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陷害

  這般疼痛的日子,這般疼痛又夾雜著說不出口的甜蜜的日子終究是快要過完了。


  極力想挽留這般日子,卻是無妄。


  掌心裏的水不論怎麽緊握,終究還是還是會從指縫中溜走。


  古澤提議出去走走。


  拿了大衣,坐在床頭,“孟複,出太陽了,出去吧,早上的時候我聽人說圖書館老板今天要搬家了,也不知道那個小小的圖書館是不是要關門。去看看嗎?”


  那個小小的圖書館,是他心中一方安寧的淨土。


  “好。”


  他穿了大衣,轉過身的時候,古澤已經將他的鞋子拿好,是一雙新鞋,看起來比他自己的鞋子暖和的多。


  古澤將他摁在床上。


  “外頭漸漸冷了。”


  他這麽隨意的解釋。


  他要幫他穿襪子。


  他縮著腳,伸出一隻手推開他。莫名的心悸。


  不希望這人對自己好。用這樣卑微的方式的“好”,這“好”,像假的,人就是這樣,會貪戀溫暖,人心如果是石頭就好了。


  他想。


  他不需要古澤的溫暖。


  他自己穿上了襪子,鞋子,一切穿戴好,徑直的往門外去。


  古澤拿起圍巾快步的走到他麵前,迫使他停下腳步,他替他把圍巾戴上,“外頭風很大。”


  走過麵館,花店,雜貨鋪,小旅館,孟複停在了圖書館麵前,圖書館的門已經上了一把重重的鎖。


  “真的關門了。”他喃喃的說道,手指碰著那冰冷的鎖。


  “聽說是他女兒要接他去城裏,這才把這家小的圖書館給關了。”


  “連圖書館都沒了。”他又說。


  他知道老板開這圖書館本就不是為了賺錢,他找這一份工作的時候,老板說不招人,他正準備走的時候,老板又把他叫了回來。


  他說,我不要太多薪水。


  老板慈善的笑了,我也給不出高薪水。


  “老板應該還沒走,我們一起過去看看吧,送送他。”


  “嗯。”


  來到一處陳舊的房子,些許褪色的磚紅的牆壁上剩餘一些枯萎的爬山虎,淩亂發分布著,上了二樓,輕敲門。


  “您要走了?”他問。


  老板低著頭自老花鏡中瞧著站在門口中的兩人,“哦,是孟複啊,還有這位一直在後排看書的先生。我記得。”


  他招呼他們倆進門,讓他們坐在沙發上,轉身去廚房泡茶,這房子看起來不像是要搬走的樣子。


  兩杯清茶放在茶幾上。


  “我經常看見這位先生,不知道貴姓?”老板望著古澤道。


  “古澤。”


  古澤伸手去打招呼,又問,“您的圖書館打算怎麽辦?”


  “我的女兒說我身體不好,她又要結婚了,硬是要接我過去,沒辦法,這圖書館雖然我經營了半輩子,但不得不關了。”他深陷下去的眸子嵌刻著不舍,細小的皺紋蜷在一起,露出一個慈善的笑,“我東西還有很多都不準備沒搬走,說不定哪天就搬回來了。”


  古澤若有所思,正要說什麽。


  老板已是站起身,朝著屋裏走過去,出來的時候手裏拿了一把鑰匙,他將鑰匙遞給孟複,“如果想去看書可以隨時去。這年頭的人,越來越喜歡高科技的東西,能專心看書的人是少之又少。多虧了你,圖書館這段日子多了很多年輕的女學生。你一段日子沒來,還有好多人打聽呢。”


  “我……”幾分受寵若驚,他不欲收。


  古澤卻替他接了下來,道,“這圖書館就這樣關閉了實在浪費,不如你把它賣給我,等您哪天想要回來繼續經營,我再原價還給您。”


  “可這圖書館不值錢。”


  “不在錢,在情。”古澤回。


  老板似是看出了些許端倪,慈目含笑,他應道,“好。”


  很快搬家的卡車開過來了,古澤站起身幫忙,孟複拿小件的東西,古澤搬大件的貴重的東西。


  瞥眼,見孟複要提一個小箱子,他三兩步走過去接了,“我來。”


  “孟複,你坐在沙發上休息,沒多少東西了。”


  他把他摁在沙發上,不讓他起身。


  他剛轉身,孟複就要起來,老板及時道,“孟複,你坐著,就兩個箱子了。古先生已經提下去了。”看著門邊,搖搖頭,意有所指的說著,“你在圖書管的時候,古先生天天在最後一排看書,你走了,他也沒來過了。他哪裏是來看書的。”


  孟複捏著脖子上的圍巾沒說話。


  老板上了車,搖下窗戶與他們道別。


  孟複看著車越行越遠,最後轉了彎,消失不見。


  古澤拉過他的手,將鑰匙躺在他的掌心,“走吧,我們去圖書館。”


  “那是你的圖書館。”


  欲還給他。


  “我的圖書館免費對外開放,請你過去看書,可好?”


  他避過。


  遲疑幾秒,他終是向前走去,鑰匙開了把厚重的鎖,坐在了他熟悉的位置,他看著古澤一排排的向後走過去。


  消失在了書架後頭。


  他一直記得書架後頭有雙眼睛。


  原來不是錯覺。


  零零碎碎的有幾個人過來看書,有幾個人微笑著和孟複打招呼,有人說,“我以為真的倒閉了,原來還在,真好。”


  “真好。”孟複跟著輕聲的,無意識的重複。


  真好,所能回憶的美好,還有一處存在。


  漸漸的日沉,夕陽被紫譎色暈染,一抬頭,黑發被渡上一沉淡淡的柔和的光圈,然後,那光圈猛然的被一個陰影覆蓋。


  麵前站著的是一個穿著製服的警察。


  孟複心頭一陣,平靜隨即被打破,狂風暴雨沒有預兆的迅速的在心裏席卷開來。有結果了,有結果了是嗎?


  凶手要浮出水麵了是嗎?


  古澤隨即走了出來,皺眉問,“怎麽回事?”


  警察打量了他一眼,掏出證件,“古澤先生,我們現在懷疑你涉嫌主使謀殺孟毅,現將你逮捕歸案。”


  “什麽?”古澤大驚失色,“怎麽可能是我?!”


  冰冷的手銬已是拷住了他的雙腕,為首的警察依舊麵無表情的說道,“跟我們走吧。”


  古澤陰鬱著雙眼,“等等,就幾秒鍾。”


  他站定回頭,盯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渾身發僵,眸子銜恨的孟複,他開口,“孟複,不是我。你相信我。”


  “我就算是拿刀在你麵前自殺,也不會傷害你的弟弟。”


  警察架著他的胳膊,“說完了沒有?跟我們走吧。”領著他向前。


  他走了,回頭,再回頭,看不夠似的,眸光深深,似有乞求,孟複別恨我,相信我,不是我。


  上了警車,他便開始暴躁起來,“你們他/媽/的抓錯了人,是有人陷害我。”又掏出手機給王秘書打了一個電話,“立馬給我請律師到警察局,我被人陷害了。”


  王秘書急忙匯報,“古總,偵探所那邊有線索了,參與這件事的人不止一個,應該有三人。他們已經抓獲了一人,加上警察抓到的一人,還有一人在逃。他們,對小毅……”說不下去。


  古澤已然明白了。


  三人,輪/奸。


  何其殘忍。


  他在警察局並沒有等多久,律師很快就來了,交了保釋金,同時將另一名犯人交給了警察。


  古澤在警察局裏與那位指控他的犯人對峙。


  “你說是我指使你去殺害孟毅的?”他沉聲問。


  那犯人滿麵絡腮胡,國字臉,鼠眼,陰險的盯著古澤額,一口咬定,“警察同誌,就是他,就是他指使我做的。他給我錢,他說要報複孟毅的哥哥……”


  古澤猛地狠狠地推了桌子,桌子沿箍著那男人的橫肉,古澤接著撲上去,死命的揍著那男人。


  一旁的警察趕緊過來阻攔。


  卻是一時難以攔住,男子鼻血直流,眉骨被打斷,警察將古澤向後拉,古澤又是用腳去踢。


  這種人渣,怎麽能這麽對待孟毅。


  古澤終是被警察摁住了。


  憤恨使他的臉變得些許扭曲。


  警察說,“放心,我們絕不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放過一個壞人,做假證也是要加刑期的。”


  這話是故意說給那犯人聽的。


  古澤冷笑,“這種人渣就應該判死刑,不,應該一輩子關在牢獄裏。”


  走出警察局的時候已是晚上。


  半月冷冽。


  寒風淒淒。


  映半張臉,輪廓比月光冷酷。


  王秘書說,“古總,法律會給這些人懲治的,另一名在逃犯不會逍遙法外的。今天,我們先回去吧,我已經讓章姨將飯菜準備好了。”


  “不,我直接回小鎮上去。”古澤頓了頓,望向前方,“我不想他一個人,有些事情我還要跟他說,我擔心。”


  剛說完,有人自陰影裏走出來。


  是孟複,他的臉上似是打了一層冰霜,也不知道在這警局門口蹲了多久,也許他一開始就來了,不知出於什麽原因,一直守著。


  也許是害怕,也許是驚懼,也許是逃避,也許是怕現實將他傷的體無完膚……可卻早已傷痕累累。


  “什麽時候起訴凶手?”他徑直的問,麵作鎮定,聲含苦痛。


  他甚至沒有問他,古澤你為什麽會出來,是不是就是你?

  “還有一名在逃犯,警察會逼出那名在逃犯的地址,再一起起訴。”


  “還有一名,原來還有同夥。”


  有同夥便意味著,孟毅在身前遭受的非人的折磨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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