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一片素心無人問
說到這裏的素素，眸子中的眼珠再次滴落下來。
“三公子，奴婢一直有一事不懂。你能給奴婢回答一下麽？”
隻是，還沒等陳積什麽表示，她便繼續自言自語道：“你的心裏，是不是一直還在記恨著公主？”
“開始的時候，她對公子的態度不算很好，甚至有可能惹怒了你。”
“但是……她真的隻是誤解了你啊。”
“後來，得知了三公子的真正為人之後，她不僅在私底下暗自自責，而且還一點一點的喜歡上了你。這些事情雖然她沒有說過，但是奴婢都是看在眼裏，而且奴婢打心眼了也替公子和她高興。”
“奴婢也知道，公子對她之前的行為沒有那麽快就忘了，想必她也是知道的。所以在回來北涼的路上，即使臉色上還一時改不回來，但她都一直是對公子言聽計從，所為的，就是為了讓三公子能夠對她有些改觀。”
“奴婢也知道，公子是好人，對於她的這些改變也能看在眼裏，這樣的話，興許時間一長，就會不再計較那些。”
素素的神情中已經帶有不少慘然，隻聽她繼續低著眼眉說道：“可是……公子非但沒有原諒公主，來到涼國之後，甚至還對她刻意疏遠了。”
“所以……奴婢想知道，公子的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是公子從來都沒有正眼看過我們麽？如果隻是奴婢自己的話，這肯定是在情理之中，奴婢長相一般，身份更是卑賤不堪，公子瞧不上也是應該，但是她不一樣啊。”
“不管怎麽說，她的樣貌起碼也是和紅袖兒姑娘平分秋色啊，而且這身份……”
“陳公子，你的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啊！”
素素的最後一句話是喊出來的，那聲音好似用盡了她的所有力量。
她一輩子都沒有這麽大聲的說過話，而這第一次，竟然還是對著她一直在偷偷仰望的男子。
陳積赫然長歎，他自然知道，自己內心之中對於幼笳的感情，完全不是表麵上顯示的那麽毫無興趣或者無動於衷，他隻是有著自己太多的考慮。
但是這種考慮的結果，竟然是讓幼笳承擔了如此多的痛苦。
嚴格來說，陳積確實不用為現在的結果有多少自責，但看著床上那個眉宇中滿是痛苦的女子，他又如何能夠心安理得的說：這一切都是她的自作多情？
之後，他來到素素的身邊，蹲下身子之後，這才安慰說道：“素素姑娘，我陳積能有什麽資格去瞧不起別人？隻是……其中因素一言難盡。現在還是幼笳的性命要緊，我向你保證，隻要她一醒來，身子見好，我陳積便會給你們兩個一個交代，如何？”
素素直直的望著身前的陳積，他的身影距離自己是如此的近，自從回到涼國以來，她還從未和他接觸的如此近過。
最為關鍵的是，他的眼神依舊真誠，和自己印象中的，或是夢境中的那個他，沒有一絲一毫的區別。
她也想學著公主敢愛敢恨，她也想學著公主不顧一切的撲入他的懷中。
那裏應該是有多麽的溫暖啊。
不過素素最終隻是垂下了頭，與之一起垂下的，還有那些好似無窮無盡一般的淚珠。
後院，在丫鬟臥房的隔壁，房間裏隻有何三娘以及紅袖兒二人。
何三娘已經抓來了相關藥材，此時正在爐子旁邊控製著火候熬藥。
在她的旁邊，則是紅袖兒正在熬著薑湯。
“何醫師，涼國公主的病情，還需要麻煩你盡心醫治。”
紅袖兒幽幽開口，說話時的語氣似乎別有深意。
何三娘似乎對紅袖兒頗為了解，包括她此時話中的意思，隻聽她歎了口氣，然後這才回道：“殿下放心，醫者仁心，治病救人的事和那洛州世子無關。盡管不知道結果如何，但是老奴肯定會竭盡全力的。”
“嗯……”
“不過……殿下，此事雖然你不喜歡，但老奴還是想要多嘴幾句。”
“不妨事，何醫師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經的紅袖兒同意，何三娘這才再次說道：“按理來說，那世子陳積對咱們不錯，不但給了許多銀子，還為皇子殿下找了個好出路。如果說要報答的話，老奴就算把命給了他也毫無怨言。但是……”
說到這裏的她搖了搖頭：“但是文宣公主和老奴不一樣，殿下身份尊貴，為了皇子的事你已經履行了和他的約定，無論怎麽說，殿下你都算是做到了仁至義盡，也不欠他什麽。”
“至於後來，老奴口無遮攔殿下勿怪，你傾心於他的事情我們都看在眼裏，如果刨去那陳積的處境不談，老奴也還時常為殿下感到高興。這些年來，殿下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如果在此時可以覓得一個心儀的良人，我們一半的餘願也都算是了了。”
“可是哪曾想到……”
何三娘的臉上開始了義憤填膺：“那陳積惹了殿下的心思之後，竟然還對其他人念念不忘，你看他剛才的樣子，老奴恨不得……”
“三娘何必動怒。”
紅袖兒在瓷瓶裏取出兩塊紅糖，然後放在木臼裏輕輕搗碎。“不管是在洛州，還是在來時的路上，三娘應該都對幼笳有過一些了解吧？”
將那些紅糖末倒入煮沸的薑湯水裏後，紅袖兒收拾著物什道：“在曾經的那些時候，三娘看著她的樣子，有沒有感覺到過許多熟悉？”
“呃……”
何三娘愣了愣神，望著紅袖兒那被爐火映紅的臉龐，她囁喏了兩聲，不過終究沒有說出話來。
“事情都過去了這麽久，三娘不用如此顧忌的。”
紅袖兒轉過身子，眼神之中好像略帶著一些曾經的回憶。
“她天真可愛，眉梢眼角之中盡是靈氣，她行事我行我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她又敢愛敢恨，對於那些喜歡的，不管怎樣的也要得到，否則就茶飯不思，徹夜不眠。”
“三娘你還記不記得，曾經的我，好像……就是這個樣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