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愛他
“媽,小毅不是傻子,小毅很善良。”不喜歡別人叫他傻子,不喜歡別人對小毅加以指點,葉延心裏無數次想著傻子是不懂得喜歡的,可是,他還是忍不住想念一個傻子。
“葉延,從現在開始,你必須要忘掉那個傻子。”孟玉沉聲下著命令,她將飯菜放下,“直到你的病好,你都不能離開這個這個房間。”
“媽,小毅呢?小毅到哪裏去了?”見孟玉要出去,葉延急忙的問。
“他,我把他送到孟複那裏去了。”孟玉古怪的笑著。
隨即關上了門。
葉延盯著那緊閉的房門,回憶起那日孟玉臉上的猙獰,心裏說不出的擔憂,他站起身走到了飯桌前。
他一走,房間裏拖曳出一聲刺耳的聲音。
他的腳拴著一根鐵鏈子,那鏈子牢牢的綁在了床頭。
他討厭聽這種聲音,但掙脫不開來,吃完飯菜,他知道他又要麵前神經科醫生的無情摧殘。可笑的是,那些醫生說著學術的話語,滿口仁義道德,卻不肯解釋一句,同/性戀並非是病。
也對,他們隻管收錢。
哪裏管你是不是真的有病。
葉延不知道這還要持續多久,他愈加的想念小毅,如果真的有病,他想可能他患得是爛俗的“相思病”。
……
古澤帶了很多書過來,擺在了書桌上,不是法律方麵的書籍,他清楚的很,再看這樣的書,會把孟複逼得崩潰。
他說,“要不要看書?”
他把那本《碧奴》拿了出來,攤開了,放在孟複麵前,“也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完。”
他在小鎮的圖書館,買一本書,便掃眼看孟複看的書,他將書籍的名字記得牢牢的,然後,自己也找了那本書再去看。
“我不想看書。”孟複說,“我隻想知道案件的調查結果。”
“警察還在搜索,偵探那邊也說找到了嫌疑犯的蹤跡,不過又讓逃跑了,既然能找到,那就用不了多少天。”
“好。”他終於露出了一點笑容,慘然的笑容,一個稱不上笑容的笑容。
“嗯。”古澤點頭,流出心疼。
他既希望能快點找到罪犯,也希望不要那麽快找到,他心裏隱隱的有所預感,這個人,在找到罪犯,或者在聽到罪犯被法律宣判死亡的時候,就會徹底的倒下。
所有可以支撐下去的理由都不存在了。
“要不然出去走走?”他又問。
屋子裏總感覺沉悶的厲害,壓抑的厲害。
“不了。”
“嗯。”
過了一會兒,孟複掀開被子,穿好了衣服,將圍巾戴在了脖子上,走到了花店門口。
古澤急忙的跟在後頭,不懂他為什麽要來這裏,他看著孟複找店員要了盆栽,是幾束漂亮的紅色玫瑰花。他詢問著如何好好的養殖,如何讓花開的更加燦爛。
然後,又折了回了家。
取出骨灰翁,手指顫抖的抓出一小把骨灰塞在了花盆裏。
“你這是做什麽?”古澤驚異的問道。
許久,他才開口,“我弟弟對花粉過敏,別的花還好。尤其是玫瑰花,偏偏小毅又很喜歡玫瑰花。”
大抵是越不能觸碰的東西,越是喜歡。
那個時候,在古澤家,孟毅曾經摘了古澤家的水仙花,又覬覦別的花,他總是很慌張,一方麵是因為孟毅對花過敏,一方麵又是因為這花是古澤的。
還好,古澤家沒有玫瑰花。
骨灰一點點的填在了花盆裏,他說,“花開了,我的小毅還活著。”
伸出手指輕輕的觸碰著花瓣。
“嗯。”
他久久的站在花麵前,他就久久的看著他。直到,看著他臉頰越發的不正常的紅,才慌張的伸手觸摸他的額頭。
孟複退後兩步。
他卻又接近,壓著他,額頭抵著他的額頭,“糟了,又發燒了。”
他把他推到床上,說,“鎮子小,我去把診所的醫生叫來,你等等,不要跑出去。”
“不用了。”孟複聲音漸小,那人已快步離去,隻餘背影。
醫生很快就到了,打了點滴,又開了一些藥,眼睛不自覺的盯著孟複手腕的傷疤,最後,長歎一口氣,“他嚴重的營養不良,再不調整,身體會受不住的。”
醫生走了。
古澤蹲在床前,他說,“孟複,你感覺怎麽樣?”
“我覺得很好。也許,這剛好能撐到凶手抓住那一天。”他自麵上露出了一個虛浮的笑容。
“別說了,我不想聽你這麽說。”
他猶豫的,把手覆蓋在他的手背。
他的手沒有縮回,又或者懶得縮回,他便握的更緊了。
古澤叫王秘書送來了很多營養品,孟複躺在床上,或者坐著瞧那玫瑰花的時候,他便在廚房裏研究各種菜色,哪種有營養,哪種能補,又憶起孟複曾經在飯桌上對什麽菜喜歡的多一點。
他埋頭苦學廚藝。
看到孟複吃的時候皺眉,便想著精進,看他多吃一口,他便滿心歡喜。
孟複每天跟他說的最多的一句話便是,“凶手抓住了嗎?調查結果怎麽樣了?”
古澤如實回答,見他眸光暗淡。便想著法子,想讓他能開心一點,翻一些書籍,又或者放著一些電影,他甚至說著以前在開會的時候理事們發生的糗事。
他說,當時他正發火,懊惱業績沒有上升,底下的人都戰戰兢兢的,偏是以前最愛阿諛奉承的財務部長放了一個響屁,他自己黑著臉忍著笑,他不笑,底下的人都不敢笑,都把臉憋得通紅,活脫脫成了關公。
孟複微微的勾了唇角。
這細微的改變叫古澤喜悅不已,再之後,不管孟複再怎麽沒反應,他都說著,說著,又注意觀察著。
王秘書說,“古總,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會這樣愛一個人。”
古澤淺淺的笑著,“我也沒想過,我會這樣愛一個人。”
一心一意,隻想著他好,隻想他笑。
古澤把剛燉好的燕窩端了進來,喂著他一口一口的吃了,古澤的眼裏漾著微微的笑意,拿著紙巾又替他把嘴角擦幹淨。
“古澤,你做這些,也是沒用的。”他淡淡開口,“我還不了了。”
“不要你還。”
“你不就是想跟我做/愛嗎?”他又問。
“你知道不是的,”古澤回,滿溢心痛的回,“我隻想喜歡你。你不喜歡我也沒關係。”
孟複垂下眼瞼,隨即轉頭看著那紅色的玫瑰花。
古澤順著他的目光,又盯著他的臉頰,徐徐道,“真是湊巧,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遇到一個小姑娘,這小姑娘不知道為什麽一直追著我,我一回頭那小姑娘就踩到了一塊香蕉皮,竟是跌了一跤。我一笑,那姑娘就破口大罵,也不站起來,旁邊忽然來了一輛車,又將她身上濺了一身泥水。那姑娘便委屈的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來,好像是我欺負了她一樣。”古澤淺笑,“我倒是記起來了,那姑娘曾經在你那裏買過書。”
“是你吧。”孟複說。
“嗯?”
“是你,她後來再也沒來了。”
古澤抿唇,“原來你都知道。”他得知那少女暗戀孟複,便去警告那少女不要接近孟複,說孟複的愛人是自己。
他猶記得那少女瞠目結舌的模樣,記得那少女口口聲聲的不相信,直到他虔誠說,我愛他,你沒機會。
那少女終於相信了。
“我太自私了。”古澤說,“我以後都不幹涉你這些了,你要喜歡哪個就去喜歡哪個。謝真真也可以,我幫你找到謝真真,好嗎?”他提議,他不甘願的如此提議。
古澤想,原來自己竟然可以退讓到如此地步。
隻為,他開心。
“謝真真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你喜歡她,你跟她在一起,也是應該的。”
他將手插/進口袋裏,眸子朝著別處轉動,似乎是想淹沒自己那極度的不甘願。
孟複不言。
他又繼續說,“我現在就打電話給王秘書,讓他去聯係謝真真,看謝真真是不是在她丈夫那裏。”
說著,竟是真的拿出了手機,要撥打電話。
孟複方開口,“她結婚了。別過去打擾她。”我也沒能力照顧她,不知道她怎麽樣了。
“好。”
他施施然放下手機。
靜默半晌,他起身去給他倒了一杯熱水,貼著臉頰試探了溫度,遞給他,“這麽久了,口渴了吧。”
他接過,“古澤,我沒有什麽喜歡的,也不想喜歡。”
“我不會幹涉你,孟複,忘記我以前說的那些話。你有權利獲得幸福。”
最後一句,真心的。
格外的真心。
也許,我會控製不住想要幹涉你,控製不住把所有喜歡你的人都趕走,但,我希望你獲得幸福。
“好。”他喝著水,感知到了溫度。
夜深,霧色濃重,古澤坐在他的床頭,看著他閉眼,也不知是誰睡著了,還是沒睡著,他偷偷的做賊一般的去親他。
他囈語般,“孟複,也許你是醒著的。”
你什麽都明白的很,又什麽都選擇不明白。
有句話,我不敢告訴孟複,我不希望這段日子這麽快過去。這般疼痛日子,也是我和他唯一心靈最靠近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