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巴掌
辦公室內，葉延正坐在辦公桌前電腦聯係客戶，孟毅則躺在沙發上翻著漫畫書。
“葉延哥哥。”孟毅甜甜的叫道。
“叫葉延哥，什麽事？”
“葉延哥哥，我上次看的漫畫怎麽不見了？”孟毅對那本自己塗畫的雜誌一直念念不忘。
“呃……”葉延撓撓頭，孟毅這小子怎麽又想起了那本書了，還把它當成了漫畫書，“那本漫畫不見了，我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那我去找找。”說著便在抽屜裏肆意的翻著，一邊碎碎念，“哎，怎麽不見了？”
“別找了。”葉延抓住孟毅的手，笑道，“小毅乖，不見了就算了，葉延哥馬上帶你去買好多好多火影忍者的漫畫，好不好？”
“好啊，謝謝葉延哥哥。”
孟毅開心的擁入了葉延的懷裏，下巴親昵的磨蹭著葉延的肩膀，小貓咪似的溫順可愛。
有人的肩膀覺得有點癢，卻是怎麽也無法笑出來，因為，葉延清楚的聽到了自己的心髒跳漏了半拍。
他伸手拉開了孟毅，“等我工作忙完了好嗎？”
“好。”毫無察覺的孟毅轉身舒適的重新躺回沙發。
卻是正到中午休息時間，兩人還沒出門，便見到了熟悉的叫孟毅害怕的人。
“媽，你怎麽來了？”葉延有些驚慌。
孟玉為了見兒子，還特意化了妝，穿上定製的裙子，整個人就像是洋氣的貴婦。她還沒有看到瞬間躲在沙發角落裏的孟毅，隻笑著埋怨葉延，“你是不是忘了今天中午和我們一起吃飯的事了？你妹妹和她男朋友還等著呢。”
“哦。對。”葉延恍然大悟，眼神看向縮著的孟毅，傻子，怎麽害怕成這樣，剛才不是還挺開心的，“媽，我就不去了吧。妹妹的男朋友我去幹什麽。”
“不行，你必須得去，婷婷就等著你這個哥哥來幫她好好看看男朋友呢。再說了，也好提醒提醒你，婷婷都有男朋友了，你也得趕快找一個。”孟玉手指著葉延，就像在教訓一個不聽話的小孩子。
轉過身，便等著和葉延一起出門，然而，“他怎麽在這兒？！！”滿臉的驚訝和嫌惡。
“媽。”
“姑姑。”孟毅小聲的叫道。
“你把他帶到這裏幹什麽！”
“我平時上班挺無聊的，小毅在這兒能替我解解悶。”葉延解釋道，隨時注意著孟玉的動向，生怕孟玉立馬衝上去將小毅趕走。
過去七年的生活，他大半時間都在國外留學和工作，才回國內一年多，不過卻也能看出媽媽並不喜歡孟毅。
也許隻是因為他是個傻子，是世人眼裏的累贅。
“兒子，他在這兒不打擾你就不錯了，還能解悶？”
不論葉延說什麽，孟玉都堅持讓趕緊讓孟複把孟毅領回家，眼看著動靜越來越大，辦公室外的人都小心翼翼的探著腦袋探究。
葉延隻好拉著孟玉的胳膊，雙手輕輕的按著孟玉的肩膀，讓她坐在沙發上，討好的說道，“媽，您別氣了。我不就是帶著小毅玩兩天嘛。再說，現在都幾點了，婷婷的男朋友肯定等著急了。我先去把孟毅送回家，好不好？”
孟玉總算妥協了。
孟毅坐在車上悶悶不樂，手指一直不停的拉著安全帶，時不時的望著窗外，就是不看葉延。
“小毅，別生氣，葉延哥明天帶你玩。”
“葉延哥哥，姑姑為什麽不喜歡我？”那隻溫順的貓，現在是一隻委屈的貓。
葉延忽然就心疼了，為什麽不喜歡，因為你是傻子啊。
“沒有不喜歡，每個人都很愛小毅，我媽隻是不懂得表達。”隻能說著謊話，隻能用謊言粉飾殘忍的事實。
臨到門口，葉延才說這幾天可能不能接小毅了，因為他知道依照孟玉的性子，肯定會守崗觀察。
“那我想要去見你怎麽辦？葉延哥哥。”
怎麽辦，怎麽辦，葉延一時沒轍了，他想說就幾天而已，又不忍看到小毅傷心的表情，正巧手機短信來了，靈機一動，他讓孟毅在門口等會兒，便從車裏拿出了一部舊手機，“小毅可以用這個聯係我。”
……
孟複又開始了發傳單的工作，冬日蕭條，每一天都透露出一股死亡的氣息，那些薄薄的細雪飛散，夾雜著絕望和哀傷。
孟複穿了兩雙厚襪子，穿著秋日裏的運動鞋，腳趾被凍得發麻，這種天已經很少有人出來了，大家都縮在溫暖的房間裏。
半天也沒發出去幾張，坐也沒地方坐，況且坐著反而更冷，他隻好踏著雪四處尋找人。有些人會他擺擺手，對發傳單的嗤之以鼻，有些人會接過揉成一團，轉瞬便扔進了垃圾桶，隻有少數人會接過稍微的看一眼。
這個世間，比飛雪更冷的，也許是人們涼薄的心。
倒也不是抱怨，卻也不習慣，他總是向往溫暖，總是對生活抱有希望，這些薄冷的雲層裏稍微射出一點光芒，都能叫他感覺到一點暖意。
其實，他是一個很容易滿足的人
卻是，總有人把他渴望的一點點滿足給銷毀，隻要他生出一點喜悅，就會有人將他的笑容浸在冰冷的湖中，冷的透徹了。
“孟孟，我有手機了！”他一進門便聽見孟毅高興的叫聲，繼而整個人撲在他的身上，鞋子還沒脫好，便被孟毅帶的東倒西歪。
“哪來的手機？”他穩住了身子，轉身去了廚房，一邊洗菜，一邊問道，“葉延哥怎麽送你回來了？”
孟毅準備想說是‘姑姑’來了的緣故，想到葉延交代的不要說姑姑，便遵著葉延的囑咐道，“葉延哥哥今天有事，他說我很聽話，就把手機給我了，讓我想他的時候給他打電話。”
“哦。那小毅不能弄壞，明天還給葉延哥，好嗎？”
“不要。”孟毅趕緊把手機像寶貝一樣揣在懷裏。
孟複搖搖頭，總覺得自己欠了葉延哥好多，若不是知曉姑姑用了他在監獄裏給的卡以及家裏唯一的一套房子，也許他會對葉延生出更大的愧疚。
這天晚上，古澤玩手機的時候，孟毅就圍在邊上，“大哥哥，這個遊戲我的手機裏怎麽沒有？”
“你的手機？孟複買手機了？”古澤疑惑道。
“不是，不是，是我的。不是孟孟的手機。”孟毅一本正經的堅定道。
然而，古澤已經認定是孟複的手機，舊款蘋果，二手貨，他沒想到孟複會舍得花這個錢，不是說沒有需要聯係的人嗎？難道是現在有了聯係的人，監獄裏的老情人？果然，這個人很會裝。
古澤將自己的手機遊戲打開遞給孟毅，便著手翻著通信記錄，有很早以前的記錄，大概是手機的前主人的，最新一條顯示昨天晚上十點。
昨天，他沒來，不知道孟複和誰聯係了。
猶豫一秒，古澤撥通了那個電話。
“喂，哥。你終於和我聯係了。”電話裏是個男生的聲音，甜甜軟軟的，語氣裏滿是激動和喜悅。
古澤微微的鎖了眉，沉默著。
那人繼續道，“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以前你把我拷住上我的時候不是很開心嗎？怎麽突然就說分手了，我打電話你也不接，我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隻是為了氣你啊。哥，哥，我們複合好不好？”
手指緊緊的捏住手機，怒意像是火一般的燃燒。
“哥，你怎麽不說話？”
古澤猛然的掛斷，再也聽不下去，監獄裏戴著手銬就玩了起來是嗎？難怪，你的獄友周衛國那天來找我，說你在監獄裏就是個人人玩弄的婊子。
孟複，這個世界上大概沒有比你更會裝的人了。
記憶倒流。
那天，古澤剛下車就被一個男人攔住了。他瞥了一眼這種猥瑣的男人，朝著王秘書遞了一個眼神準備將其趕走。
周衛國被王秘書攔著，著急的對著古澤叫喊，“我和孟複是獄友，我知道他所有的事情，老板，孟複這種人不應該在你的餐廳裏，他是個禍害。”
“孟複”這兩個字讓古澤停住了腳步。
他坐在椅子上，斜睨著眼，冷冷道，“你想要說什麽事情？如果不是什麽有價值的事情，就別浪費我的時間。”
孟複的事情？孟複的遭遇？孟複的苦痛？孟複的所受的折磨？聽來也許不錯的，也許那會讓他的心情好點。
“孟複，他不僅是個殺人犯，而且，因為長得好看，監獄裏的男人都很喜歡他，或者說，他在監獄裏人人都可以玩弄。”眼前似乎是浮現出了裸著身子洗澡的孟複，周衛國臉上的表情愈加的猥瑣。
古澤的臉色很快就沉下來了。
周衛國添油加醋，“他就是個人人都能玩弄的婊子，老板，這種人怎麽還能留在您的餐廳呢？”
婊子。
原來早就不是第一次，嗬，心涼似冰雪，怒意更加甚囂塵上。他的臉幾乎完全暗沉在了陰影裏。
這天，他明知道周衛國去餐廳裏揭露孟複的傷疤卻沒有去阻攔。
婊子，孟複，原來你就是個婊子。
不知為何？比起恨意，怒意卻是更加濃重。
這怒意在剛才那一通電話之後蔓延到此時，他猛然的站起身，想要將手機狠狠的摔碎，卻是忍住了，有些事情要等到後來揭穿的時候才更傷人。
他要恨他，他要傷他。
腳步急促，單手劇烈的敲浴室的門，“孟複，開門，好了嗎？”
“沒有。你等等。”他還沒來得及擴張。
然而，古澤怒氣已經控製不住了，他狠狠的扭動著門把手，“給我開門。”
怕古澤會做出踹門的事情，孟複隻好開了門。
浴室裏，霧氣叢生，巨大的開口瞬間灌進了冷風，孟複關了蓬頭，身上的水珠被帶走了暖意，冷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古先生。”
話音剛落，空氣裏卻隻餘一個響亮的巴掌聲。
這是古澤第一次打他，用了力的，狠命的一巴掌。
嘴角出了血，他被撞到了浴室的瓷磚上，腦袋裏頓時昏昏沉沉的。
他捂著嘴角，以為古澤還是因為何家的事而責怪他，恨他。
“孟複，你怎麽不去死？！對，你不想死，你這種人怎麽可能想死？”
古澤要上前，孟複便下意識的往牆角裏縮，整個人因為寒冷和害怕縮成了小小的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