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甜蜜戀情
——現在的年輕書友們，看了我上一章的故事，可能很不理解：
既然是戀愛，為什麽不光明正大地表白呢？為什麽在校園裏一前一後地走，裝作素不相識呢？為什麽不手拉手親昵地走路呢？為什麽不敢坐在一起，親親熱熱地聊天呢？
這裏我必須要解釋一點：
在二十多年前，我們的中學裏還不像現在的校園裏那麽開明，我們學校是明確嚴禁戀愛的。要是誰敢明目張膽地談戀愛，被老師尤其是被領導發現了，是要趕回家反省很多天的，如果不改正，很可能就要幹脆開除了事。
所以我們表現得那樣地小心謹慎，就像做賊一樣的卑微……
嗬嗬，當然了，這隻是我一廂情願的解釋。燕鳳是不是真的愛我，大家看了後麵的故事就會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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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上學期的期末考試結束之後，還沒放寒假的時候，學校召集每個班的前十名，去報告廳開會，主要任務就是給任課老師打測評分。
我與燕鳳都是前十名，因此又有機會同行了。
當時燕鳳與一個女同學張玲在前麵並行，我則緊跟在她們的身後。張玲很快就發現了我，故作驚訝地問燕鳳道：
“高治平怎麽老是跟在你身後啊？”
燕鳳回頭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卻微笑不語。
等進了階梯會議室，我就大膽地坐在了燕鳳的身後，仔細地看她：那烏黑的長發，白皙的脖頸，清秀的麵龐，那對玲瓏剔透的耳朵，在陽光下幾乎是透明的！
燕鳳的絕世仙姿令我血脈噴張，恍惚之間，我渾不知身在何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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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神態表情，燕鳳側臉斜著眼完全看到了。但她裝作不知道，隻是與張玲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閑話。
不久，有個老領導（可能是個副校長）在主席台上就坐，咳嗽一聲，開始講話。他強調了學生給老師打分的嚴肅性，要求我們客觀公正，不要徇私舞弊。並且強調這個分數直接關係著對老師教學成績的考評，我們打分一定要慎重。
於是我們認真斟酌著，給所有的任課老師打了一遍分數。打完分的時候，燕鳳轉過身來，對我說道：
“高治平，你給我交上吧！”
我猝不及防，不禁一愣怔，幾秒鍾才醒悟過來，趕緊低頭去接她的打分表。激動之中，兩個人的手碰在了一起，我不禁渾身一哆嗦。
燕鳳倒也沒有急於抽回她那纖細白嫩的小手，隻是眼皮一翻，對我似嗔似喜地白了一眼。
這個小細節讓我心潮澎湃，簡直無以言表……直到很久很久之後，燕鳳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仍然常常在我夢中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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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無州二中高三的寒假隻放八天。臘月二十八才放假，正月初七就開學。
臨放假之前的那個晚上，自習時間大家都在說話，也沒有老師來管理。燕鳳就在我的前麵嘛，我就對著她的耳朵，幾乎唱了一節課的情歌。燕鳳隻是靜靜地聽著，偶爾回頭瞥我一眼。她的同桌蘇瑾把臉湊到她臉上，兩人竊笑了好多次。
雖然我的公鴨嗓子，並不適合唱歌，可是我還是“情鬱於中必形於外”，忍不住當眾獻醜了。幸虧別人也都在說話鬧騰，倒沒有人覺得我是在發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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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的同桌叫張宇，看我對燕鳳那麽癡情，在下一節自習裏，與我討論了好一會兒“什麽時候才適合找老婆”的問題。
張宇認為：不考上大學，就不應該談戀愛，“匈奴未滅，何以家為？”
我則堅持說：隻要有真正喜歡的人，管她考沒考上大學呢！你對愛情這麽現實幹什麽？過於在乎大學和工作，不就是庸俗的市儈嗎？那種婚姻是與愛情無關的！
我們兩人爭吵不休，惹惱了前麵的燕鳳。她突然轉回頭，怒容滿麵，嗬斥我們兩人道：
“什麽老婆不老婆的？才多大的人啊？就討論這個？也不嫌讓人笑掉了大牙？”
我跟張宇無言以對，下半節自習趴在桌子上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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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放學的時候，同學們紛紛把書搬到宿舍裏去。我就走到燕鳳身邊，說要幫她搬書。她卻斷然拒絕了，搖頭說：
“我的書就放在這裏，需要拿回家的並不多。有些複習資料我在家裏可以看我哥哥的。”
那天晚上臨分手前，我們兩人都默默無語，靜靜地對視著。最後，我看著她隻帶著十幾本書，輕捷地走進女生宿舍樓去了。我抱著一大堆書籍試卷，一步一回頭地走回我們男生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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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沒有手機，我家也沒有電話。放假就意味著好多天不能見麵了。
因為我家裏的房子破破爛爛的，我就沒敢邀請燕鳳在寒假裏來我家玩。唉，可悲的齷齪的小心思啊！
在假期裏，為了解脫思念之情，我就經常地看以前燕鳳寫給我的字條，她給我的書報，甚至我還不停地翻看燕鳳的草稿紙、演算紙等雜物呢！
其實那些草稿在別人看來就是一堆廢紙，可我卻當做寶貝保存起來呢！燕鳳隨手寫的每一個字符，在我看來，都是那麽的美，甚至堪稱與齊白石的畫作一樣值錢的寶貝！
當然，這些東西並不是她給我的，而是我偷偷拿的。嗬嗬，不好意思，我年輕的時候，就是這麽卑賤、沒有人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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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冷了以後，我以左腿做過大手術為借口，向班主任請假，不跑操了，說是運動過量就腿疼。班主任看看我左小腿上那道十幾厘米長的獰惡的疤痕，自然也就答應了。
同學們在外麵跑操的時候，我要麽繼續看書做題，要麽就坐到燕鳳的座位那裏，翻看她的東西。
燕鳳當然知道我每天都翻她的東西，可是她卻裝作不知道。但是某次她跑完操回來，看到試卷擺放的樣子又大變了，終於忍不住了，轉頭過來，嬌聲斥責：
“高治平！你怎麽這麽煩人？老是扒翻我的東西！有什麽翻頭啊？”
她嬌嗔滿麵，紅霞上臉，我看著她那個可愛的樣子，幾乎酥倒在桌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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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是1997年下半年，恰是“十五大”召開的時候。政治老師讓我們借“十五大”的報告，認真學習全文。
我這個窮孩子，卻一直沒有借到這樣一張報紙。看看別人都有了領導人的報告全文，我感到自己很自卑。在同學們麵前抬不起頭來。
某一天上午放學後，我們一前一後下樓的時候，燕鳳忽然回頭問我：
“高治平，你還沒有‘十五大’的報告嗎？”
我不好意思地小聲回答：
“是啊！我們家又從來不訂閱報紙。”
燕鳳點頭道：
“那我給你弄一份吧！”
我喜出望外，連聲說道：
“好啊好啊！謝謝你了！”
“呃，客氣啥啊？那個……你什麽時候看啊？”
“當然是越快越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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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我睡完午覺，回到教室裏，剛剛走上講台，就聽到一聲歡快的清脆的叫聲：
“高治平！給你報紙！”
我朝講台下麵一看，原來是燕鳳站在她的桌前，向我招手，要給我報紙呢！
補充說明一下，當時又換了一次座位，我倆挨得遠了一點，我在教室北麵，而燕鳳在南麵了。
當時我看燕鳳那熱情、迫切的表情，感到興奮不已。我猜想，也許她為了給我報紙，站在那裏，等了好長時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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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上學期，我對燕鳳的熱戀都是在持續升溫的。我幾乎每次下課後，在燕鳳去上廁所的時候，我都要跟隨她出去。我們的教學樓比較古老，樓上是沒有廁所的，學生想解手需要下樓，到學校東南角的公共廁所。
一般情況下，我倆無論誰先方便完，都會在廁所附近的那個紫藤蘿花長廊裏等著對方。當然，大部分時候是我等著她。嗬嗬，女人畢竟不如男人解手更利索，男人小解根本都不需要解開腰帶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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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走路時的距離越來越近，漸漸地，在沒有別人的時候，開始並肩而行了。但是我們時刻警惕著，一旦有老師的身影出現，立刻就會分得遠遠的。
我們就這樣一天又一天地黏糊著，如膠似漆的，從早到晚，幾乎一刻也不分離……
我有一次聽到，蘇瑾跟燕鳳打趣說，很羨慕燕鳳竟然複讀不久，就混上了一個這麽忠實的保鏢，而且還是情人保鏢呢！
當時燕鳳哈哈大笑，以至於笑得彎下了腰！當然，燕鳳當著我的麵的時候，其實是很矜持的。她那次豪放地大笑，大概是以為我沒看到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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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完春節，下學期開學之後，學習更加緊張了，我就不再一個勁地追隨燕鳳了。也因為這個時候我們兩人的關係日漸公開，老師有所耳聞，我們需要避嫌了。
有一次班主任找我談話，就提到了這個話題。他單刀直入地問我：
“高治平，你是不是很喜歡燕鳳，是不是在跟她談戀愛？”
我大吃一驚，也不知道是哪個碎嘴子跟老師告密了。當時急於撇清關係，連忙口不擇言地否認了。我貌似義憤填膺地說道：
“這是哪裏的話啊？老師你是不是聽到有人造謠了？我跟燕鳳有啥關係啊？我倆八竿子都打不著，什麽喜歡不喜歡啊？不就是普通同學嗎？再說了，人家這麽漂亮，能看得上我這樣的醜八怪嗎？”
老師似信非信，但也沒有再繼續談這個話題。也許是看在我學習進步神速的麵子上，不想揭破我的謊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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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班主任找我談話之後，我就不好意思過於明顯地追隨燕鳳了。也許老師跟燕鳳也談這個話題了，反正我們都收斂了很多，膩在一起的時候少多了。而且老師把我們的座次調得很遠了，也不方便交流了，唉！
不過，實際上每天最少有一次，我們還是要在紫藤花走廊見一麵的，雖然也說不上幾句話，但是那種火熱的眼神，卻頂得上千言萬語的苦訴衷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