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蜷縮
曾經，無數個日子，這個人，用言語去攻擊他，用身體來懲罰他，現在又無比誠摯的說幫助他。
一個精致的假象，外頭都會覆蓋一層蜜糖。
也許，不是假象。
但，
“古先生，謝謝，不用了。吃完飯，你就離開吧。”
“……好。”
他沉沉應著。
這頓早餐，古澤吃的極其的緩慢，可，再緩慢的時間也會到一個終點。古澤從來沒有這麽迫切的希望時間能過的久一點，再久一點，更久一點。
他送他到門口。
“古先生，以後，如果沒有見麵的必要，我們就不要見麵了。你放心，我不會忘記我犯的過錯的。”
“我沒有想到現在反過來是你比我狠。”古澤涼涼的笑，涼意遊躥到心底。
“我……”
狠，他從來不知道還有人來形容他狠。
“抱一下，好嗎？”
“不……”用。
未說完，古澤就把他緊緊的抱住了，他湊在孟複耳畔，“孟複，如果，我告訴你……”漸漸變小的聲音，戛然而止。
那話說到一半，沒能說下去。
“嗯？”
轉了話語，“錢暫時別轉到你姑姑那裏，也別轉到葉延那裏。自己先留著。知道嗎？”臉頰輕輕的磨蹭著他的臉頰，又深歎一口氣，“我知道我這麽說了，你也不一定會聽。你現在，不會再聽我的話了。”
我，就像一個束縛你枷鎖，現在，這枷鎖不存在了，你又怎麽會聽我的話？
“我要去圖書館上班了。”孟複淡淡的回。
他坐在圖書館裏，無心的翻著書頁，不知道古澤是不是真的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該聽古澤的話，將錢不交出去。
淺淺失笑，大概是太長時間都對古澤言聽計從了，如今，倒是不自覺的想聽從古澤的意見了。
放下書本，他偏頭，窗外一片黃葉，蹁躚而飛。
……
孟毅赤著腳蹲在沙發上，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乜斜的盯著葉延。
“小毅，你這麽賊兮兮的看著我幹嘛？”葉延的頭從電腦上抬起來，沒好笑的說道。
“葉延哥哥，什麽叫賊兮兮？”
“賊兮兮就是做賊的意思。”
“我不是賊，我可沒有偷東西。”孟毅緊張的連連擺手。
葉延扶額，無奈的笑笑，和小毅真的不能較真這些詞語，他坐到沙發上，揉揉小毅的頭發，“我知道你沒有偷東西。那你盯著我幹嘛？”
孟毅從沙發上跳了下來，猛地跑去了臥室，不一會兒又跑了出來，手裏拿了一本葉延藏在床底下的雜誌，“葉延哥哥，你看，這個沒穿褲子的人，他和這個人，”他手指著雜誌上的另一個人男人，“他們做的事情，跟上次我和葉延哥哥做的一樣。”
葉延一把奪過雜誌，霎時尷尬的臉紅了，“那個，小毅啊，這樣的書，小孩子不要隨便看。”
“我不是小孩子，孟孟說我今年有……”他仰著脖子思索了一番，“二十歲了。”
“好好好，你不是小孩子。”葉延一邊說，一邊不動聲色的將雜誌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自心底暗暗發誓，以後不在家裏藏這些雜誌了。
孟毅咧著一口白牙笑了，他趴在葉延的身上，不斷的蹭著，又啪嘰一口親在了葉延的唇上，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再一次親了上去。
葉延受不了的拉開孟毅，“小毅，停。”
傻子，你是傻子，所以，你認為做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可一旦你恢複正常了，你就不會對我做這些了。
這種時候，我倒是希望，你隻是一個單純地傻子，永遠不要恢複正常
孟毅不理會葉延的“停”，緊緊的貼著他，“葉延哥哥，你為什麽不讓我告訴孟孟啊，孟孟和大哥哥也是這麽做的啊。我以前還以為是大哥哥在欺負孟孟的，是有些疼，但卻很開心呢。”
雙手攀附在葉延的脖子上。
心智不全的傻子，單純的理解著他的開心。
孟毅又去親他，點點的，沾了巧克力的香味暈著葉延的口腔。
他無數次的想著，那次是鬼迷心竅，是個錯誤，他想著把孟毅徹底的還給孟複，然後，又反複的將孟毅接回來，再送走，再接回來。
終究，還是擺脫不了兩個字“喜歡”。
喜歡上一個傻子，想念著一個傻子。
傻子誘人卻不自知。
他張了口，回wen孟毅，舌頭卷了進去，他的眸子盯著小毅眸子中的歡樂，手掌滑進小毅的衣服裏。
唇蜿蜒至下到孟毅纖細白皙的脖子。
“葉延哥哥，我真的很喜歡你呢。”孟毅喘著氣，訴說著愛戀。
愛戀，
傻子，懂喜歡嗎？
懂愛情嗎？
他歡喜於孟毅口中的“喜歡”，也憎恨於孟毅口中的“喜歡”，傻子，永遠也搞不清，“喜歡”這兩個字的分量。
“葉延哥哥，有點疼。”
傻子流著眼淚，叫著疼，又還不鬆手的攀著他的脖子，“葉延哥哥，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葉延的手指擦掉了孟毅眼角的淚，他笑著，又悲哀的說道，“好。”
“打鉤。”
小指交握，那似乎是一個承諾，沉甸甸的一個承諾。
葉延勾著唇角，也好，傻子，等你都好了，正常了，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之間的打鉤。
有鑰匙插/進了鑰匙孔。
轉動著。
門緩緩的打開。
古澤坐在了孟玉的對麵，開門見山，“聽說你替孟毅找到了一個美國醫生？要把傻子的病治好？”
“古澤，你的消息還真靈通。”
“恐怕，治療傻子的病是假，騙錢才是真的吧。”古澤悠悠的說道。
孟玉原本就不好的臉色，此時變得愈加蒼白，她沒有像往常那樣化著精致的妝容，這使得她看起來老了十歲，“騙，我怎麽會騙我親侄子的錢。”
說出的話語，仍舊彰顯了她的道貌岸然。
“哼，”古澤冷哼一聲，施施然笑了，涼薄的嘲諷，“你這麽騙他的錢，如你先前所說，我應該感謝你的。”
“古澤，你找我來就是為了問這個？”孟玉擠出了一個笑容。
“我去了葉延家，好像沒人，你既然隻是想要錢，就不必苦心叫一個醫生過來和你一起演戲了，不如，把孟毅交給我吧。錢，孟複照樣會打給你，孟毅的病，我找人來替他治療。”
孟玉古怪的看著古澤，古澤提議的確很誘人，而且怎麽樣都是自己獲益，況且，她本就不喜歡那個傻子，古澤大抵也不過說說，那麽恨孟複，替孟毅治療，嗬，“好，我就把孟毅帶來給你。你可要好好的照顧我的侄子。千萬不能怠慢了。”
“好。”
古澤應著，靠在了椅子上，深潭的眸子盯著窗外，人群來來往往，孟玉很快就融入了人群中。
孟複，也許，你真的要一無所有的時候，我才能靠近你一點。
……
天下了大雨，涼涼慎入人心，似是一種悲情的征兆，壓抑的情緒陰淒淒的壓下來。孟玉對著鏡子整理著自己的儀容。
回過神，走近沙發，一把抓住了縮在角落裏的孟毅，“走吧，跟姑姑出去吧。”
“不，姑姑，我不要。”他瑟瑟的發抖，眼裏呈驚恐之勢，“我要找葉延哥哥，我要找孟孟。”
孟玉的手鐵鉗子一般箍著孟毅的手腕，堅/硬的指甲嵌進孟毅的肉裏，猙獰著臉，“小毅，聽話，跟姑姑出去，姑姑給你買好吃的。”
“姑姑，好疼，鬆手。”眼淚已是疼的流了下來，他使勁的掰著孟玉的手，求著孟玉，“姑姑，姑姑。”
卻是被反手挨了一個結結實實的巴掌。
孟玉一把推倒了孟毅，手指指著他的腦袋，氣惱的，“你現在跟姑姑出去，姑姑晚上就帶你去見葉延。”
孟毅捂著自己的臉頰，害怕的蜷縮著，聽到葉延的名字的時候眼睛亮了亮，終是跟著孟玉出去了。
雨越下越大。
裹著秋日的蕭瑟。
連空氣都變成的陰鬱。
“快走。”下了車，孟玉不斷的催促著孟毅，神色焦急。
孟毅跑了兩步，又習慣性的停了下來，孟玉靠近，伸腳一下踢在了孟毅的小腿上，“給我快走。”
恨不得立馬把他送走。
小腿疼痛，孟毅一個踉蹌，跌倒在了地上，稀裏嘩啦的雨水將衣服都浸濕了，冰涼的貼在身上，傘被一陣風吹跑了。
孟毅趕緊爬起來，“我的傘，我的傘。”
找到傘的時候，孟毅已是全身濕/透，他委屈的帶了一絲怯意對孟玉道，“姑姑，我好冷，我的衣服濕了。”
“濕了就濕了，誰讓你自己不小心的？”
“姑姑，我想回家，我不想在這裏了。”
孟玉嫌惡的斂了眉，“快走。”
她的心裏開始埋怨起古澤定的地點，距離停車庫這麽遠。
“姑姑，我們回家吧。”他哭著求孟玉，整張臉凍得發青，渾身都在顫抖，“我好冷，好冷。”
他抱著雙臂，仍舊不能阻擋絲絲的寒意。
“回家？傻子，哪裏有你的家？”孟玉挑眉諷刺，轉瞬又怒目圓睜，“給我快走。”腳又要踢過來。
孟毅害怕著，隻好順著孟玉的意思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