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把東西還給我
他的長發，散落在浴桶的外麵，他背靠著浴桶，許久沒有動作過，雙手就放挎在浴桶的邊沿上，熱氣從浴桶裏升起，將被屏風所包圍住的小空間，渲染得全是熱量的白色煙霧。
他緊閉著雙眼，應該是享受熱湯的同時，他的臉上卻掛著難受鬱結難舒的神態。那停留在他臉上，一直徘徊沒有消散的蘊鬱，正一層一層的遞加上來。
過往記憶的聲音，如同鬼魅之音，不住的爬上他的大腦，又爬上他的心海，他站在意誌之上，怎麽打落都打不盡。
“把東西還給我。”
他伸出手，向著眼前的黑暗，討要屬於自己的東西。那黑暗，熟悉而一如既往的平靜。今日的黑暗，給人一種空無的感覺，也許他尋找的人，並不在裏麵。
“把我的記憶還給我，你到底要拿我的記憶到什麽時候？”他不明白，他深深的不明白，最近發生的一切，跟他往昔所熟悉的這個人，一切都變得很不一樣。
“等你痊愈了，我就給你。”深沉的聲音，像從地獄裏傳來的一般，回應著男人的詢問。
他沒有妥協，反倒更近了一步，“你最近為什麽要幫著別人？”他想起剛過去不久的記憶，自己百思不得其解，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主動告訴自己。“你為什麽要幫著東方辰？”
那聲音沒有及時的解答，男人向前走一步，便質問一句，“你上次為什麽要幫助東方辰？你幫著他封印了我的功力，封印了我的半魂，封印了我的心念，還拿走了我的記憶，你為什麽這麽做？”
一種懷念的感覺，悄悄的蔓延上，黑暗中那人的心頭。他在黑暗中，看著黑暗的外麵，男人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不住的質問自己，那蘊怒困惑不解的樣子，令他非常的懷念。他可以說是看著他長大的，自他從那個地方，把自己帶走開始，他就沒有離開過一天。這樣帶著孩子氣的出現，質問自己的他，太久沒有再見過了。
“我拿走了你什麽，我有慢慢的還給你。”他在黑暗中，緩慢的回應著，那聽著就像是個老者的舉動，但他沉穩的聲音，卻抹殺了人的這一想法。
“可你還是拿走了。我已經快恢複了，你可以把拿走的東西，全部還給我了。”他似乎不想再繼續剛才的疑惑，隻想要把自己的東西給討回來而已。
“你還沒有全部恢複，等你的身體全部恢複了，我就把一切都還給你。”黑暗中的人，不肯妥協，立場堅定。
男人沒有泄氣，既然自己想要的無法得到，那便換成另外一種。“你為什麽要幫著東方辰？”
“為了你的毒。”答案跟自己想的差不多。
“如果我不把你的內力收起來，你剛被解毒，一定會馬上就去做其他的事情，可你的身體不容許你這麽做，你在解毒後還沒有痊愈的狀態下，馬上就去做其他的事情，這樣會給你的身體，留下另一種後遺症，我不會看著你選擇死亡，你這個毒，已經拖了太久了。”
“那你拿走我的記憶呢？”
“你的毒影響了你的心智，你都差點把她殺了，你自己還沒發現嗎？”黑暗中的人沉沉的籲了一聲，不知是歎氣還是無奈。
“你痊愈了，你的東西，都會自主的回到你身上。不管你現在做了什麽，還沒做什麽，甚至是做了什麽不好的決定，都暫時不要管，你先靜下來，就差幾天，你就全部痊愈了，你就當做是休息吧，從那以後，你已經多少年沒有休息了。”
從那以後……回憶的湧現，隻需要一句話，而不需要自己去主動翻找，他看著記憶在自己麵前的樣子，火焰從心裏乍現，他恨之入骨的記憶，卻忽然聽到黑暗中那人的聲音。
“你現在看到以前的記憶，你感到很憤怒，可是你知道你為什麽憤怒嗎？你知道在當初的記憶之外，還有什麽記憶嗎？還發生過什麽？”
黑暗中，那人無奈又悲慟著，像是在傾述冤屈一樣的說著，“你現在隻記得那些仇恨，那些害你變成現在這樣的仇恨，卻忘記了在當初那些仇恨之外，你還經曆過什麽，所有的美好記憶，你全部都忘了。你的腦海裏，隻剩下當初的畫麵，當初的聲音，卻忘記了當初心動的情願。
而這一切的造就，全部都是因為這個毒，這個毒害得你。我想要你痊愈，隻有你痊愈了，你才能跟沒有中毒的時候一樣，理智的去分析所有事情，而不是遇到她，你的毒，就讓你變成一個殺手。”
黑暗中那人的聲音，越說下去，他越是激動，他沒有辦法，千辛萬苦得到再來一次的這個機會，他隻是為了，眼前這個孩子。他看著他長大的孩子，那清水灣溪裏，小小的身影，直到覆滅了一切，他變成了人類。
“你現在還沒有發現，當你遇見她的時候，毒性會讓你的理智變得不是你，你會有想.想要殺害她的欲.望。而你原本的自己，正是因為跟毒性在戰爭，才能使悲劇不會發生。但毒性已經越來越強大了，不解決你很快就會變成另一個你，我才會幫助別人，把你的內力封印起來。”
話語如水，潑進他的大腦，潑進他的心海，一次又一次，他被灌得沒有餘力回應，沒有餘力可以去反擊，被動的接受著一切的同時，心中好像有什麽東西，越變越清明。
心海裏突然出現了一片花園，他熟悉的花園，花香四溢的空氣中，傳來了一個銀鈴響的清脆聲，他循著聲音去尋，看見在那花園中，有一個女孩蹲在那裏。
他出聲呼喚，那女孩嚇得起身轉頭來看，卻拌到了地上的花枝，失力的倒在了地上，“撕拉”中的紗幔，被風吹起，如起舞於空中，還不曾落地，他便於陽光爛漫中，看見一朵盛開得格外嬌豔的小花.……
“少爺。少爺。”
“嘩啦。”物體落入水中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