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空蕩蕩的營帳
老鴇思慮著隻要這丫頭不再飲酒,不再發癲,單看模樣身段確實娉婷有致,比作那落地的天外飛仙也不為過。說不定靠著這丫頭還能大賺一筆呢。
打定了主意決議冒險一試,遂對星辰言:“女俠,俠女,你芳名為何?”
“芳名?無甚芳名,隻有俗名,喚作星辰。”星辰答道。
老鴇略思了思道:“那給你取個藝名就喚辰星仙子如何?”
“仙子?”她怎知我是個仙,九沉爺爺曾言星辰生來就是仙胎,但她自小與精怪們玩在一處,從未與旁人提過自己與她的玩伴精怪們有不同之處,那些個精怪們縱曉得星辰是條龍,也從未想過她是條仙龍,隻以為同他們一樣是那芙蕖林裏天生天養的土龍。
老鴇道:“藝名,隻是藝名,那些個王公貴族們最喜歡的就是那什麽什麽仙子,什麽仙女,你此後在這芳暖閣就稱為辰星仙子了。”
‘噢,原來如此,可嚇死我了’星辰腹裏想著嘴裏卻答“甚好,甚好”
那老鴇擬好了章程就回自己的寢居翻箱倒櫃尋了幾套給往日裏新晉的姑娘們穿的新衣服,又拾掇了些上好的胭脂水粉來到星辰麵前,星辰望著麵前的一攤物什疑惑道:“這是作甚呀?”拾起一枚精致的小鐵盒問道:“這是什麽物什?”放在鼻尖嗅了嗅,一股子玫瑰的香氣,又問道:“可以食嗎”
老鴇歎道:“你怎的這麽沒見識,難不成是鄉野間長大的野孩子,這是口脂,往嘴巴上抹的。”
星辰疑道:“我確是鄉野間長大的野孩子,你怎的曉得。”
那老鴇啼笑皆非,腹裏暗笑道‘這孩子真是傻的可以,我編排她的話,她也聽不出來。’
笑畢一臉正色道:“你想要賺取銀錢,就要聽我的安排,我給你更衣上妝不許頑劣不從。”
星辰想著隻是更衣,上妝又不是作甚勞力的活計,遂點點頭表示讚同。
老鴇接著問道:“琴棋書畫,有何所長?”
星辰眨巴著眼眸道:“皆一竅不通”
老鴇猜也猜到了,遂並未疑惑,又道:“現下再學琴棋書畫怕是學不及了,先更衣上妝,我再另教你儀容姿態。”說話間從一堆衣飾間挑了件大紅的緞衣遞給星辰。
星辰拿著衣物走到側間更換,等了一炷香功夫還未出來,老鴇終是等的不耐煩了遂進入側間,卻看著星辰拿著那一團衣物左套右套套不上身,原是她弄錯了方位,這件大紅緞衣層層疊疊甚是繁瑣,難怪她套不上身。老鴇幫襯著總算齊齊整整的穿將上身了。
這件大紅緞衣,內襯是紅緞子製的裙裾,裙裾上盤旋著金絲線與青絲交錯織就的孔雀。外袍是件薄如蟬翼的輕紗,那內襯卻無雙袖,披上紗袍卻遮不住星辰藕白藕白的雙臂。星辰抱著自己的臂膀道:“老鴇,這是什麽衣物,怎的雙袖間還往裏透風,怪涼的”。
老鴇直笑她沒見識,土包子。拿了檀木梳子就要給她梳發,鼓搗了一陣梳了個淩雲髻,以珠翠點綴。老鴇點點頭,總算有點清倌人的樣子了,但清秀有致,還缺些明媚。遂捧著一盒盒的胭脂水粉就要往星辰臉上糊。
到底是老手,水粉鋪麵,上好的騾子黛將一雙劍眉描成黛色,眼窩,麵頰兩側皆染成了淡淡桃花粉,最後以玫瑰口脂點唇。老鴇望了望,還覺欠缺,又在眉眼一側貼了曼珠沙華狀的花細。總算大功告成。
老鴇定定的望著自己的傑作,好似一件名畫般的珍寶。若以往的星辰是天真爛漫的叢林精靈,此刻的星辰就是那妖孽眾生的媚仙,盈盈一握的腰際趁著她婀娜多姿的身段,靈動的雙眸與黛色的劍眉淩厲又明媚,真真是綠黛紅顏兩相發,千嬌百態情無歇。再沒有誰更適宜這兩句詩詞了。
星辰看著老鴇呆愣的目光,以為又被自己駭人的麵貌給驚住了,遂拿起銅鏡照著自己晃了晃,見自己的唇色似塗了血般烈焰,又見自己眉眼如妖孽般淩厲遂不置可否,怪不得這老鴇被驚住了呢,正欲取盆清水將這妝容洗掉,卻被老鴇拽住,問道:“你作甚。”
星辰答道:“洗掉呀,看把你嚇得”。
“如此美若驚鴻,作甚洗掉,費了我老鼻子勁才拾掇好你這張臉”
‘美若驚鴻?嗬嗬,原來這凡塵的人都喜歡那妖孽般的模樣,怪不得常人總言狐媚子都是美人呢!’星辰腹裏暗諷道。
老鴇輕輕咳嗽了一聲,捏著嗓子道:“貴人?坐下飲酒罷”星辰聽著那扭捏的嗓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老鴇恢複本來音色道:“跟著我學,就這樣與貴客答話”
“為何呀?”星辰問道。
老鴇道:“男子都愛嬌媚的女子,你學著便是”內裏卻腹誹‘你一個鄉間長大的土孩子,跟你說你也不明白’
星辰無奈想著隻要能賺到錢財就行了,遂依葫蘆畫瓢有樣學樣也捏著喉嚨說道:“貴人,坐下飲酒罷”
老鴇急道:“過了,過了,太過了就顯得做作,重來”
星辰無奈隻好又嬌柔做作的捏著喉嚨又重複了一遍。
如此重複了十來遍那老鴇也不甚滿意,無奈隻好作罷,又扭動著胖胖的身子教星辰走步,星辰不甚明白道:“這又是作何”
老鴇道:“學走步呀,走步要扭腰,看見沒有,就像我這樣走,一走三擺”
星辰腹誹道‘哪裏能看出你的腰在何處,"卻也隻能依樣學著一步三擺。擺了幾步隻覺腰快要折斷了,比平日裏打架練功還累的慌。
星辰在此處艱難苦修著"待客之道"相較之十裏之外軍營中的木霖卻是身在福中。
那日星辰提了金銀,換了男裝逃出軍營,因當日不當值,煦寒並不曉得星辰逃走,隻以為她在自己營帳歇息。第二日未見星辰來營帳護衛遂問了帳外的戩安為何不見星辰。戩安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頭霧水。煦寒卻唇角微揚,思忖著"難不成因我昨日嗬斥她出去,她醋了?"遂抬步往星辰營帳走去。
待走近星辰營帳還捋了捋前襟,整了整衣冠,莫要衣衫不整才好。一把掀開營簾開口道:“又想擅離。。。”本欲想說又想擅離職守不成,但話語將將說至一半,就望見空蕩蕩的營帳內一點生機也沒有,摸了摸茶壺,已然涼透,心裏咯噔一下,厲聲道:“將木霖傳來”,昨日見木霖與她鬼鬼祟祟不知作甚還掏出銀錢給她,難不成昨日就思慮著逃走?逃走?從本將手下逃走?煦寒充滿怒意的眼眸如寒冬臘月冰入人心,一記重拳狠狠的擊在那涼透了的茶壺上,茶壺連同案幾瞬間支離破碎,破裂的壺身紮透表皮,滲入肌理,滴滴血珠子順著袖口落在碎裂的瓷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