,你忘了?”小蓮喃喃道。
“但願吧!但願將帥能得勝還朝。”戩安怔怔道!
言罷,兩人皆沉默著望向星辰踏馬而去的將軍府大門發愣!
卻說邊疆戰場之上,兩軍交戰已然廝殺一個時辰,還未分出個勝負,誠然蜢蚩五萬兵將,人馬眾多,滄寧軍兵將雖少,卻是兵強馬壯,個個都驍勇善戰,遂一場惡戰之下並未分出勝負!
勝負皆不在蜢蚩太子蒼墨的預判之中,他才是懶得預判,他要的不過是煦寒的一條命罷了,誠然與勝負無關,也與多少兵將血染沙場無關!隻要煦寒陣亡,這一切耗損,皆是值得的!
看著在沙場之上依舊勇往無前的煦寒,蒼墨終是將一切耐心消耗殆盡!與妖師眼神對視,妖師福至心靈,即刻了然蒼墨的心意!
兩指放在印堂之上,默念幾聲咒門,行用個召喚之術。不過片刻,一頭通體白毛攜黃色條紋,形似白虎卻又與之不同的巨獸赫然出現在血染的沙場之上!
正持了刀槍劍戟與敵軍奮戰的將士們一眼望見此巨獸,紛紛停下手中動作,茫然看向這莫名的天外巨獸!
巨獸,雙目微闔!嗅著地上的新鮮血跡,露出無限滿足的姿態,緩步向前行駛,身形壯闊,每走一步皆是地動山搖!
方才整個沙場還喧囂著,沸騰著,廝殺著,怒吼之音不絕於耳,此刻俱皆沉寂下來,皆凝神屏息望著這個通體白毛巨獸!看它接下來要作何動作!
待他行至離煦寒數丈遠之時,微闔的雙目,恍然睜開,定定的望著他數秒,口中的涎水順著獠牙直往外冒,似是在看什麽絕頂佳肴。
煦寒緊了緊掌中的冰刃,長眉斜插如鬢,英氣逼人,眸眼定定的望著眼前的巨獸,蓄勢待發。
那巨獸將輕嗅沙地的頭顱揚起!仰天一聲巨吼,頃刻間地動山搖,似乎下一秒洪水猛獸將要接憧而至。朝著煦寒直直撲將過來,煦寒一躍而起,避開巨獸的利爪。
巨獸顯然已然饑餓難耐,一招不中,涎水翻湧留下,巨獸測過身子直撲向離自己最近的小將,小將躲閃不及,頃刻被撲倒,那巨獸口中鋸齒一張一合間將那小將囫圇吞入腹中!
沙場上的一眾將士看到此情此景,驚呼一聲,不分敵我,紛紛要做鳥獸狀逃跑!蜢蚩太子怒吼言:“逃兵即刻斬首,格殺勿論”話音才落,方才幾名欲逃亡的小將忽然被旁側的將士舉刀斬殺個措手不及,眾將士驚呼,停下腳上欲逃跑的動作,紛紛膽顫驚醒的望著那嗜血巨獸。
巨獸前爪尖厲,動作迅敏,再次撲倒欲一名舉刀小將,連著刀戟一並吞入腹中。一連食下數名兵將,那巨獸方才停下捕獲小將的攻勢,任憑周圍小將喧囂著亂竄,也隻是定定的望著手持冰刃的煦寒。
煦寒再次蓄勢待發,握緊劍戟。蜢蚩太子蒼墨與那妖師騎在戰馬上嗤笑著望著此處的煦寒與巨獸搏弈。
暗影浮動,巨獸突然無蹤影,待再次現身,已然掠至煦寒身後,抬起前爪,欲撲向煦寒後背。
還未沾上他的燦金鎧甲,煦寒一躍而起,往前躍出數丈,巨獸再次消失,待再顯身形,又出現在煦寒頭頂上空,直直朝著他猛撲過來!煦寒側身閃避,巨獸再次撲空,此次,不待巨獸隱身,煦寒極速躍起,分秒間躍上巨獸的虎背之上,抬起冰刃,劈向巨獸的脖頸!豈料巨獸皮毛堅硬,卻一劈不中,未入絲毫肌理,不見半滴獸血!
巨獸仰天嘶吼一聲,馱著煦寒一飛衝天,沒入九霄天際!在雲層之上或是搖頭擺尾,或是翻滾筋鬥,欲將煦寒跌宕而下,煦寒凝神靜氣,將內力盡數注入雙腿,雙腿緊緊夾在獸背之上,任它如何翻滾,皆臨危不動,安然穩坐獸背。
巨獸見無法將他甩入雲層,再次嘶吼一聲,朝著地麵傾瀉而下!將將落地,抬起前爪欲仰躺而下,巨獸體形壯闊,重如泰山!而煦寒區區肉身白骨,若是被巨獸壓倒,豈不是變為一攤爛肉。
正當巨獸翻仰之際,煦寒身手矯健,從它的獸脊之上一躍而下,待巨獸前爪抬起之際,煦寒舉刃朝著巨獸的腹部刺去,豈料,嗜血獸的腹部亦是堅硬如鐵,無法刺入肌理!
一刺不中,煦寒速度極快,冷風朔朔間,如影掠入巨獸前身,一掌劈向巨獸的脖頸,一掌舉刃刺向巨獸的眼瞳!
巨獸方要抬起前爪去抵擋煦寒劈向自己脖頸的掌風,忽然一道冰刃寒光閃爍,一瞬間,眼瞳蝕骨鑽心之痛傳遍全身!耐不住朝天一聲嘶吼!
眾人驚歎一聲,朝巨獸望去,見其一隻眼瞳汩汩流下血淚,流經麵龐,滴落在嘴角,地上,恐怖至極。
嗜血獸的一隻眼瞳已然被戳瞎,竟仍不放下攻勢,暴怒嘶吼著朝煦寒直撲而來!煦寒再次一躍而起,重新跨坐在巨獸脊梁之上,速度極快,不待巨獸翻滾搖擺,用盡渾身氣力舉刃刺向嗜血獸的另一隻眼瞳!頃刻間絳紅的鮮血似水柱直噴而出!
噴灑在煦寒剛毅的麵龐之上以及燦金鎧甲表麵。煦寒不及擦拭,正待嗜血獸疼痛嘶吼之際從它的的脊背之上一躍而下!
迅速將身上的鎧甲解開,披在離自己不遠處的一頭戰馬之上,拾起韁繩,朝著馬背狠狠揮灑,馬兒應聲往遠處竄去。嗜血獸雙目盡瞎,辨不清方位,忽然嗅到煦寒身上的味道從自己麵前呼嘯而過,摸索著風向,嗅著那獨有的氣味,一路絕塵追去。
待卸下戰甲,一身墨色衣袍,隨著寒風獵獵翻飛,煦寒手持玄兵利器,目視著蒼墨的方位,緩步至前。
蒼墨早已驚駭在遠處,不敢置信!他煦寒與自己同為一介**凡胎,他竟然能輕易將入了魔的嗜血獸刺瞎雙目,甚至立時三刻便將它斬殺亦不是沒有可能!為何?為何?蒼天為何如此不公?他蒼墨次次敗伏於他的冰刃之下,不,不可!不可能!他不甘心,他怎能甘心有人竟能淩駕於他之上!今日,他煦寒必死!
煦寒手舉刀刃,蓄勢待發!
蒼墨卻朝著身側的妖師邪眤一笑,妖師明了,雙手合十擊掌三聲!
不消片刻,一個白衣靈動女子,光著瑩潤的腳趾踏在沙場之中,鮮紅的血液沾染上那寸瑩潤,寒霜似雪般白淨!
那女子的白衣隨著寒風咧咧,紛紛擾擾披灑在她的周身,傾斜而下的濃密青絲隨風微微紛揚,扇羽般纖長的睫毛似振翅的雨蝶撲閃撲閃,嘴角攜著絲絲笑意,走上前來。
待看到蒼墨,笑意更濃,空靈的嗓音似森林間翻飛的精靈啼叫:“蒼墨哥哥,你在此處作甚?”
蒼墨望了望舉著冰刃朝自己行來的煦寒原地木楞,似是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人!邪眤笑著同白衣女子言道:“星辰?你來此處作甚?快快回兵營去。”
白衣女子瞪著澄澈的雙目,微微嗔怒:“不要,我就要在此處陪著蒼墨哥哥。”
煦寒睜大了雙目直愣愣的看著那白衣女子,一眸一笑,空靈的嗓音,以及舉手投足般那股不食人間煙火氣息的爛漫模樣,不是星辰還有誰人有此般模樣!
煦寒此刻再也抑製不住:“星辰,星辰,我是煦寒,你忘了我是誰嗎?我是煦寒。”
白衣女子回頭嫣然一笑:“我自然知道你是煦寒,可是那又如何呢?”
“你忘了了嗎?在滄寧國都裏你說過,待來年荷花開了,你與我。。。。”
話至嘴邊,未及說完,白衣女子啞然失笑言道:“待荷花開了,如何?難不成是嫁與你?哈哈哈哈”皓白的手腕伸出來展開瑩潤的手指捂著口鼻嗤笑。
煦寒怔怔的望著眼前人,分明前幾日還與自己眸眼飽含深情,溫言軟雨,不過區區數日,怎麽變成此副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