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青梅竹馬
煦寒腦子裏反反複複回響著戩安的那句話“那位穆公子畢竟是星辰青梅竹馬一道長大的”,看著眼前為了星辰特意準備的午膳,頓時覺得十足礙眼,站起身子,一把將那桌子吃食掀翻在地上。
此刻星辰與穆恒剛好被木霖帶回來,還未進寢殿的大門就聽到屋內稀裏嘩啦,碗碟落地的聲音,嚇得星辰一個機靈,再也不敢往前走半步了。
木霖看著星辰的模樣,也是嚇得呆愣在原地,進殿也不是,退出來也不是。
“還不進來。”正待眾人進退兩難之際,屋內傳出了煦寒冷冽的嗓音。
眾人麵麵相覷,也不敢再停留,忙忙進入殿內。
木霖素來曉得將帥發怒時的威力,星辰也是曾經領教過煦寒的刑罰,遂他們兩人都低著腦袋不敢言語。
隻有穆恒這頭天不怕地不怕的虎子精梗著脖子,昂著腦袋就進去了,看著星辰那一臉的戰戰兢兢的慫樣就氣不打一處來,怎麽這區區凡人還能將千年龍女給嚇成這般模樣,這還是那個在芙蕖林裏打斷蝦兵蟹將的胳膊腿的星辰嘛?
見眾人都沒發話,那個冰霜臉也是定定的望著眾人不言語,穆恒終於耐不住嚷嚷道:“杏果是老子摘的,老子犯了錯一人承擔,要施何刑罰盡管來便是。”
當初偷摘杏子賣錢這個主意是星辰提出來的,本以為能賣一大筆錢,誰曉得最後不僅沒有落著銀兩,還將穆恒的白玉簪子給折進去了,還隻是為了填飽自己的肚子。
星辰此刻是後悔莫及,後悔自己不先問清楚杏子這東西到底值不值錢,後悔不該攛掇穆恒和自己一道幹這偷果子的勾當,後悔自己不該買那麽多吃食,這個也要吃,那個也想吃,結果都吃完了也沒填飽肚子,還不如什麽也不買就這麽餓著。
想到此處,又見穆恒將這罪責一力承擔下來了,終是不忍,急道:“將帥,你要是生氣了,要罰就罰屬下吧,這個主意是屬下想出來的,是屬下讓穆恒幫我摘果子的。”
“說什麽胡話呢星辰,以往咱倆做了錯事不都是老子一力承擔,你那榆木腦袋能想到此事真是天都要下紅雨了。”穆恒一邊說著一邊朝著星辰擠眉弄眼,示意她別露餡了。
星辰隻知道是自己非要來凡塵耍玩,若因為這點子小事害的穆恒落一身傷回去,那自己簡直太不厚道了,遂忙忙說道:“以往咱們犯了錯都是你為我承擔,這次我不能再讓你替我承受刑罰了,將帥,要罰就罰我,跟穆恒無關。”
穆恒見星辰完全無視自己的擠眉弄眼,隻能慌忙說道:“罰老子吧。罰老子吧,老子絕不還手,隻是別動星辰。”
“不行,不行,罰我,罰我,不能罰他。”
“夠了。”突然穩坐太師椅上的煦寒大喝一聲。
終於安靜了,星辰與穆恒也不再言語了,現下兩人怕是已經露餡了,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來,這樁事宜是兩個人協商好的。
煦寒就是那個明眼人,眼睛簡直是明的不能再明了,穆恒的擠眉弄眼,星辰對他的擔憂,兩人互相害怕對方受刑罰的恐慌,他通通看在眼裏。
他成了那個外人,芙蕖林這個地方,他連聽都沒聽過,兩個人以往犯過多少類似的錯誤?是不是他們兩個不僅一道偷過他府裏的杏果,還一道偷摘果別的地方的果子,多美好呀,一男一女,一同長大,青梅竹馬。
兩個人閑暇時候暢聊以前偷過誰家的杏果,還互相擔憂對方受邢,一力想替對方承擔罪責。
想到那個畫麵,煦寒感覺自己的頭頂都要冒出火星子了。自己成了路人,甚至是惡人,他們兩個才是擁有美好回憶的兩個人,他們兩個才是能真正站在同一幅畫麵裏的兩個人。
不許,絕不允許,站在她旁邊的不能是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隻能是他自己。煦寒的心裏驚濤駭浪翻滾著。
殿內一片寂靜,眾人都屏住呼吸,等著煦寒發話,良久,良久,煦寒才擺擺手對眾人道:“都出去吧。”
“將帥,那他們兩個。。。。”木霖抱拳問道。
“出去。”煦寒不待回話,隻低沉的又重複了一邊方才的言語。
木霖怔了一怔,曉得此刻將帥已然不耐,遂朝著星辰使了個眼色,忙忙退出殿內。
“那個冰霜臉什麽意思呀?要打要罰隻管來便是,這麽吊著咱們作甚。”穆恒從殿內出來,憤憤道。
星辰心裏隱隱感到很不安,總感覺這樁事應該還沒完,遂歎道:“誰曉得將帥心裏怎麽想的,總之他肯定是生氣了。”
“不就偷摘他府上的杏果嘛?又不是掘了他的祖墳,他能作何?”穆恒看著星辰提心吊膽的模樣勸慰道。
“兩位也別太擔心了,將帥是統領三軍的大人物,豈會為了這等子雞毛蒜皮的小事操心,賣了一天的杏子,你們也快回去歇著吧。”木霖同他們說道。
這一天又是摘杏,又是拉板車推杏,還要扯著嗓子叫賣,兩個人也是一身的疲乏。雖則心裏還是惴惴不安,卻也顧不上許多,兩人便一道往鳶錦庭行去了。
推開花園的籬笆門,剛進入園子裏就從聽到一個罵罵咧咧的聲音由遠及近傳到穆恒與星辰兩人的耳朵裏。
“我當是誰偷摘了我的杏子,原來是你們兩個。”
待那個聲音靠近,兩人才看清來人。
那人是一位年歲約五十上下的老婦人,穿了一件暗色的袍子,顏色瞧著素氣,再一細看卻是上好的錦緞織就的,發髻上零零總總拆著四五支上好的紫玉簪子,麵上雖則皺紋橫生,卻還是鋪了薄薄一層桃花粉,看起來頗有世家夫人的派頭。
星辰與穆恒兩人對視一眼,不明所以,隻能疑惑的望著眼前的婦人。
那人看著兩人不言不語,就那麽望著自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罵道:“難怪你們敢偷摘我的杏果,感情你們兩個小白臉不曉得我是誰。”
“我可是咱麽將帥當長輩供著的,將帥都喊我一聲姑姑,你們卻敢私自偷摘我的杏子,你麽說,該當何罪。”
原來此人就是木霖口中的申姑姑,這麽看來,確實是個難纏的主,簡直比那芙蕖林後山的土地仙還難纏。
可是畢竟是自己偷采了人家的杏果,有錯在先,所以兩人並未言語,就任這位申姑姑這麽罵著吧。
那位申姑姑見兩人未有言語,自以為,自己的身份將他們給嚇住了。
遂又拔高了音量道:“說呀,你們兩個該當何罪。”
“不就摘了你個把杏果嘛,說罷,你想要什麽,老子給你便是。”這區區杏果穆恒根本就不放在眼裏,實在想不到為了這麽幾框杏子,凡塵的人能如此上綱上線。
“嘿!你這個小白臉,你以為你是誰呀!竟敢如此對我說話。”伸手指著兩人頤指氣使道。
左一個小白臉,右一個小白臉,罵的穆恒心口的怒火波濤洶湧,他最恨別人罵他小白臉了,他自以為那些個小白臉都是沒甚骨氣的娘娘腔,他自詡以後是要做拯救八荒**生靈的上神的人,怎能受此侮辱。
就算是自己有錯在先,穆恒也終是耐不住這婦人的口舌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