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百態

  康健藥廠一戰是個契機,不僅是對安和,還是對蕭林。


  蕭林明確放話要招兵買馬,擴充實力後,蔣偉民他們就開始留意安和裏一些實力不錯的團隊,以各種物資遊說他們的支持。


  沒錯,是支持,不是加入。


  支持的意思是答應以蕭林團隊為首,在大方向上必須以蕭林的意見為準則,同時團隊可以維持原有的分工和擁有隊內的自主權。


  這是經過蕭林眾人從長計議後的初步方案,如果像宋華強和雷彪他們對招攬的團隊強行分拆重組,不僅凝聚力大降,還會因為隊伍之間的摩擦而內訌,最終不過是外強中幹的一盤散沙。而蕭林采取的聯盟形式則既能規避了內亂的風險,又能在最短時間聚攏盡可能多的人馬。


  至於忠誠度的問題,蕭林想在意也沒辦法。當下末世,有誰能保證絕無二心,關鍵時刻不捅刀子就不錯了。


  不過蕭林沒有太憂心,隻要不斷糧,就等於抓住他們的軟肋。


  所以在蕭林留在古代的這段時間,蔣偉民他們成功說服了十幾個中小團隊,大約五百人如今站在蕭林這邊。


  說回正事,蕭林聽見駐軍撤退沒啥反應,倒是梁妙潔憤憤不平:“早知道他們膽小怕死,可沒想到居然自私自利到這程度,竟然秘而不宣,偷偷溜走。”


  高展辰嗤笑一聲:“他們有什麽做不出,良心都被狗吃了。”


  角落的程毅的嘴抿成一線,緊握的拳頭藏起泛白的指甲,凝重的眸色中混淆著失望與心死。


  許宴菲已經驚慌失措,六神無主:“現在我們怎麽辦?要不趁屍潮未到,我們也快走吧。”


  “走?”蔣偉民煩躁的撓頭:“往哪個方向走?又走去哪裏?萬一半路遇到屍潮怎麽辦?”


  此刻許宴菲怕得要死,哪裏考慮那麽多,連語氣也急躁起來。


  “留也不行,走也不是,那你倒想個辦法。”


  話一出口,許宴菲立刻捂住嘴,圓睜的雙眼盡是懊惱。


  蕭林看不下:“吵夠沒?”


  蕭林一開口,其他人頓時閉嘴,齊齊看著她。就連一直縮起自己,當背景牆的韓天嫻不禁望向蕭林。


  除了開始聽聞屍潮來襲時的愕然,蕭林的表情就沒什麽變化。恰恰是這份淡定從容,讓蔣偉民等人浮躁不安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蕭林的鎮定不是裝出來,之前聽聞屍潮的消息,她已經有心理準備,如今消息確定,反倒有種詭異的踏實。


  雖然屍潮來襲是件麻煩事,但有危就有機,若是這次危機處理得好,離掌控安和的目的便進了一大步。


  蕭林明確表明自己的決定:“我不走。正好趁屍潮,大幹一場。”


  所有人都明白“大幹一場”的含義,霎時間一室寂靜,眾人神色各異。


  在座的每個人都清楚這是一場賭·博,以性命為賭注。贏了,不再處處受挾製;輸了,就什麽都沒有,連命也沒了。


  蕭林催促眾人做出選擇:“想走的人現在就離開,要留下的必須共同進退。”


  勇字當頭的高展辰第一個發聲:“同生共死,絕不當逃兵。”


  蕭林微微點頭,繼而望向程毅。


  也許“逃兵”這個詞刺激到程毅,他斬釘截鐵道:“我絕不做背信棄義的齷蹉事。”


  蕭林目露讚賞,很好,保證了兩個主戰力。


  蔣偉民像是下很大決心,用力將煙頭摁在煙灰缸:“那就放手一搏。”


  向來沒主見的許宴菲明明心裏怕死,卻怕被拋棄,唯有隨大流:“我…也不走。”


  剩下遲疑不決的韓天嫻抱緊始終躲在懷裏的韓天佑,心裏亂得很。她有自知之明,帶著弟弟,就算離開安和,多半會死在路上。可是留下來,麵對成千上萬的喪屍,似乎同樣死路一條。


  韓天嫻進退兩難間感覺衣袖被拉了一下,低頭一瞧,韓天佑怯怯的眼神像在表達什麽。


  不愧是姐弟一條心,即使韓天佑一言不發,韓天嫻也心領神會。


  姐弟倆意念一接通,韓天嫻頓時福靈心至,想到勉強算是兩全之策,隻不過她不確定蕭林會不會同意。


  韓天嫻猶豫的瞥一眼蕭林,很快的偏過頭,又抬頭亂瞄。


  如此反複好幾次,蕭林不耐煩了:“一句話,走還是留。”


  終於,韓天嫻哆哆嗦嗦的問:“我和我弟能申請在後方支援嗎?”


  此話一出,所有人“唰”的一下全盯著韓天嫻。


  高展辰皺著眉,可仍然替她解圍:“也許天嫻有她的理由。”


  “我有理由的,”韓天嫻急忙說:“天佑把微型偵查器弄出來了。”


  微型偵查器宛如黑暗中的亮光,眾人看韓天佑的眼神尤為熾熱。


  其實真要說起來,微型偵查器算不上多厲害的東西。這玩意可以理解為升級版的無人機,體積更小,續航能力更強,清晰度更高,外帶聯網和子母共享等多種功能。


  在末世前,微型偵查器是隨處可買的普通貨。可末世後城市淪為廢墟,工廠成為擺設,找不到材料,於是微型偵查器就成了稀罕物,估計現在隻有上京和中海才有。


  蕭林滿懷期待的問:“你弟能弄出幾個?”


  韓天嫻一見蕭林這樣子,就知道有戲,連忙全盤托出。


  原來這段時間韓氏姐弟也不是一點成果都沒有,靠著蔣偉民他們的搜集回來雜七雜八的材料,韓天佑竟然真能拚做出幾個微型偵查器。更厲害的是他正在重建局域網,如果時間和條件允許,安和將重新恢複網絡。


  聞言,蕭林大喜過望:“可以。不過你要讓韓天佑做出盡量多的微型偵查器。”


  有了這東西,就能夠掌握屍潮的動向。


  韓天嫻忙不迭道:“一定,一定。”


  蕭林不滿足微型偵查器這一助力,她繼續和蔣偉民他們討論如何爭取更多的團隊留守,贏下這場守城戰。


  沒人注意到許宴菲悄悄瞪了韓氏姐弟,惡毒眸光一閃而過。


  此時的安和裏人心惶惶,猶如被困孤島,前無去路,退無可退,迷惘絕望中苦苦掙紮。


  宋華強的大本營。


  “宋老弟,那事安排好了嗎?”一個中年男人衣衫襤褸,麵容憔悴的問。


  宋華強忍著厭煩:“你放心,接人離開安和的飛機上有你的位置。”


  中年男人像在自我催眠的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我很快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


  宋華強鄙夷的收回視線,這男人自私自利,居然賣掉自己的妻女,隻為籌得自己逃離安和的機票錢,真是畜生都不如。


  不過宋華強頂多心裏藐視,可不會蠢到把“客人”往外推。


  宋華強確是成功的商人,末世前拚下偌大家業,末世後竟能搭上上京,成了逃生名額的倒手。


  原來上京不但打算放棄安和,還想最後一次壓榨被拋棄的幸存者的價值。


  上京透過宋華強放話,隻要給得起錢或等價值的物資,就能上飛機,位置本來就有限,又經宋華強這一重剝削,機票的價格令人可望不可及。


  如此一來,基本上安和裏隻有宋華強那群富豪才有機會上飛機。、


  可是沒有人能抵抗那一絲生機的誘惑,多少人為此不惜出賣親友,殺人越貨,燒殺搶掠,安和儼然變為人間煉獄。


  有人不想走,有人拚命逃,有人在伺機而動。


  “老大,我們真不走?”盧留根不記得這是第幾次問雷彪。


  雷彪一邊細心的保養一把鋒利的匕首,一邊慢條斯理的說:“走?坐飛機,老子可沒有足夠的錢帶走所有的兄弟;走陸路,屍潮成包圍攻勢逼近。你說怎麽走?”


  “難道我們就什麽也不做,在這裏等死?” 盧留根憤然大喊。


  雷彪試著揮刺匕首,覺得順手了,才不慌不忙的說:“你急什麽,不是還有人比我們更淡定嗎?”


  盧留根摸了摸大光頭,木頭腦袋想來想去也想不到雷彪指的是誰。


  雷彪也沒指望隻會打打殺殺的盧留根能猜出,他輕輕吐出兩字:“蕭林。”


  “那個女魔頭?”盧留根吃驚道:“老大怎麽知道她不走?”


  就在這時,安四平走進來,對雷彪說:“老大你果然料事如神,那女人開始行動了。”


  雷彪笑了,那笑容格外瘮人。


  而被雷彪盯上的蕭林正在被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糾纏。


  蕭林是真沒想到那個逃兵居然敢找過來,還是一臉“終於找到你”的得逞樣。


  夜黑風高,仿佛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夜空中連一點星光也沒有。


  蕭林黑劍在手:“特地把我引出來,是想報恩還是報仇?”


  魯鐵柱眼睛直盯盯著蕭林的手良久,近乎魔怔的問:“你的手明明被當時半屍化的我劃傷,為什麽沒有變喪屍,甚至一點傷痕都沒有?”


  蕭林一怔,繼而麵色越發陰沉,心裏暗叫不好,大意暴露了自己的秘密。不過一念之間,她已然起了殺心。


  執行多年特殊任務,廝殺經驗豐富的魯鐵柱立刻察覺到撲麵而來的殺氣,當即退到自認為的安全距離。


  “隻要你告訴我不受感染的原因,我隨你使喚,指哪打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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