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認親
蕭林言行的怪異引來村裏人的注意是早晚的事，即便她沒做多出格的事，閑言碎語總少不了。
屋裏的孫高氏瞄著李嫠婦扭腰走了，雖鬆了口氣，眉宇卻沒展開。
她知道村裏其他人對蕭林到來和怪異行事頗有看法，隻是不像李嫠婦那般閑不住。她想了許久，要堵住旁人的嘴，讓蕭林可以久留下來的法子隻有那個。
孫高氏倚窗遙望，後山鬱鬱蔥蔥，謙兒和蕭林就在那。
蕭林並不知道她那些現代的行為習慣所引來的非議，她正集中注意力搜索獵物。
隻見蕭林將刀尾垂直於虎口放置接近手掌中部，食指輕點刀背，刀和手腕，手臂以及整個胳膊處在同一條直線上。
她雙眼細細掃過草叢，瞳孔再次改變。宛如鷹隼的銳眼，拉近放大遠處的一草一木。
突然，她手腕上翹，向上弧形擺臂，快速屈肘。肩、肘、腕同時發力，手指鬆捏，飛刀旋轉飛出。
銀光旋閃，“咻”聲滑耳，瞬間沒入十米遠的草堆中。
一旁的孫子謙立即跑過去，彎腰左撥右翻，不一會就提上一隻脖子插著飛刀的灰毛兔，笑嘻嘻的跑回來。
蕭林欣喜握拳，大喊“Yes”！
此刻，她十分有信心在讓孫氏祖孫過個暖冬。
前兩天蕭林一直練習飛刀的投擲，在練習過程中她發現無論是視力的加強還是力度的把握都在進步，連孫風調都驚訝她學習之神速。
到了今天，蕭林不用再瞄準木靶，進入實操階段。與生俱來的能力令蕭林第一次出手就有收獲。
她快準狠的拔出飛刀：“小謙，剩下的就交給你。”
孫子謙愉快點頭，快步來到溪邊，手腳麻利的將灰毛兔割下皮毛，開膛破肚，挖出內髒。
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孫風調隻教了兩三次，孫子謙就學會處理動物屍體。
別說什麽小小年紀怎能如此沒有同情心對待可愛的小動物這類道貌岸然的話，當你嚐過以水充饑的滋味，再討喜的動物在你眼裏都是一塊塊行走的肉。
這種饑寒交迫的感覺孫子謙試過，蕭林也經曆過。
蕭林看了一會孫子謙，覺得他沒問題，便用布擦去刀上血跡，又開始新的獵殺。
蕭林現在挑的獵物全是些小型動物，比如野雞野兔、飛鳥狐狸等。
由於孫風調曾警告蕭林，不能再肆意獵殺，也不能捕殺幼崽，而且教她如何辨別有孕的雌性動物，因為這也是不能殺害。
如果被他發現再犯，他就告到裏正去。古人敬畏大自然，信奉神靈，將一切視為神靈的恩賜，大肆捕殺是為人所不齒。
再說蕭林也讚成取之有度的原則，所以遵守孫風調的要求。
但有種動物就沒有這麽多限製，那就是蕭林此時捕獵的灰毛兔。
原因是這種動物的繁殖能力實在太驚人，這點和她在現代見過的兔子差不多，甚至過之而無不及。
母兔懷孕周期僅為15天，它每年能生產6～8次，每窩大約在10～15隻。幼兔在出生兩個月以後，就已經具有繁殖能力。
灰毛兔最喜歡啃噬莊稼的根部，使農民苦不堪言，所以灰毛兔是獵人的主要獵物。
雖然灰毛兔速度奇快，稍不留神就讓它逃之夭夭，可在蕭林這雙火眼金睛下，它們無所遁形。
蕭林想起孫風調提過灰毛兔肉質嫩滑，現在看到在林間跳躍奔跑的灰毛兔全自動變成桂花兔肉、油爆兔腿、紅燒兔肉、荷香火焗兔排……
她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瑪的，越想越餓。
“趁現在天還沒黑，多獵幾隻。”
蕭林這麽賣力獵灰毛兔不僅為了口腹之欲，還因為它的皮毛柔軟，手感一流，是製作裘衣的原料之一。於是到夕陽時分，蕭林一共獵到十隻。
斜陽的餘暉鋪灑人間，為這田園山色鍍上一層柔和的金光。
蕭林背著背籮，籮裏裝了處理幹淨的兔肉，孫子謙抱著瀝幹水的兔毛，滿載而歸。
蕭林邊走邊對孫子謙說個不停：“等回家我就給你和孫大娘來一道尖椒炒兔肉。鮮兔肉改刀成丁，加鹽抓勻，加生粉拌勻，醃製10分鍾……”
孫子謙雖然有很多詞是聽不明，可光想想都讓他流口水。
十五歲就出來打工的蕭林做過不少工作，但幹得最長時間還數廚房活。當然，以蕭林粗心大意的性格，是爬不上總廚的位置，最厲害的時候不過是個三廚。
說實話，這樣的廚師職位工資不高，活又多，可是蕭林還幹的挺樂意。因為那時廚師長見她可憐，做事又沒偷懶，悄悄允許她吃酒店的剩菜剩飯。
要知道蕭林的胃口大的驚人，那點薪水都不夠夥食費，經常忍著餓肚子。那段時間是蕭林吃的最飽的時光。
蕭林和孫子謙不知不覺回到孫家村，此時太陽已投入群山懷抱，盡餘暉芒染紅天邊的晚霞，燒紅的雲朵預示明天又是個大晴天。
村裏炊煙嫋嫋，撲鼻的飯菜香使辛苦勞作一天的人歸家心切。
蕭林遠遠便看到孫高氏又站在門口，駐足遙望。她的笑容就沒下去過，右手攔腰抱起孫子謙，撒歡的跑去。
孫子謙被晃得一顛一顛的，可非但沒害怕，反而很高興。
他是獨子，又沒朋友，隻能自己和自己玩。蕭林的爽朗英氣讓孫子謙有種錯覺，她就像他的“哥哥”，陪他玩，和他鬧，教他學識（指手語）。而蕭林無意間流露的女性溫柔又令孫子謙覺得她既像姐姐又像媽媽，無微不至的照顧自己。
“哎呦，”孫高氏看兩人那舉動，忙迎上：“你倆慢些，莫要摔倒。”
以蕭林的力氣怎會抱不穩孫子謙的小身板，隻見她穩穩的在門口刹停腳，小心地放下孫子謙。兩人不約而同的笑嘻嘻，兩張笑臉比太陽花還燦爛。
孫高氏好氣又好笑，最後還是寵溺半移身子：“快些入屋，飯菜都熱了兩遍。”
蕭林拉拉背籮，興奮的眼角彎彎：“今晚加餐，我下廚。”
孫高氏瞧了很久才認出籮筐裏是兔肉。
“這麽多！”她小聲驚呼：“林兒你獵了多少？”
“不多，就十隻。” 蕭林不以為然：“關鍵是我的飛刀還不熟練，不然有更多。”
旁邊的孫子謙與有榮焉的點頭，還豎起蕭林教他的大拇指手勢。
“好好好，”孫高氏笑著說：“我就等著嚐林兒的廚藝。”
孫高氏看著蕭林和孫子謙手牽手，一個講，一個聽，畫麵異常溫馨。那瞬間，孫高氏認為可以放下長年的心頭大石。
她一直擔心自己這副年邁多病的身體不能將唯一孫兒撫養成人，所以時常求神拜佛，祈求上蒼讓她活久一點，能多照顧謙兒。許是這份誠心感動神佛，他們安排蕭姑娘的到來。
孫高氏打心底裏歡喜這個姑娘，她承認這份喜歡夾雜幾許私心，希望蕭林能一直照顧謙兒。可更重要的是欣賞蕭林的開朗與真誠，不知不覺將她當成親人。
由念及此，孫高氏更覺白天的想法可行。
就在孫高氏思索時，蕭林已經手起刀落，切碎兩隻兔的肉。鍋入油燒至三成熱，倒入醃好的兔肉丁，下薑粒、蒜粒，大火快速翻炒均勻。
不一會，濃鬱的香味飄滿屋子。
孫子謙聳動鼻子，像個貪吃的小狗，星星發光的雙目緊盯鍋裏的肉。
剛進屋的孫高氏看見蕭林不管放油還是下配料都大手大腳，節儉慣的她努了努嘴，終究把勸止的話咽回去。
正專心顛勺的蕭林自是不知孫高氏的心中的輾轉，感覺火候差不多便出鍋。然後又烤了三隻，什麽都不加，隻塗了油，純天然的烤全兔。
孫高氏終是忍不住：“我和謙兒食量不大，勿浪擲食材。”
“不會浪費的，” 蕭林拍著胸口：“我胃口大，多少都吃得下。”
孫高氏輕輕歎氣，沒把蕭林的話當真。想著不煮也煮了，要真吃不完，就將剩下的肉臘幹。
但到了吃飯的時候，孫高氏才明白蕭林沒放空話，她真的很能吃。
孫高氏和孫子謙隻吃了四分之一鍋裏的兔肉，餘下的和三隻烤全兔都進蕭林的肚子，還有今晚的飯菜一同葬進她的五髒廟。
看到蕭林咂咂嘴，好像還沒飽的樣子，孫高氏除了震驚，還有慚愧。
“我竟沒覺察林兒的食量，前些日子盡讓你吃泥餅，實在有愧。”
蕭林連忙擺手搖頭：“你千萬不要這麽想，有吃的我已經很滿足了，況且你還給我這個外人一個容身之處。”
孫高氏認為此刻是提出那個方法的好時機，她捏著袖口，卻語氣平緩：“若真要計較，林兒才是我祖孫倆的恩人。你待謙兒極好，又處處為這家著想，實是感激不盡。”
“這是哪裏的話，我很喜歡小謙，把他當成親弟弟。”
孫高氏暗自低頭，趁勢說出：“實不相瞞，謙兒無父無母，亦無兄弟姐妹，我又體弱多病。近些年常憂心萬一我有個不測，謙兒如何是好。我見林兒如此喜歡謙兒，便有個不情之請，我希望能認你為幹孫女，日後你與謙兒姐弟相稱，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