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視眈眈
堅持總會有收獲。
蕭林藏好藥方,臉上的謝意絲毫沒減少:“千萬不要這麽說,這不怪你。能在那麽有限條件下研究出藥方,你已經很了不起。”
說完她還對薛南琛豎起兩個大拇指,燦爛的笑容比肩天上的旭日,暖人心扉。
被如此璀璨的笑顏注視,薛南琛隻覺多日的疲憊頓時消失,通體舒暢。為了這個笑容,薛南琛覺得再苦再累都是值得。
拿到藥方後,蕭林爭分奪秒去買足夠多的藥方上藥草。
由於不清楚這藥對患者有幾成效果,所以蕭林竭盡所能的搜集盡可能多的藥草,舉動之大連軍務繁忙的穆親王都有所耳聞。
“世子不是參夥蕭姑娘所謂的鏢局中嗎,為何蕭姑娘近日不但沒有籌劃營生,反而大肆搜購藥草?”
鍾離暮雲聽到這個就來氣,嘴角一癟,心道我還想知道為什麽呢。
鍾離維寧一臉了然,甚至帶上幾分嘲笑:“如此看來,到頭來不過兒戲一場。”
雖然蕭林的諱莫如深和大發雷霆令鍾離暮雲鬱悶好一陣子,可是聽到別人訕謗蕭林時,仍難掩心中不悅,不由自主地為她辯護,哪怕恥笑的人是自己的父親。
“蕭姑娘隻是煩事纏身,身不由己。她與我言明,待此事一了,便全力經營鏢局。”
鍾離維寧略微驚奇地看了鍾離暮雲一眼,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他對自己這個兒子還算了解,天生孤傲,連多瞧一眼尋常人都認為是有失身份。如今居然為了一個草民,與自己爭辯,著實少見。
鍾離暮雲被鍾離維寧思疑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加上意識到自己反常的不得勁兒,他急巴巴地走出鍾離維寧的視線。
鍾離維寧一直注視鍾離維寧離開,深邃的眼眸裏添了一絲猜想。
鍾離暮雲不知道自己父親的猜想,他鬱鬱不樂地走著,不知不覺走到穆親王特意為薛南琛留的小築。
剛跨過門檻,他便見到又是滿身泥垢的薛南琛。
鍾離暮雲目光更暗沉,最近這些天薛南琛總是早出晚歸,有時甚至夜不歸宿。他知道這是因為忙著和蕭林找藥材。
有事瞞著自己,卻和別的男人分享秘密。這種被排斥的感覺讓鍾離暮雲既感莫名的不爽,又說不出的沮喪。
薛南琛瞧著恍惚的鍾離暮雲,不禁連叫幾聲:“暮雲,暮雲。”
鍾離暮雲渙散的視線重新聚攏,抿緊的薄唇欲張未張,眼底的不甘晦明不清。
“暮雲,可是有事?”薛南琛顧不上手上的淤泥,急忙上前。
鍾離暮雲終是忍不住:“南琛…你連日與蕭姑娘同進同出,應是為了藥材一事吧。”
薛南琛直直點頭,臉上就差沒寫“你為何明知故問”。
鍾離暮雲似乎要把到嘴邊的字嚼爛,憋了好一會才問:“她究竟為何疲於集藥?”
薛南琛一怔,眸子微微左移,最後默默地搖頭。
薛南琛不說不僅是因為他答應過蕭林守口如瓶,還考慮到自己對事情也是一知半解。在不知內情的前提下,隨意泄露,不但有違君子之道,更辜負蕭林的信任。
薛南琛的緘默不言使鍾離暮雲隻覺一股氣堵在胸口,氣結語塞,醋意翻滾。
理智告訴他薛南琛並不是故意為之,隻是自己控製不住心中翻騰的陌生情愫,這情愫湧上嘴邊,盡是酸溜溜。
可鍾離暮雲向來自恃,不願在人前示弱,尤其是在薛南琛前為了蕭林的事上。
他臉上寫滿了不稀罕:“本世子隻是擔心你過度操勞,對蕭姑娘所圖之事無甚興趣。”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偽裝不在乎的背影卻被慌亂的腳步出賣。
鍾離暮雲這般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反複無常令薛南琛一時理不清他哪句真哪句假,唯一知道的是鍾離暮雲對蕭林有異乎尋常的關心。
即使鍾離暮雲走出視野,薛南琛還是直直站著,保持原來姿勢,擰眉苦想剛才鍾離暮雲的反常舉動給他的似曾相識的感覺。
蕭林這時還不知道鍾離暮雲為了她的事再三折騰,快變成另一個人,她忙得連喝水的時間都沒了。
為了有備無患,也為了盡快回末世,蕭林快把腿跑斷,才勉強找齊足夠多的藥材。
“林兒多日奔波之事可是辦妥?”孫高氏關心的問。
蕭林隻鬆了半口氣:“差不多辦好了。”
孫高氏本想詢問是什麽事需要如此勞心勞力,可見到蕭林的難以啟齒,她就開不了這個口,免得徒增蕭林的心煩。
“祖母,我…”
孫高氏早有預料:“林兒勿憂心,祖母會操持好家中一切,與謙兒靜待你的歸來。”
蕭林目光放柔,心底暖暖的,她明白自己有時無法言明的行為一定令孫高氏生疑,她卻從不追問。
這份無言的信任和無底線的包容才是蕭林最大的力量來源,為了孫氏祖孫,縱然身心俱疲,困厄纏身,她依舊勇往直前。
情不自禁的蕭林抱著孫高氏,感動道:“祖母,謝謝你。還有遇到你,是我最大的福氣。”
孫高氏微微一愣,然後麵帶微笑,回抱蕭林,還輕拍幾下。
那一室的溫馨使人沉醉。隻是再留戀,蕭林也不得不動身。
當天晚上,她趁夜闌人靜,打算找個偏僻地方進行穿越。但沒走多遠,蕭林便察覺有人跟蹤自己。
雖然她三兩下就能甩開跟蹤者,可是仍感到有些無語。
藏在房梁上的蕭林瞅著鍾離暮雲,頗為苦惱,這世子爺怎麽還不死心,跟個狗仔隊似的。
跟蹤技術爛到家的鍾離暮雲眨眼間就不見蕭林的蹤影,頓時冒出來,急得左瞧右望。
他丈二摸不著頭:“怎會轉眼便不見所蹤?”
鍾離暮雲終究按耐不住他對蕭林道不明的好奇,於是派人盯梢,知道蕭林搜集草藥快結束,他就決定親自監視。
即使鍾離暮雲因蕭林的隱瞞再惱火,始終為她考慮,知道她有難言之隱,不想被其他人知道,便選擇獨自前來。
其實鍾離暮雲自己也說不清,如此執著究竟是源於不滿抑或是不能為蕭林排憂的不甘。
躲在高處的蕭林看著鍾離暮雲像是和自己較勁,東找找西搜搜,不禁幽幽歎氣。
“哎,回來再哄哄他吧。”
蕭林深深地凝視仍在傻傻尋找的鍾離暮雲一眼,不知怎地心裏一刺刺,這是從未有過的感覺。
最終,蕭林的身影消失在夜空中。
末世,安和聚居地。
漫天的灰雲重霾覆蓋上空,把遲來的陽光遮得嚴嚴實實。
蕭林不在的這段時間裏安和沒有太大的變化,依舊彌漫著苦苦掙紮於生命懸崖的凝重氣氛,硬要說最大的不同就是作為大本營的別墅。
當蕭林趕到的時候就看到雷彪帶著他的一群手下包圍整個別墅,個個持槍帶刀,橫眉怒目,像要大開殺戒。
與雷彪一夥人對峙的正是蔣偉民等人,他們同樣手持武器,高展辰更是燃起火拳,嚴陣以待。
周圍還有其他小隊的人在觀望,顯然是打著鷸蚌相爭,漁人得利的如意算盤。
蕭林的眼神頓時變得淩厲,她環顧一圈,視線最後落在不應該出現的魯鐵柱身上。
此時蕭林沒心情思考魯鐵柱看上去和蔣偉民頗熟的原因,選擇解決當下一觸即發的火拚。
“雷先生如此大陣仗,不會是為了迎接我吧。”蕭林霸氣全開地走來。
雷彪當即神色一暗,暗道不妙,心裏隨即盤算應對之策。
“林姐回來得真好!”高展辰振臂高呼,十分興奮:“他們要奪權。”
蕭林殺氣騰騰的怒目隨著高展辰的指向橫掃一遍,剛才還在作壁上觀的眾人立馬低頭退後,不敢與她直視。
雷彪的手下也麵麵相覷,卻為不露怯的雷彪在那硬·撐著。
蕭林慢慢走到雷彪前,出手如閃電,一下子抓住槍·杆,往上一掰,手·槍即刻裂成兩截。
然後她挑釁的看著雷彪:“你確定要開打?”
蕭林的鄙夷令雷彪臉色鐵青,牙槽都快咬碎。若是可以,他恨不得把蕭林打成篩子。
隻是雷彪沒有被憤怒衝昏頭腦,他清楚即使所有人一起上,也不是蕭林的對手。
絕對實力壓製的結果就是雷彪憋回心中的火氣,舔著臉道:“沒這回事,我隻是擔心有不懷好心的人趁你不在時,對你的朋友不利,所以帶齊人馬來保護他們。”
高展辰聽到雷彪的顛倒黑白就怒了,揮動火拳:“你扯淡!分明是你賊喊抓賊…”
“展辰。”蔣偉民搖頭,並用眼神製止他。
高展辰看了看不甚在乎的蕭林,鼻腔一哼,退回一邊。
誰不知道雷彪在倒打一耙,哪怕遲歸的蕭林也猜出他的狼子野心,不就是趁亂奪權,掌控安和嗎?
這種情況在屍毒病爆發的時候,蕭林就預料到。
她嘴角微勾,眼神充滿警告,話裏有話:“不勞你費心,到了我手裏的東西,我自會守好。”
雷彪牽強地皮笑肉不笑:“希望你一直有這份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