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上山
得到孫高氏的同意，蕭林牽著孫子謙的小手，背過他的竹筐，兩人興高采烈的走向後山樹林。
兩人出門時朝日已高升，三三兩兩農家漢扛著鋤頭，有說有笑的走向田間，嬌羞的村婦一邊麻利的喂雞趕鴨，一邊閑話家常。
雖然孫家在村子的最後麵，從那裏到樹林不會經過村道，可進山采摘打獵的人也不少，這些人看到蕭林奇怪的發型，皆是一臉吃驚，繼而竊竊私語。
看到別人異樣的眼光，敏感的孫子謙低著頭，悄悄貼近蕭林。
“別理他們，” 蕭林蹲下來，摟著他的肩膀，臭美道：“他們是妒忌我比他們美。”
本來蕭林是想哄孫子謙開心，沒想到孫子謙很誠懇的點頭，又指著路邊的小紅花，比劃好一陣子，好像不知道怎麽表達剩下的意思。
蕭林卻意會他的意思：“你想說我比花還好看。”
孫子謙眼睛頓時一亮，興奮的猛點頭。
他是天生的啞巴，口不能言使他不能和人正常交流，別人更不知道他的想法。即便是和自己生活多年的孫高氏也不是常常能理解他的“指手畫腳”，一直以來他都是孤獨的。
可麵前隻相處過一天的大姐姐卻輕易猜出他想說的，能不激動嗎？
蕭林能理解孫子謙此刻的心情，孤兒院裏有不少聾啞兒童，當他們的想法被人明白時也是露出這樣的神情。
“對了，我怎麽沒想起這個。”
蕭林懊惱敲了一下自己的頭，然後信心滿滿對孫子謙說：“小謙，我教你手語好不好？等你學會了手語，你就能夠準確表達自己想說的話。”
孤兒院時偶爾會有手語誌願者過來教聾啞孩子，那時蕭林常常跑去聽。倒不是真的想學，隻是在有外人在，那個刻薄的院長不敢對蕭林怎樣。久而久之，蕭林便學會了手語。
孫子謙那雙明亮的大眼睛撲扇撲扇，“不知所雲”四個字明晃晃的寫在額頭。
“現在不懂沒關係，以後我會慢慢教你。”
孫子謙雖不明“手語”是什麽意思，但是他莫名地信任蕭林，所以他毫不猶疑點頭。
走了一刻鍾，蕭林和孫子謙到了樹林外圍。
昨晚蕭林沒細看，今天陽光普照，她終於能看清在自己生活的世界早已消失的森林全貌。
在末世降臨的十年前，那個次元裏的地球上的人口突破一百億，巨大的人口消耗龐大的資源，亂砍亂伐，侵占森林，最後綠洲變沙漠，“森林”最後成為曆史上的名詞。
作為一個隻見過森林照片的人，蕭林此刻是震撼的。
她原以為隻是個小樹林，沒想到眼前遮天的林木鬱鬱蔥蔥，密密層層，一望無垠的林海的延伸。
舉目遠望，綠色的大森林像海洋一樣，連成一片。陽光像一縷縷金色的細沙，穿過層層疊疊的枝葉，灑落在草地上。大樹下盛開著各種各樣，豔麗奪目的野花，不時發出誘人的芳香。林中的鳥雀在歡快地飛翔著鳴叫著，伴著潺潺的流水聲在微風中久久地回蕩著。
蕭林深深的吸氣，清新的空氣好像徹底洗滌了她沾染末世的渾濁。
孫子謙搖搖蕭林的手臂，指向她背著的籃筐。
蕭林邊卸下竹筐邊問：“你要這個？你打算幹什麽？”
就在這時，一道洪亮的男聲在身後響起，無意中替孫子謙回答了。
“子謙，你又來拾柴薪。咦？這是…”
蕭林回頭打量出聲的男子，他濃眉大眼，戴氈帽。身材健碩，穿圓領開衩齊膝褐衣，背著弓箭，穿麻鞋。
來人名叫孫風調，他臉紅紅，不自然的挪開頭，手捏緊背帶。不是他害羞，而是從沒哪個妙齡娘子會這般“肆無忌憚”的盯著男兒郎。
“你是誰？” 蕭林眼眉一提，問了個她並不知道在這個時空不合禮數的問題。
孫風調被蕭林的“孟浪”嚇得低頭躲避，支支吾吾。
蕭林不耐煩，叉腰挖苦道：“你是不是個男人啊，說個名字都不敢。”
雖然孫風調不完全聽懂蕭林的話，可想也明白不是什麽好話。他憤然抬頭直視蕭林：“我性孫，名風調，是孫家大郎。”
孫子謙拉拉蕭林的尾指，然後拾地上的樹枝，再跑到孫風調身邊，很親昵的遞給他。
孫風調不明就裏的接過，還傻乎乎道：“這點木柴不夠，雜貨鋪一次要收很多的。”
孫子謙沒給孫風調回應，而是一臉期待的望向蕭林，希望她明白他的表達。
蕭林果然沒令孫子謙失望，恍然道：“你平時上山撿柴，然後交給他拿去賣，所以說他經常幫你，是個好人。”
孫子謙高興的點頭，蹦蹦跳跳的走過去，親切的抱住蕭林的大腿，笑著看向孫風調。
一連的動作下來，孫風調也知道這個陌生的女子應是孫子謙的親人。
“方才多有冒犯，還望姑娘見諒。” 孫風調拱手作揖。
蕭林又不是真正古代的含蓄少女，她毫不在意的揮揮手：“沒事，一場誤會而已。”
“敢問姑娘是孫子謙何服親戚？”
直爽的蕭林受不了那麽委婉的問答方式：“叫我蕭林就行，我是小謙的姐姐。是吧，小謙。”
聽到蕭林的擅自決定，孫子謙非但沒有反感，還很高興，笑成月牙的眼睛溢出滿滿的驚喜。
孫風調被蕭林直白到近乎“輕挑”的回答嚇到，杵在原地不知所措，哪有待字閨中的姑娘家如此不避嫌的將閨名告訴不相熟的男子。
習慣現代人思維的蕭林還不知自己在一個簡短的照麵中犯了不少笑話。
孫風調從沒遇過像蕭林這樣大膽的女人，又覺得再待下去便於禮不合，便提上箭具，悶頭往山林深處走去。
“等一下，”蕭林可不想錯過大好機會：“你現在是去打獵吧。”
“呃，正是。”
蕭林牽著孫子謙，跟上去：“正好，我也想打獵。看你熟門熟路的樣子，應該知道哪裏的獵物多，我們跟著你去。”
“哈？”孫風調驚得眼珠都凸出：“小娘子莫說笑。”
蕭林很認真的說：“我沒開玩笑，我今天上山就是來打獵的，看看能不能打到什麽獵物，好改善小謙家的夥食。”
孫子謙急了，拚命扯住蕭林，還雙手弓成爪形，張大嘴，做出猛獸撲咬的樣子。
這次孫風調比蕭林更快明白孫子謙的意思：“野獸凶猛，姑娘嬌弱，切不可再有此念頭。”
“我？”蕭林不可思議的回指自己：“嬌弱？”
孫子謙急忙攔在蕭林前，拿起竹筐裏的砍刀，示意蹲下來。
孫風調兼當解說：“姑娘家就該安分守己。你若想幫襯子謙家，可學子謙，拾掇柴枝，收割野菜，方為合理。”
孫風調說教了一大堆，蕭林聽得不耐煩。她不想和先入為主的古人浪費口水，就隨手給了旁邊樹木一拳。
“嗙~啪”聲響，碗口粗的，三丈高的樹攔腰截斷，轟然倒地，揚起地上的碎葉和塵土。
孫風調：“.……”
孫子謙：“.……”
孫雨楓呆如木雞，瞠目結舌，連肩上的弓箭掉落也全然不知。孫子謙也好不到哪裏，驚得大張的嘴能塞下雞蛋。
“怎樣，現在能跟你去打獵了嗎？” 蕭林得意的問。
孫風調猛擦眼睛，不敢相信如此嬌小的姑娘竟有那般神力。他回過神，快步走到斷樹旁，仔細查看。沒有腐爛的痕跡，斷口處參差不齊，確是為突然的外力所致。
多年叢林經驗令孫雨楓能下正確的判斷。
得到這個答案後，孫風調重新審視蕭林，這個姑娘著實奇得很，不僅是言行舉止，還有匪夷所思的力氣。
“可以走了嗎？” 蕭林催促道：“別像個娘們一樣磨磨蹭蹭，再不走就天黑了。”
孫風調撿起弓箭，雖不再勸阻，但還是提醒她：“林中深處險境四伏，野獸眾多，且神出鬼沒。蕭姑娘又沒刀劍在身，待會緊跟我身後，以防萬一。”
“你好囉嗦啊，我會照顧好自己，保護小謙的。” 蕭林最煩別人嘮叨了。
孫風調無奈的搖頭，徑直往前走。
蕭林對孫子謙說：“小謙，待會兒我就抓什麽山雞，野兔，今晚我們就吃大餐。”
驚訝過後的孫子謙興奮的點頭，更加崇拜地看著蕭林，這個姐姐一定是仙子。不僅保護自己，還給自己肉吃。要知道自他識事以來從不知肉味，每每隻能偷看鄰家的同齡人朵頤。
忽然，孫子謙想起什麽，指向山下，讓蕭林回頭看。
蕭林想了一會，才想明白他的意思：“當然還有你祖母的那份，我不會忘的。”
聽到蕭林信心滿滿地畫的大餅，孫風調不知該不該告訴她打獵沒這麽容易，先勿論獵物的不易追尋，即使找到也不一定能抓到。但到最後他還是沒說，省的招來某個不識好人心的人的一頓嫌棄。
蕭林三人越走越遠，已經進入森林中部的外圍。這裏樹木要比外麵的粗壯高大，雜草叢生，除了不時飛過頭頂的鳥獸，不見走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