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打獵
除了偶爾的鳥鳴，森林出乎蕭林意料的安靜。
“這麽大片森林怎麽連隻雞都見不到。”蕭林東瞧西望，嗓門大開道。
孫風調眉頭微皺，壓低聲音：“姑娘稍安勿躁，山中飛禽走獸多有警惕之心，為了躲避天敵和獵人，它們擅於隱匿行蹤。若大聲喧嘩，禽獸便會四散，再難尋獲。”
蕭林癟撇了撇嘴，話音微不可聞：“抱歉啊，我不懂這些。”
孫風調眨眨眼，有點不適應蕭林的低姿態。他看著蕭林豎起一根手指，貼近嘴巴，對著孫子謙做“禁聲”的動作，孫子謙笑著做同樣的動作。
孫風調嘴角無聲的揚起，如此看來，她並不是蠻橫無禮之人。
“待我一看設下的陷阱有否收獲。” 孫風調說罷向左走了一會，輕手輕腳的扒拉開草堆。
蕭林和孫子謙也好奇的圍上去看。
孫風調所說的陷阱用專業術業語來說就是誘餌彈性腿陷阱，他在動物經常行走路徑上用兩根樹枝綁成叉狀人字形，豎立在地麵上。然後將旁邊的小樹的樹頭彎曲到合適的高度，引下的線足夠拴在短棍上端，繩套末端附著在短棍中央，短棍另一端與一端係有誘餌的樹枝相接觸。
短棍上端壓在叉枝上，下端壓在綁有誘餌的樹枝上，利用拉力與壓力的平衡，整個係統得以穩定。
當獵物踩進繩圈並撕咬誘餌時，左端連接處鬆開。繩子被彈性樹枝彈起，繩圈收緊，吊起獵物。
是一套簡單有效的陷阱捕獵方法。可惜獵人聰明，獵物也不蠢。
陷阱還是布置時候的樣子，顯然沒有動物上鉤。
孫風調又小心翼翼的攏好草叢，麵無失望之色。蕭林和孫子謙卻有點希望落空的感覺。
“這是常有之事，” 孫風調提點道：“方才我已提過，凡林中活物皆防心重，即便陷阱再巧妙，五日內未有獵物上鉤實屬平常。”
蕭林沒料到打獵會這麽難：“你往常怎麽獵到動物的？”
孫風調熟練的取箭拉弓，隨時戒備著：“查看獵物之行徑，埋伏於它巢穴四周，靜待時機。”
“也就是死等咯。” 蕭林不樂意了；“那得等多久，還不一定能捕到。萬一好幾天抓不到，豈不是空手而歸，這也太沒效率了吧。”
“這便是打獵，我已提醒你打獵絕非易事。” 孫風調耐心十足：“姑娘若想有收獲，切忌心急。”
蕭林以為古代環境沒被破壞，物種豐富，什麽山雞野兔肯定隨地走。何曾想到這裏麵的門道這麽多，還耗時長。
蕭林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她東瞧瞧，西瞄瞄，視線最終鎖定不時有鳥雀飛過的天空。
“姑娘想獵鳥獸？” 孫風調指點幾句：“它們大多速度飛快，狩獵難度更高。況且你沒帶弓箭，即使我借與你，一時半會你也學不會。”
蕭林自然明白這個理，可總好過什麽都不做。
她卷起袖子：“總要試試。”
蕭林隨便撿起一塊巴掌大的石頭，墊了墊重量，然後抬頭聚精會神的留意飛過的鳥。忽然，一隻肥碩，灰褐色的不知名鳥進入她的視野範圍。
蕭林緊盯著它，突然覺得那隻肥鳥身上的每一根羽毛都看得一清二楚，連它飛行的路徑都捕捉到，像是鏡頭慢放。同一時間，她右手臂瞬間繃緊，用盡全力扔出石塊。
孫風調和孫子謙隻聽到“嗖”的一聲，還沒看到石塊飛出去的影子，天上就傳來慘烈的驚啼。
那隻肥鳥拖著飛濺的血液，無力的墜落，掉在地上一動不動。
“Bingo!” 蕭林握拳歡呼。
孫風調和孫子謙大吃一驚，嘴都張“O”形。
“怎麽樣，姐姐我厲害吧。” 蕭林洋洋得意地問孫子謙。
“捧場王”孫子謙興奮的鼓掌，好像在說姐姐真棒。
孫風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結巴道：“姑…姑娘，你…你是如何一擊即中？”
蕭林輕巧的說：“你知道我力氣大，看準了扔就行。”
孫風調凝視跑去撿獵物的蕭林的背影，漆黑的眼珠中透著疑惑。他打獵有些年月，準頭都沒有這麽準過。這麽遠的距離，用一塊石頭砸死羅紋鳥，這可不是力大就能辦到的事。
蕭林一試就成功的原因的確不止是大力，連她自己都沒注意到剛才盯著羅紋鳥時她的瞳孔迅速放大，如同鷹眼，視力在短時間提升幾十倍，所以那瞬間蕭林突然間看得無比清晰。
可是先天條件再好，經驗還是很重要。
當蕭林和孫子謙興高采烈跑到羅紋鳥的掉落位置時，見到隻是一隻血肉模糊，被砸得稀巴爛的鳥屍體。
蕭林尷尬道：“…呃，我好像用力過頭了。”
後到的孫風調掩嘴失笑：“砸成樣子怕是沒有食肆肯收。”
“沒關係，”蕭林沒氣餒：“一次不行就多扔幾次，我相信我很快掌握力度。”
孫風調沒有阻止，難得有人對孫子謙一家如此上心，許是老天爺憐憫這對孤苦的祖孫，才安排蕭林來到他們的身邊。
蕭林如法炮製，但結果不盡如人意。她總是控製不好力度，不是太大力把獵物砸個麵目全非，就是不夠力扔不中鳥。
經過幾次“打獵”，蕭林也開始察覺自己身體的變化，力氣越來越大，視力也會瞬間強化。
為此，蕭林還傻愣愣的嘀咕，看來穿越大神也待自己不薄，雖然沒有空間、法寶這樣的外掛，但是個人武力值數上升不少。
但是武力值不能當飯吃，現在還得想辦法打到獵物。
蕭林火大的看著一地支離破碎的屍骸，氣得她一跺腳，地麵立即裂開三指寬的縫隙。裂開的地方剛好是一窩鼢鼠的巢穴，受驚的鼢鼠們紛紛四散而逃。
看到這一幕的蕭林靈機一動，連忙問孫風調：“你應該知道這附近哪裏有動物的巢穴吧。”
“我隻知大概的範圍。”
蕭林得意一笑：“那就夠了，等下我負責引它們出來，你就負責射中它們。”
孫風調不解的問：“姑娘如何誘之？”
“等下你就知道，你準備好了嗎？”
孫風調半信半疑，卻仍領著二人去到一草叢密集處。他搭箭拉弓，集中精神：“此處常有動物出沒。”
蕭林將孫子謙帶到一邊，叮囑道：“小謙乖乖站這裏，很快我們就可以滿載而歸。”
孫子謙全然信任蕭林，愉快的點頭。
蕭林走到一個離孫子謙遠點的地方，雙腳微微張開，右手握拳，這個姿勢就像蕭林在末世被困時打破牆。她嘴角一勾，鐵拳如風，勢如破竹的打向地麵，即刻地動山搖。
“地動山搖”這個詞可能是誇張點，但視線所及的範圍內地麵微震，林木晃動，孫風調也被震得站不直身體，踉蹌了一下。
不僅他沒緩過神，棲息在樹上的飛禽也驚慌地飛離，藏匿林木間的走獸張惶地逃竄，小動物紛紛逃離，森林頓時一片騷亂。
“孫風調你還愣著幹嘛，快射箭啊！” 蕭林急得大喊。
老實人孫風調緩過震驚，不但沒有按照蕭林說的做，還黑著臉，收回箭弓，對周圍隨手可得的獵物視而不見。
“你有沒有搞錯，” 蕭林氣炸了，風風火火的跑過去：“那麽多動物在你眼皮子下經過，你卻像個木頭那樣杵著，你知不知道我打那一拳多費力。”
就在蕭林說話的期間，獵物全走光了，森林恢複平靜。
孫風調卻板起臉，十分嚴肅道：“姑娘所作所為已觸犯山中神靈，是大不敬。姑娘需焚香跪拜，懇求山神的寬恕。”
蕭林懵了，整個人像石化了，而後怒氣大爆發：“hat？那你平時打的獵物就不是觸犯山神，還是說山神是你家的，你說了算？”
“姑娘休要胡言！” 孫風調麵現薄怒，教訓道：“入林狩獵者必遵取之有度之規，切不可亂捕濫殺。山中一切之繁盛皆因山神庇佑，本就不是歸屬於人。我進山打獵隻為果腹，從不多貪。”
孫風調一本正經的訓斥令蕭林徹底震住了，深藏身為現代人良好的自我感覺被淳樸古人的虔誠觀念打敗。
先不論入鄉隨俗的問題，人一直以地球之主自居，肆意掠奪揮霍資源，甚至妄圖征服大自然，可結果呢？
經曆過末世的蕭林再清楚不過，她眼簾羞愧的斂起，良久才低聲道歉：“對不起，是我太自以為是了。”
孫風調連聲歎氣，真心後悔剛剛讓蕭林亂來。
折騰了大半天，還是一無所獲。
蕭林垂低頭，喪氣地回到孫子謙前：“小謙，對不起。我什麽也沒獵到，讓你失望了。”
孫子謙沒在意，反過來還安慰蕭林。他踮著腳，摸摸蕭林的頭，常笑的稚嫩小臉猶如夏日的涼風吹散蕭林心中的煩躁。
孫風調也過來：“姑娘莫再想打獵一事，趁時辰尚早，大可砍伐木枝，撥割野菜，也好過空手而回。”
蕭林無奈點頭，雖然她還是有些不甘心，但也不會自私到為一己之利而任意妄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