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克屍毒

  在屍毒感染事上,薛南琛是蕭林全部的希望,她眼睛都不眨地盯著薛南琛。


  薛南琛沉思良久,仍是不確定的說:“據蕭姑娘所述,此症恐是邪風入體,腸肚不安。隻是單憑口頭複述,不親自診脈,在下難以定奪。”


  對於這點,蕭林早就考慮好了,但她不可能真的弄一個患了屍毒病的現代人來蒼梧大陸,給薛南琛當白老鼠。


  所以蕭林回來之前提取了足量的屍毒病的毒素,然後打算抓大量真的白老鼠,將毒素注入白老鼠體內,讓薛南琛將就著治。


  於是當薛南琛被蕭林帶到在郊外臨時租下的小院子,看到十幾個籠子裏,吱吱喳喳的小白鼠,十分懷疑:“此法可行?”


  蕭林撓撓頭,也沒有把握:“情況特殊,隻能辛苦你了。”


  薛南琛看著為難的蕭林,忽然有想撫平她皺眉的衝動。


  他按下欲舉起的手,堅定的告訴蕭林:“薛某定全力以赴,隻望早日研出良方。”


  蕭林心頭一暖,這件事上有太多不合理和強人所難,可是薛南琛一句抱怨也沒有。她真摯的向薛南琛鞠躬感謝。


  “拜托你,謝謝你。”


  薛南琛受寵若驚,虛扶一把:“蕭姑娘無需多禮,治病救人是在下職責。”


  客氣的話到此為止,緊迫的試驗診治當天就開始。


  薛南琛的確說到做到,即使看到蕭林拿出他從未見過的針管挨個給小白鼠注射紅黑的液體,也隻是驚訝,沒有多問一句,埋頭研究病情。


  蕭林很感激薛南琛的理解和體貼,為了他可以無後顧之憂研究病因,她包攬一切的後勤工作。


  絕無人打擾的工作環境,隨時供應美味的食物補給,斟茶遞水服務周到……


  薛南琛一開始還不習慣,隻是蕭林堅持,慢慢的竟感到別樣的融洽。


  時間一天天過去。


  藥方研究的進度依舊緩慢。但這在蕭林的預料之中,如果屍毒病的那麽容易醫治,安和也不至於焦頭爛額,可她沒想到這時有人找上門。


  鍾離暮雲陰氣沉沉的在郊外東找找,西搜搜,就是看不到蕭林租下的小院子,臉色黑到了極點。


  那天蕭林拉著薛南琛離開,鍾離暮雲已經生悶氣了。究竟氣什麽,他沒想過,一心隻想等蕭林現身,好好給她上一堂課,叫她知道什麽是男女有別。


  怎知這一等就是好幾天,不僅蕭林沒現身,連薛南琛也不見蹤影。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可能性使鍾離暮雲抓狂,亂砸一通後他仍然不願相信蕭林是不知廉恥的人,決定當麵問清楚。


  鍾離暮雲沒有吩咐隨從去查,而是自己去跟蹤蕭林。不知是蕭林太過注意在屍毒病的藥方,還是鍾離暮雲足夠小心,竟然真被他摸到郊外。


  隻是人到了郊外,院子怎麽也找不到。


  以為跟丟人的鍾離暮雲不知道蕭林扭曲了院子四周的空間,達到隱形的效果。


  正當鍾離暮雲如盲頭蒼蠅似的亂走時,屋裏的蕭林有所感知的扭頭,目光穿透木門,仿佛鎖定鍾離暮雲的位置。


  薛南琛順著蕭林的視線向外望:“外麵怎麽了?”


  蕭林收回視線:“我先出去一會,你留在這裏,不要出來。”


  薛南琛以為出了什麽事,凝重地點點頭。


  轉眼間,蕭林便出現在鍾離暮雲的身後:“你怎麽在這裏?”


  早已滿頭大汗,汙垢玷衣的鍾離暮雲猛地轉身:“你…”


  本有萬千說辭,但見蕭林一臉無辜的樣子,鍾離暮雲一時腦短路,竟不知說什麽。


  蕭林不想被鍾離暮雲知道屍毒病的事,隻想盡快趕他走:“這裏荒山野嶺,沒什麽好玩的,我送你回去吧。”


  這番欲蓋彌彰仿佛打通鍾離暮雲的“任督二脈”火氣全冒:“你既知此地荒無人煙,為何與南琛獨處,難道不知人言可畏嗎?”


  “你怎麽知道薛南琛也在這裏?”蕭林眯起危險的眼睛:“你跟蹤我。”


  鍾離暮雲噎了一下,底氣瞬間少了:“休…休要轉移話題,你與南琛二人究竟密謀何事?”


  蕭林不欲糾纏,語氣更不好:“與你無關,趕快離開。”


  在鍾離暮雲看來蕭林的舉動不但是做賊心虛,還是急於和他撇清關係。那刻他胸口翻滾難言的情緒,又酸又澀,分不清是生氣還是委屈。


  心底的情愫泛濫,無法控製,鍾離暮雲定定看著蕭林,目光流轉,琥珀色的瞳睛裏湧動著難懂的心緒。


  蕭林被像在控訴的眼神盯得不自在:“怎…怎麽了?”


  “好,本世子是外人,不便插手你們之間的事。”鍾離暮雲賭氣道:“談回咱倆的事。鏢局營業至今,無人問津,長此以往,你許諾本世子的宏圖前景,莫不是一句空話?”


  蕭林承認這件事是自己做得不夠,語氣放軟:“這事是我做得不對。我答應你,等我忙完這陣子,我一定加倍努力去找客戶,務求在最短的闖出名堂,如何?”


  “不如何!”鍾離暮雲不滿蕭林的敷衍,急急向前幾步:“你屢次輕諾寡信,純心戲弄本世子。”


  蕭林整張臉都沉下來,她不是好脾氣的人,更沒啥耐心哄人。


  “如果我真有心耍你,會三番兩次的救你?你能一分錢都不花就成了鏢局的股東?”


  鍾離暮雲無以言對,其實他心裏清楚,蕭林不是不分輕重的人。她如此神秘行事,應該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隻是一想到她遇事隻讓別的男子知曉,心就莫名難受,像一顆大石重重壓著。


  看到鍾離暮雲倔強的抿著嘴,蕭林無奈的狠抓一把頭發:“哎,我剛才的語氣是有點重,我向你道歉。”


  鍾離暮雲見蕭林先服軟,心中的憋屈少了一半。他斟酌半天,仍是忍不住問:“你找南琛,所為何事?”


  繞來繞去,還是繞回原點。


  蕭林揉著隱隱發疼的額頭,長歎一聲,以緘默回應。


  蕭林的守口如瓶氣得鍾離暮雲怒哼一聲,拂袖而去。


  “籲!”蕭林望著鍾離暮雲氣呼呼的背影,撓破頭都猜不出他非要知道的原因:“算了,等解決了屍毒病,再想辦法和好吧。”


  蕭林和鍾離暮雲不歡而散後,調整一下麵部表情,裝作什麽也沒發生過回到院子。


  薛南琛見蕭林沒說什麽,神色無異,便沒在意這天的插曲。


  接下來的日子裏,薛南琛全心投入到攻克屍毒病中,哪怕他不知道病名,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因為這是他遇過最棘手的病。


  之前根據蕭林的講述,薛南琛猜想過好幾種病,但沒一種能對上長滿紅疹,嘔吐腹瀉不止的小白鼠。


  從未遇過的新病種並沒有打倒薛南琛,反而激起他的好勝心,誓要弄個明白。


  薛南琛沒天沒夜,廢寢忘食地研究。那些日子裏,他心裏眼裏全是死一批又一批的白老鼠,灑滿地的調試藥方和擺滿院子的藥草。


  每每看到盡心盡力的薛南琛,蕭林即使再心急,也不忍心催促,反而有時勸他休息。


  薛南琛仍固執地保持高強度工作,一副與屍毒病死磕到底的樣子,好比如現在;


  蕭林端著飯菜進來,薛南琛卻專心致誌地伏案研究,根本沒注意有人靠近。


  “南琛,先過來吃飯吧。”


  薛南琛好像沒聽到,盯著籠子裏的小白鼠,嘴裏念念有詞。


  蕭林無奈搖頭,放下端盤,走到他身邊,輕拍一下。


  “誰?”薛南琛猛然回頭,看清後鬆了口氣:“原是蕭姑娘。”


  蕭林不厭其煩的勸:“你今天又沒吃午飯吧,過來吃點東西,不然會餓壞胃。”


  薛南琛剛想說再等一下,肚子便傳出咕嚕咕嚕的響聲。頓時,他耳垂發紅,眼珠亂移,頗為羞赧。


  麵對謙謙君子難得展露出的鄰家男孩般的害羞,蕭林很想笑,可是為了讓薛南琛乖乖吃飯,她強力拉下嘴角的弧度。


  “你是學醫的,應該比我清楚不按時進食的危害。聽我的,吃完飯再繼續想。”


  薛南琛捂著肚子,輕輕點頭。


  見薛南琛同意,蕭林飛快的擺碗放筷,好像怕他反悔。


  薛南琛看著蕭林殷勤的布菜,身體的疲倦消失了,心裏頭暖暖的,眼裏慢慢流露自己都沒察覺的柔情。


  忽然覺得往後餘生,有美相伴,有醫可習,應是天下至幸之事。


  薛南琛的想入非非被蕭林的一句“快過來吃”拉回現實,回神的他才意識到剛剛的臆想有傷風化,這下整隻耳朵都紅了。


  薛南琛猛搖頭,把腦中的浮想聯翩全甩散。


  那晚薛南琛揣著個噗通亂跳的小心髒,吃著蕭林夾過來的飯菜,心裏甜滋滋的。


  溫馨的晚餐過後又是日以繼夜的奮戰,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到了四月中旬薛南琛琢磨出藥方。


  看著紅疹消退,正常進食的小白鼠,蕭林的心頭大石總算落地了。


  薛南琛倒是麵有豫色的遞過藥方:“此方乃據白鼠體征而陳列,從未試用於人體,藥效如何,無法預想。薛某學藝未精,有愧姑娘重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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