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複讀雜記
——本文寫於1998年暑假,是我已經知道自己考入河東師範大學之後,在大學開學之前寫的。此前一年,我在無州二中複讀,當時的一些生活情況,尤其是我那悲催的初戀,都簡略地記在此文裏了。
這幾天因為屢次提到河師北院,勾起了我剛上大一時候的情愫,偶然翻閱那時候的文字記錄,看到了這篇文章,今天無事,索性就整理出來吧。原文隻是記事,樸實無華,主要是複讀一年的經曆和感受,現在我完全尊重當年的曆史舊貌,沒有做任何文字上的修改潤飾。書友哂之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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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引
我自1997年5月28日決心複讀以來,一直未寫日記之類的文字。嗣後,又從正反兩麵的學習教訓中,總結出了一個指導了我一年學習實踐的“讀不寫理論”,並且在這一年裏貫徹始終,因此這一年來,我簡直與筆墨絕緣了。
但是,如今已經是1998年7月份了,作為高考已結束的閑暇時段,我很應該對過去的經曆作一回顧,以便總結曆史,啟示未來。
盡管我一直認為,寫一些無聊的沒有多大價值的東西,實在是浪費寶貴的讀書時間;但是,一些宛如亂麻的往事、情感,卻更纏繞在心頭,使我十幾天以來,幾乎每天都要拿出近兩個小時,去回憶一年來與心上人——燕鳳的一幕幕交往的情節。
我痛感每天浪費那麽多光陰去回憶,太有礙於靜心讀書了,因此為了清理一下思緒,也很有必要總結一下往事,清算一下“孽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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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說,在這篇文章裏記載的東西,完全是袒露自己的心跡與真情實感,全無一絲文過飾非、矯揉造作。既然我很明確,目的僅僅是使自己清醒一下,那也就毫無必要追求華麗辭藻了。即使自認為一些重要的體會,我也是如實地、直白地記錄下來,以待將來翻閱整理罷了。
總之,在這篇文章裏記錄的東西,雖然很接近於所謂的“自傳”,但我全無讓人知道我的“事跡”的傳世目的。
畢竟,而今我已經是21周歲的成年人了!也應該全麵衡量一下自己的品格、學識、地位、前途了。無論如何,隻要不是大言不慚、誌大才疏的人,那麽這個年齡的人,確實應該對自己有個清醒的認識了。
因為我忙於讀書,不想抽太多時間寫這篇小文,所以這裏就信筆所之,隨想隨寫,字跡不免有些潦草,恐怕以後翻閱的時候,還要用點心,費些工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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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我的簡曆
現在以對我較有影響的事件為界,將我迄今21年的個人生命史,作一個大致的分期:
(1)1977年3月7日——1989年7月
我的父母均生於1950年,都是河東省無州縣口鎮人。他倆是由媒人撮合,於1975年底結婚的。我母親於1976年農曆6月懷胎得我。此時十年文*革已近尾聲,大人物們相繼紛紛辭世,到了十月,文*革即宣告結束。我於1977年3月7日出生後不久,鄧公即複出從政了。
也就是說,我的生命史可以這樣與中國曆史相對應:我的人生最初階段,恰恰是鄧公秉政時期,是中國從動亂中全麵恢複,開始飛速發展的黃金期。在此階段,我覺得自己已經“非同凡響”了。
在我出生之後兩年,我父母又生了一個兒子,很可惜我這個弟弟活了不到一歲就夭折了。在二十世紀七十年代末,我國的計劃生育政策還隻是提倡,沒有嚴格實行,但我父親在我弟弟出生後,就響應政*府號召做了絕育手術,所以我就變成了獨生子,在我們堂兄弟十一人之中,我是唯一的獨生子,其他人都是有兄弟姊妹的。
作為中國最早的一批獨生子,我備受親人們的寵愛甚至可以說是溺愛。因此我的性格養成,不免也受了很大的不利影響。可以說,我自幼好逸惡勞,至今幾乎不知家務勞動為何物,一切家務活兒都是父母幹的,我從不伸手,他們也沒有對我提出過任何要求,隻是供我讀書上學。所以我雖然是個貧窮的農家子弟,可是這麽多年來,我在田地裏的農活,幾乎啥也不會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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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麵我把這12年曆史分成四個階段,簡單說一說。
1—4歲,我家與伯父家尚未分家,住在位於村子中部的老家東北角的小屋裏。
5歲,始遷到現在的住宅。此住宅為土坯房,位於村子東北角。自從我們入住之後,一直未加修繕,如今十六年過去,已經破爛不堪。這也是我不敢邀請燕鳳來我家玩的原因之一。
6—7歲,上幼兒園,彼時尚稱之為“育紅班”呢!我表現得不錯,頗得幼師的喜愛,人們多讚譽我的聰明伶俐。此當為我在學業上有所成就的萌芽。
7—12歲,上小學。在一年級時,我的成績還隻算中等,在20來個學生中,期末考試在七八名左右。但從二年級起,我的成績就名列前茅,一直都是班裏前三名了。
馬鬆、董玲、許波等老師都很器重我,我從二年級起,就當了班長,兼任體育委員。據說,我的那些老師們,在我畢業之後多年,還經常對後來的學子,讚頌我的才華和用功呢!
印象較深的小學同學有郭強、郭亮、馬華、馬波等人。
這個階段,我已經暗暗自詡“不同常人”了,建立了很強的自信心。並且從三年級起,我就表現出了對文學的強烈興趣,甚至已經隱隱地樹立了長大當作家的文學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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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89年7月——1992年7月
這是我的初中階段。此時中國進入了江公秉政的新時期。當時我們陶鎮的小學畢業生,大多上了陶鎮聯中。而我因為成績優異,考入了距離我們村子20裏路的口鎮中心中學。但是後來因為住宿條件不允許,我又轉學回到了陶鎮聯中。
此階段可以分為兩個時期:
初中前期,1989年7月—1990年9月。六年級,七年期上學期的頭兩個月,在口鎮中心中學。當時的老師魏吉、韓玲等人,給我的印象較深。朋友則有許川、魏剛等人。我在六年級考的最好成績是全級部第四名,但後來有點退步。
我在六年級上學期,住在大姨夫在無州二中的宿舍裏。後來大姨也到學校居住,我就搬到了口鎮南街的我校住宿生宿舍裏。
那裏本來是口鎮中心中學的老校舍,條件很差,學生都是用柴草打地鋪,跳蚤老鼠橫行。沒有食堂,全靠從家裏帶飯,無非就是吃煎餅鹹菜。我在那裏住了半年多。
七年級上學期,那時候農村裏還放秋假,這個假期是為了讓學生幫家人幹點農活。放假前,老師說,用作宿舍的老校被人收購了,讓我們這些住宿生在秋假開學後自己尋找住處。我家考慮到沒什麽親戚可以投奔,隻好下決心轉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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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後期,1990年10月—1992年7月。七年期上學期的後兩個月以及下學期,整個八年級,我在陶鎮聯中上學。
這個階段,對我比較關注的老師有:許鬆、劉國、康新等人。與我友情比較深的同學有:劉波、董利、吳凡、趙翠、韓娟。
由於我是從口鎮中心中學轉學而來的,所以很受陶鎮聯中老師們的重視,我在六年級有所下滑的成績迅速提升。尤其是在八年級時,我學習特別刻苦努力,終以優異成績考入了位於口鎮的無州第二高中。
當時考高中很難,我所在的初中那個班級,考住了高中的新生,居然隻有我一個人!其實憑我的中考成績,我是完全可以去上位於縣城的無州一中的,選擇上二中是因為我大姨夫在二中當老師,有點投奔他的意思。
此階段,我讀書已頗不少,尤其愛寫白話小詩。初中畢業的時候,我將整理在一個筆記本上的我的詩歌作品集,送給了一個對我頗有好感的女同學。不知道她現在還是否保存著這個本子。如果還能找到的話,那麽我初中時代的那些幼稚的詩歌,也許現在就可以整理麵世了。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我在初中就讀了很多武俠小說,受金庸等人的影響,我也詳細構思了好幾部武俠小說。當然由於閱曆和能力所限,後來一部也沒有寫成,嗬嗬。
總之,在初中階段,收獲頗多。我也遭受了一些挫折**,開始懂得了人生之艱難,但是畢竟還很幼稚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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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992年8月——1995年12月
這三年半是我的高中生活。這個階段,印象較深的老師有:陶賢、朱檀、侯明、王軍、呂勝等人。比較友好的同學有:張利、周山、朱果、呂傑、耿勇、李國、齊燕、楊紅、潘華、朱敏、孫潔等人。
高中階段的最大收獲,是確立了我的文學目標,甚至構思了幾部長篇現實主義小說,這對我的寫作風格起了奠基的作用。
下麵說說這一時期我的失誤和教訓:
其一,讀武俠小說太多,浪費時間太嚴重了!當時學校門口有個租書攤,一本小說租一天是兩毛錢。我幾乎天天去借書,金庸古龍的小說幾乎看遍了。有些金庸小說還看了不止一遍。這是我成績嚴重下滑的根本原因。
其二,青春熱血難以控製,自我安慰太多,喜歡畫地圖,導致身體很不強健。
其三,經常在口鎮街上閑逛,買了不少亂七八糟的文學書。浪費了本該用來買菜買飯的錢,營養供不上,導致身高隻有一米七。
其四,交友太濫。跟著一些損友,做了一些壞事,比如出去爬牆看電影,還偷了幾次學校圍牆外麵的蔥蒜。這個偷看電影的情節,我在本書第24章有一點描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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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高中裏最大的遺憾,是分科的錯誤選擇。
我雖然一向偏科,喜歡文科,討厭理科,可是受了班主任的影響,在高二分科時,我還是選了理科。因為老師一再說,文科學生的大學錄取率很低,報理科考學更容易。
這雖然是當年考學情況的事實,可是對我這樣偏科的人來說,其實是沒什麽意義的。所以在1995年7月的高考過後,我考了個很不理想的成績。
當時倒是有個不知名的學校,給我寄來了“委托培養”的錄取通知書。可是那時的委培生,需要花很多錢,我家裏拿不出那筆巨款來,而且我對那個學校也沒看在眼裏,於是就決定去二中複讀。
但是1995年下半年的複讀,我依然是學的理科,這其實是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了。成績雖然有一定提升,但是仍然不夠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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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個時候,我的生命史上的一件大事發生了,以至於最後我不得不輟學了。
在1995年10月,我的左小腿上長了一個大瘡。這個病本來隻是小病,可是因為拖延和誤診,腿疼了幾個月,發展到最後,左腿竟然直接不能屈伸了!
我在1996年1月,休學回家。我家極其錯誤地找了一個農村的土醫生——“瘡大夫”給我治病。毫不誇張地說,我差點被他治死了!
那個所謂的“瘡大夫”,拿一個鐮刀就敢給我動手術!那把鐮刀居然都沒有消毒!他動手很凶猛,竟然把我的小腿瘡口裏的爛肉割出來了好幾斤!現在想想,農村人是多麽愚昧大膽,無知者無畏啊!
當時我的腿好像恢複了一點力氣,可是後來不久,我的腿就感染發炎,更加無法動彈了!
沒辦法,我在1996年4月去口鎮衛生院住了院。可是那裏的醫生也給我誤診了,竟然想給我鋸腿!幸虧我父親堅決反對,才保住了這條左腿。
後來還是泰山88醫院的醫生救了我的命。那裏有個高明的大夫,都沒有見我的麵,光看了看口鎮醫院給我拍的片子,就開對了藥。後來我吃了兩星期那個藥,左腿就完全恢複健康了!
關於這個情節,我在我的很多作品裏都提到了。在本書前麵的第8章裏,我也有一點描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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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就是關於學習方法的總結。
高中時期我特別強調“寫字”,甚至曾經自號“默寫齋主人”。自以為手不停寫,就能學好習,成績就能進步。現在看來,其實是大謬不然的。
後來我才認識到,對於一個搞學問的人來說,寫字太慢了,寫字可以說是最浪費時間的事。因為一個知識點,抄一遍的時間,是足夠認真讀上幾十遍的。
有鑒於此,我在1997年6月——1998年7月的複讀生涯中,奉行了一個矯枉過正的理論:“讀不寫理論”。也就是不停地默讀知識點,而寫的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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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996年1月——1997年5月
這是我輟學治病,病愈後打工的人生階段。
1996年1月——4月,在家躺著硬熬,找“瘡大夫”治病,病越來越重。
1996年4月——6月,到口鎮住院,誤診,幾乎病死。
1996年6月——12月,吃了對症的藥,迅速恢複健康。回家休養,決定棄學打工。幹了一些推糞、修路、挖水溝之類的農活。
1996年12月——1997年4月30日,在鄰村的鄉鎮企業裏幹活。
1997年5月1日,被那個農村企業家冷酷地辭退。我在當時感到非常羞辱痛苦,因為別人看不起,覺得我沒啥用處啊!但是後來才明白,這是我人生的極其重大的轉折點。簡直相當於我黨的遵義*會議啊!如果我繼續在他的廠子裏打工,我這一輩子就完全廢了!
1997年5月1日——28日,在家讀閑書,深入思考人生前途命運。終於在5月28日,下定決心,重燃複讀考大學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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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階段,我最重要的成果是:病愈後不久,寫出了三萬多字的中篇小說《霜苗》。這篇小說全文可見於我的長篇小說《心比天高——大學日記》裏。
另外,我在鄉鎮企業裏打工的時候,與一個美貌的青年女工劉鳳,有一點朦朦朧朧的愛情。但終因天時人事不相宜而被迫分離,令人惋惜。隻能說是天意如此,沒有緣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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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997年6月——1998年7月
這就是我最近一年來的文科複讀階段。
這個階段是我真正用心讀書努力奮鬥的時期。一年時間裏,出校門看書攤僅僅兩次。文學愛好的方向有所轉移,我對詩歌散文的興趣,首次超過了小說。一年時間裏,沒有再讀過一部武俠小說。
因為我這次的複讀,報的是文科,契合了我對文史哲政的興趣,而且學習較為得法,再加上極其惜時用功,所以成績扶搖直上。從剛去複讀不久,到高考之前的八次大型考試,我在全級部的名次變化如下:33——14——10——7——5——4——3——1。
這一年,可以說是我迄今為止的人生中最為輝煌燦爛的階段。我創造了一個理轉文的複習生的奇跡。高考成績我成了無州二中的文科狀元,是全無州文科生的第四名。
這一年,我與人交往也更趨成熟了。對我比較關注的老師有:陶文、崔新、呂奎等人。跟我比較熟的同學有楊竟、張勇、李明、畢傑等人。
當然對我影響最大,最令我銘心刻骨的人,就是我真正的初戀女友——燕鳳。關於我們這一年裏的曲折戀情,我在下一章裏專門予以描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