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覓蹤
“哎呦！”
當米多多給任行擦拭傷口的時候，任行疼得大叫起來。
他渾身上下傷痕累累，特別是左邊的翅膀，幾乎隻剩下了骨架。
每次當他身處最危急的關頭，米多多總會及時出現將他救下，這讓他心存感激。
“你看看你，怎麽變成了這幅樣子？”
米多多一邊給任行包紮傷口，一邊嗔怪道：“你被蝙蝠咬了也不跟我一聲。現在可好了，你長翅膀了，也能自己飛了，以後恐怕也用不到我了吧！”
“多多你不要這麽，你這麽我會心痛的。你知道我是愛你的。”
任行愧疚地道：“我發誓，將來就算我翅膀硬了，也絕不離開你。如果我要飛，也要帶你一起飛，我們一起遠走高飛。”
“死鬼，你就嘴巴甜。”
聽了任行的話，米多多噗嗤笑出了聲。
男人的甜言蜜語，哪怕是假話，女人也愛聽。
見米多多笑了，任行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可當他低頭看見自己雙手的時候，不禁又犯起了愁。
兩叢黑色的絲線仍然粘在自己的手心上，這讓任行不知如何是好。
絲線略顯灰白的斷茬處泛著一股焦糊的味道，聞起來就像燒頭發的味道。很顯然，這些絲線是一種蛋白構成物。
如果不是米多多用激光炮射斷絲線，及時將自己救下，自己恐怕早就淪為了喪屍的盤中餐。想到這些，任行不禁感到有些後怕。
“我的時間不太多了。”
任行抬手看了看手環，有些憂心。手環上顯示的時間是4月0日晚上十點，倒計時時間還剩109時。
“別擔心，親愛的。我的飛機快，一會兒就能飛到市中心。”米多多貼心地安慰道。
“唉，就算到了市中心又能怎樣呢？我的翅膀破成這樣，恐怕已經不是屍王的對手了。”
任行一邊試著伸展自己的左翅，一邊憂心忡忡地道。
“難道它不會自己長好嗎？”
米多多一邊撥拉著任行的翅膀仔細查看，一邊貼心地問道。
“嗨，如果它能自己長好，何苦是現在這個樣子？”任行搖著頭無奈地道。
“看來，你隻能先在上麵繃塊塑料布，湊合著用了。”米多多建議道。
“塑料布？你在開玩笑嗎？”
聽了米多多的話，任行苦笑道：“你知道我的飛行強度有多大嗎？啊？塑料布怎麽行？拍兩下就會破掉。”
“強度大？噯，你這麽一倒是提醒我了。”
聽了任行的話，米多多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她一扭身從飛機的貨艙裏拽出一摞黑色的薄膜。
“用這個，這個一定行的！”
米多多一邊展開薄膜一邊高興地道：“這個是緊急避險帳篷，防水防火抗撕，是由石墨烯納米薄膜材料製成的。它的厚度隻有頭發絲直徑的十分之一，但是強度很大，一個成年人踩在它上麵都不會踩破，正好可以給你用來做翅膀。”
“真的嗎？那太好了。”
聽了米多多的話，任行頓時高興起來。
“當然啦！反正，我覺得至少比你原裝的翅膜要結實吧？”
米多多一邊自信地著，一邊用手戳了一下任行的右翅。
“哎呦！別動我的翅膀，上麵有神經，很疼的！”任行嚇得一縮翅膀。
“嗬嗬，看你嚇的！”任行的舉動逗得米多多咯咯直笑。
不過，任行這一嚇卻有了意外的發現——他發現手掌上麵的絲線竟然脫落了！
“哎呀我去，這是怎麽整的？”任行又驚又喜。
他仔細觀察自己的手掌心，發現那些緊緊簇擁在一起的肉芽尖端分泌出了一些晶亮的透明液體。
原來這些肉芽並不是普通的肉芽，它們是一些腺體。
難道這些肉芽所分泌的液體可以融斷絲線嗎？帶著這些疑問，任行伸手再次噴出一股絲線。
嗤！
任行噴出的黑色絲線粘到了機艙頂棚上。任行翻過手掌，一邊觀察手心，一邊尋找著剛才收縮翅膀的感覺。
果然，隨著他微微一縮翅膀，手掌心那些緊抱著絲線的肉芽也瞬間聯動收縮，肉芽頂端分泌出的透明液體瞬間融斷了絲線。
“原來是這樣啊！”
任行恍然大悟。他之前從來沒有注意到這兩者之間的聯動關係。
掌握了斷絲技巧的任行開始循著剛才的感覺練習起來。
嗤嗤嗤！
任行接連噴出幾道絲線，都能在刹那間被他斷掉。
不僅如此，隨著熟練程度的加深，任行還掌握了花式噴絲的方法——他可以通過高頻率斷絲的方式噴出一大堆長度僅一厘米的碎絲。
這些碎絲在空氣中兩兩相碰，迅速凝結，就可以瞬間結成一張黑色的大網。
“嘿嘿，我可以去捕鳥了。”
任行看著自己的雙手，對自己的噴絲技能感到十分滿意。
他環顧四周，得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機艙裏那些被他網住的駕駛員。
雖然這些駕駛員已經被蛛網緊緊地粘到了駕駛座上，但他們並未發覺自己被粘住，仍然在專心致誌地工作。
任行認得這些駕駛員——他們就是在猛獁坦克裏的那些人。現在他們成了飛機駕駛員。
原來這架四旋翼武裝直升機就是由猛獁坦克變形而成的。
“親愛的，看看我給你做的翅膀，好不好看？”
米多多手裏拿著一長條黑色的薄膜，打斷了任行的練習。
原來她趁著任行練習的時候，把避險帳篷拆解了，然後用激光刀將帳篷皮裁成了任行翅膀的形狀。
“哇，太好了！多多，你的手真巧，快給我裝上吧！”
看著米多多手中的翅膀，任行驚喜地誇獎道。
“嘻嘻，謝謝誇獎，這就給你裝上。”
聽到任行的讚美，米多多臉上笑開了花。
她把裁好的石墨烯薄膜繃到了任行左翅的龍骨上，然後將薄膜邊緣順著龍骨卷過去，再用手持式超高溫激光焊接器將兩片貼在一起的薄膜焊在一起。
紮紮紮紮！
隨著一陣焊接器的響聲，堅韌的石墨烯薄膜緊緊地貼合到了任行翅膀的龍骨上。
由於薄膜本是用來製作避險帳篷的材料，因此這種薄膜一麵是黑色，另一麵則是亮白色的鍍銀層。
米多多在裁剪薄膜的時候，將黑色麵衝上，白色的一麵衝下，因而裁出的翅膀是上黑下白。
這樣，當任行展翅飛翔的時候，如果站在地麵向上看他，就可以看到他一個翅膀是黑色的，另一個翅膀則是銀白色的，而且還會反光。
篷！
任行將左翅半伸展開，滿意地審視著自己的新翅膀。由於機艙內空間有限，他隻能展開到這個程度。
“謝謝你，多多，我現在又能飛了！”任行高興地給了米多多一個擁抱。
“討厭，這個時候才想起來抱人家。”
米多多推開任行，假裝嗔怪地道。其實她心裏正在偷偷地樂呢！
“好吧，那我現在就出發。”
任行整理行裝，信心滿滿地道。
“那你一定要心哦，我會隨時支援你。”
米多多往任行懷中塞了一袋吃的，暖心地叮囑道。
“嗯，多多等著我，我一定會回來的！”
任行完，身子往後一躺，一個倒栽蔥式從敞開的機艙門躍出了飛機。
篷！
半空中，任行展開了他那翼展達四米的翅膀。他猛力扇動了幾下翅膀，感覺自己新裝上的左翅竟比原裝的更加有力。
“我這算是義體人了嗎？”
任行一邊自嘲道，一邊一抖翅膀向市中心飛去。
呼呼呼！嘭！啪！
任行低空掠過地麵，隨手抓起幾個喪屍，然後飛至半空，再將它們扔下。
眼見那幾個喪屍被摔得七零八落，任行心中卻仍然焦躁不安——因為他所要尋找的屍王仍然不見蹤跡，就仿佛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所謂的屍王一樣。
此時正是夜半時分，月黑風高，滿的星光若隱若現地閃爍著。任行一抖翅，悄無聲息地滑行至地麵。
他找了一處暫時沒有喪屍滋擾的所在，然後躲在背風的角落裏，從懷中掏出米多多塞給他的吃喝，準備補充一下卡路裏。
米多多塞給他的是一袋高能量的蛋白腸和兩瓶礦泉水。
就在任行剛剛剝開一根蛋白腸的時候，突然感到一隻手按在了自己的左肩上。
任行以為是喪屍突襲，他下意識地用右手一把捉住那隻手，然後淩空來了一個鱷魚滾。
任行本以為對方的手臂會被他扭斷，卻沒想到對方竟也跟他一樣來了個鱷魚滾。
“任兄且慢！是我，白男健！”那人一邊和任行拉扯著，一邊著急地道。
“嗯？唉！原來是白將軍呀！我還以為是喪屍……”任行聽到對方的話後立馬鬆開了手。
對方見任行鬆開了手，便立刻跳到一邊，一邊揉著手腕一邊苦笑道：“幸虧是一個師傅教的，不然，今我這手臂恐怕是要廢了。”
任行也閃到一邊，借著微弱的星光定睛觀瞧。隻見對方黑衣黑盔黑甲，戴著黑色的骷髏麵具，背後還披著黑披風。果然是白男健。
此時，白男健周圍又鬼魅般地冒出了數十名黑衣手下。他們紛紛聚攏來，將任行圍在中間。
“任兄現在可好？”
白男健走上前來寒暄道：“那日我與任兄走散後，心中甚是焦急。我尋得任兄好苦，直到發現被任兄轟出的大洞後，才知任兄已逃脫，我的心這才放下。”
“嗨，別提了，差點沒死了。”
任行一邊忙著吞蛋白腸喝水，一邊道：“那下水道跟迷宮似的，我都迷路了，根本找不著你們。後來實在沒辦法了，隻好炸開下水道逃了。”
“任兄做得對，還是保命要緊。”白男健微微頷首道。
“命倒是保住了，可你看我現在……都成怪物了。”任行指著自己背後的翅膀對白男健道。
“任兄莫急，這隻是暫時的。”
白男健安慰道：“任兄是中了那蝠毒，所以才會這般模樣。待任兄功成拿到解藥，將那蝠毒一並解了，這翅膀自會自行脫落。”
“哦？真的嗎？你怎麽知道？”任行聽後很是驚奇。
“唉，任兄有所不知。我當初比任兄還慘。”
白男健低頭解釋道：“我當初為了尋那屍王，慘被喪屍毒蠍蟄咬。結果身體發生變異反應，臀部憑空生出個大尾鉤。平日裏生活行動甚為不便。直到我拿到解藥，服用之後，解了那蠍毒，這尾鉤才自行脫落。”
“奧，原來如此，那真是太好了。”
聽了白男健的話，任行不禁釋然道：“我還以為自己遭了譴，墮了畜生道呢。原來是暫時的。”
“正是如此，任兄莫要憂心。”白男健頷首道。
“嗯，我覺得這就對了。”任行也點頭道：“咱們既然是人，就應該堂堂正正地做人，就應該靠智力生存。靠這些個七七八八的異能打拚，終究是沒有出路的。”
“任兄得對。”
白男健附和道：“就像我當初生的那個大尾鉤，喪屍沒蟄死幾個，倒把手下誤傷了不少。”
“嗯嗯，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找到那屍王。找不到屍王，別恢複成正常人，恐怕連命都要保不住。”任行有些失落地道。
“任兄莫急，隻是尋找那屍王不能靠找，而要靠引。”白男健安慰道。
“哦？此話怎講？”
聽了白男健的話，任行感到很奇怪。
“任兄有所不知。”
白男健解釋道：“那屍王雖然力大無窮，你我都不見得是它的對手，但卻生性膽，一有風吹草動便會逃之夭夭，因此才會難覓其蹤。”
“啊？原來是這樣。”任行恍然大悟。
“不光如此，那屍王還有一項本事，令我們尋它更是難上加難。”
“哦？什麽本事？”任行好奇地問道。
“就是偽裝的本事。”
白男健繼續解釋道：“那屍王的皮膚仿佛章魚一般會變換顏色，因而極善偽裝。有時候它會在你麵前憑空消失，然後又在另一個地方突然現身，仿佛變魔術一般，因而極難對付。”
“照你這麽，想找那屍王還不太容易。”任行有些泄氣地道。
“也不盡然。”
白男健轉身望著黑暗的街道道：“那屍王雖然有些本事，但是也有弱點，並非無懈可擊。”
“哦？什麽弱點？你看？”
聽了白男健的話，任行頓時來了精神。
“屍王有個最大的嗜好，便是喜歡吃新鮮的死屍，尤其是人的死屍。”
白男健轉過身道：“隻要我們拿一具新鮮的死屍做誘餌，屍王自會現身，到那時我們便可趁機將它擊殺。即便殺不死它，你也可趁機取它的血。”
“這個法子太好了！”任行聽後高興地道，“可是我們去哪找新鮮的死屍呢？”任轉而又犯起了愁。
“我們是這裏唯一的活人，隻能犧牲掉我們當中的一個了。”白男健環顧四周道。
“那就犧牲我吧！”任行著掏出平底鍋就要抹脖子。
“任兄不可！”
白男健見狀急忙攔下他道：“你若死了，這一切就沒有意義了。”
“嗯嗯，你得對呀！”
任行果斷地收起平底鍋道：“主要是我還有一部沒寫完，我要是死了，鐵定斷更。到那時，我的粉絲別給我寄刀片兒，恐怕是要把我從棺材裏扒拉出來，死活要讓我完本呢！那我可就慘大發了！”
“任兄所言極是。更關鍵的是，包括我們在內的大家都等著任兄功成，好求得解藥，以解脫這無常之苦。”
“嗯嗯，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全力以赴的。再了，這也關係到我自己的性命。”任行拍拍胸脯道。
“如此便好，那我就放心了。”白男健釋然道。
“看來隻能從你的這些個手下當中選一個了。”
任行剛完這話，才突然發現，那些原本圍在周遭的黑衣人們此時竟早已不見了蹤影。
“我去，不會吧？”任行感到有些愕然。
“唉，他們是不想與我爭功。”
白男健歎了口氣道：“我是軍團首座，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任兄且隨我來。”
白男健著帶任行七拐八拐來到了一處街心花園。
花園麵積不大，當中的一處廣場上擺放著一座高逾兩米的高台。
白男健帶任行來到高台近前，拾階而上。
在高台上，白男健向任行介紹道：“這是祭台。這裏原本是一處秘密的獻祭場所，但是建造它的社團成員在一次獻祭儀式中不幸遭到喪屍團滅，這裏便廢棄了。”
“哦！那你的意思是……”
“我們可利用此處設施伏擊屍王。”
白男健解釋道：“待會兒我會自刎在這祭台上，引那屍王出來，任兄可躲在暗處伺機而動。待那屍王出現，或殺之，或取其血，盡可見機行事。”
“難道一定要這樣嗎？就沒有別的法子了嗎？”任行顯得有些為難。
“這是唯一的辦法。我隻希望任兄功成後能夠善待我的那些兄弟，將解藥給他們，使他們得以重見日。”白男健懇切地道。
“哎，沒想到到頭來還是要死人。”
任行將兩手撐在祭台上，垂頭閉目道。
這真的不是他所希望的結果，生死別離對他顯得著實有些太過沉重。
“任兄勿慮。”
白男健勸慰道：“犧牲的真諦便是一定要換來勝利，否則便不能成其為犧牲。希望我死後，任兄能夠全力進擊，不要叫白某白死。”
“嗨，我一直叫你白將軍，什麽時候叫過你白死呀？”
任行打哈哈道：“既然白將軍話到這個份兒上，那我也不推辭了。白將軍盡管放心地去。白將軍交代我的，我已經全都記在心上。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就一定幫白將軍完成心願！”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白男健微微頷首道。
任行此時突然發現，祭台下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圍攏來了數百名黑衣人。
“他們是來助任兄一臂之力的。”白男健環顧四周道。
“這太好了！俗話一個好漢三個幫。有了他們的幫忙，我的勝算應該會更大一些。”
看著台下的黑衣人，任行不住地點頭。
“那就有勞任兄了，我這就去了。”
白男健完，抬腿躺到了祭台上。他從腰間抽出明晃晃的佩刀，照著脖子一抹。
嘎——
白男健自刎在祭台上。鮮血順著祭台緩緩地流了下來。
此時，祭台下有數十名黑衣人一擁而上。他們紛紛伸出手，將白男健身上的盔甲皮靴手套披風麵具等穿戴盡數剝下。
當白男健臉上的骷髏麵具被揭開的時候，任行才發現，麵具下的白將軍竟然是一個麵容蒼白清秀的年輕後生。已然死去沒了氣息的他，嘴角處尚存著一絲倦容。
“唉。”
麵對此情此景，任行無話可，隻好衝白男健的屍身拱了拱手。
此時，祭台上一個頭戴夜鴞麵具的黑衣人閃到了任行的麵前。
他向任行一拱手道：“在下葉忠遊，是白將軍的副官。任大哥請隨我來，我會帶領部屬助任大哥一臂之力，共同完成白將軍的遺願。”。
“好吧，那就有勞葉副官了。”
任行歎了口氣，隨後便跟隨葉忠遊躍下高台，隱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