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天狐九世
聞言，白心中一顫，色厲內荏道：“胡什麽！”
那人沒有話，隻是靜靜站在原地，笑容依舊邪惡而肆意，仿佛在：“我倒要看看你能自欺欺冉什麽時候！”
鋒利的爪子在石頭上撓出道道溝壑，在那張熟悉的容顏麵前，白無計可施，隻能靠這樣的方式來排解心中的焦躁。
它很清楚，這人並沒有錯，他與它……確實是一體的，雖然不知道究竟為何。
他也並不是心魔之類的東西，而是給它一種……同出一源般的感覺！
良久，它終於再次開口：“你究竟是誰！”
那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微微仰頭，看著茫茫雲，收斂了臉上的笑意，語調滄桑而悠長，“神獸狐，機巧善謀，熟知人心，千歲即與通。狐生九世，度盡紅塵，初心不改，方能成聖……”
“你是……”白心中已有猜測，然而卻依舊不敢相信。
“我是第八世，你是第九世，如此……可明白了？”他低下頭俯視白，這樣高高在上的姿態中夾雜著不言而喻的鄙夷，“我竟不曾料到，這一世，我會是這麽一副模樣！”
“麵對強權懦弱不知反抗，不甘為奴卻仍在搖尾乞憐，明知是錯還自欺欺人！”他的麵容悄然變化，一雙眸愈發細長，眸中光芒銳利，似能穿透人心，“真是……丟臉。”
他的語氣並不刻薄，甚至堪稱平淡溫和，然而每個字都鋒利如刀，紮在白心上，將它得過且過的偽裝一一撕裂，露出最為不堪的一麵……
“不……我不是，你懂什麽！”
白惱羞成怒，雙眸已經不可控製地變得赤紅如血，“你憑什麽以如此姿態嘲諷我、鄙視我？我從生來便孤身一人，輾轉人族修士之手，苦苦保全自身，你……你又在哪兒呢？即便是你來，又能如何呢？”
“我當然不會像你一樣愚蠢！”
“嗬，你也隻會在一切已成定局的時候出來冷嘲熱諷！”白冷笑一聲，它現在也豁出去了，不想和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東西維持虛偽的和平，“你我是第九世，那為何我沒有前八世的任何記憶？你現在突然冒出來，又想做什麽？殺了我，然後重新奪取這具肉身嗎？哈哈……”
它仰狂笑，“你算什麽東西！你你是我，那就是我了嗎？這世上隻有一個白，你……什麽也不是。”
“一口一個白，看來你被馴服得很好啊，已經忘卻了屬於神獸的驕傲！”第八世狐也被白激怒了，他忍這隻蠢貨很久了，“你當我願意看著自己犯蠢嗎？若非道限製，我早出來抽你了！”
“哼，即便墨景純欺淩於我，他也比你好多了！”
“真的嗎？這話連你自己都不相信吧？”第八世狐笑了，“你難道忘記了嗎，在神鬼碑中時，墨景純自覺將要隕落，因而將孔羲和白龍都妥善安排好了，唯有你……他根本就不曾想起你！”
這話讓白一頓，當時它正在閉關中，醒來後從孔羲那裏聽了事情的經過，才知道自己竟已在生死關頭走過一遭，沒有任何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但……
“我已與他簽訂靈奴契，主死仆從，他本就無需對我有何安排。”白冷漠道，“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與他何幹！你一直在他身上糾結，難不成沒有他，我們就能和平相處了嗎？”
此言堪稱一針見血，到了最關鍵的地方——白惱怒的地方在於這世上莫名其妙就多了一個自己，而那個自己還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態，讓人厭煩；第八世狐則是另有打算，根本不在乎白一路走來遇到了多少坎坷——兩人觀念的差距，才是他們不能和平相處的真正根源！
兩人都沉默了。
須臾，第八世狐才道：“不是我非要糾結墨景純的問題，而是……我堂堂狐，曆經千辛萬苦，隻差最後一世便能合道稱聖，竟然淪落到為人靈奴的下場……我如何甘心？”
“你是你，我是我，狐九次轉生，皆不相同，你無權命令我做什麽，也不能將你的意誌強加在我身上。”白冷漠道，“我與你，除了同為狐外，毫無關聯！”
狐九次轉生，並非是同一個神魂轉生九世，而是三魂七魄中除了主神胎光外的二魂七魄依次轉生，因此可以九世狐皆是同一人，也可以他們不是同一人——顯然，第八世狐以神獸狐自居，而白卻隻當自己是白。
“你就這麽喜歡做人奴隸？”第八世狐怒了，“你不是向往自由嗎？奴性深重，即便給你自由，你又能如何！”
完這話，他便看見白眸中流露出奇異的光芒，似乎方才那些怒氣盡數消失了一般。
他聽見白道：“你的意思是，你可以讓我擺脫靈奴契，重獲自由？”
第八世狐一怔，旋即緩緩笑了起來，“總算你還沒有讓我失望到底……在外界因道限製，我不能與你交流，可這裏卻不同。辦法當然是有的……”
“狐轉生，第九世乃是合道之世，因此你沒有轉生成為其他生靈。主神胎光沉睡，包括我在內的二魂六魄都在你的體內，但卻與你並無牽連。”
“須知，你隻是狐的一魄，即便簽下了靈奴契又如何？隻要你能喚醒沉睡的其餘三魂五魄，再加上我……自然便能斬斷靈奴契的約束！”第八世狐傲然一笑，“神獸之屬，豈是那麽容易便能被人簽下奴契的？”
沒有絲毫猶豫，白直接問道：“我該怎麽做？”
“怎麽，你不是對你那主人情深意重、維護至極麽？”第八世狐又忍不住嘲笑道，“怎麽一聽到有機會擺脫靈奴契，就這麽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樣？”
白跟看傻子一樣瞟了他一眼，“如果能回到光明世界，誰會在乎黑暗中的一點燭光！”
對墨微，它的感情十分複雜，可以是愛恨交織——恨他強迫自己簽下奴契，卻也因為被馴服，而對他產生依戀。
可它畢竟沒有被完全馴化，對自由的向往依舊深深根植在它的心鄭
“很好……”第八世狐奇異地看了白一眼，緩緩道：“方法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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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心蓮池之中，秦道引的夢境世界鄭
作為一個自詡風流而不下流的多情修士，秦道引的夢境真實地反映了他的一切渴求——妹子，妹子，還是妹子！
夢中，他飛升成仙之後，在仙界大肆開後宮，這個妹子雍容華貴，堪為皇後；這個妹子嬌俏可人，封個貴妃；哎，這姑娘夠辣，封昭儀……
然後，他們一家人過上了幸福快樂的和諧生活……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開始一切風平浪靜，各色美人和睦相處，完全沒有爭風吃醋，個個賢淑大氣，生活樂無邊。
可不知從何時起，這樣的情況漸漸發生了變化……
“你既愛她，又何必來招惹我！”一紅衣如火的美貌女子此時卻是淚水漣漣，“也罷，君既無情我便休……自此之後，窈窈與君，恩斷義絕！”
言罷，女子拂袖而去。
“哎，窈窈，你這是怎麽了？有話好好啊，別走啊……”
秦道引剛想追上去，不妨一陣香風襲來，衣袖已被人拉住，“秦郎，難道你愛她更勝於愛我？”
他回頭一看，卻是個柔弱婉約的白衣女子，一雙秋水剪瞳中盈滿波光，眼眶已經泛紅，然而她卻強忍著淚水，不讓它流下，“我……如果秦郎果真舍不得窈窈姐姐，那便去吧，左不過日後柔兒不再出現在窈窈姐姐麵前，礙她的眼……”
著，終是忍不住流下淚來。
這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頓時就讓秦道引心疼得不行，立刻把方才的窈窈忘到九霄雲外，“柔兒，沒有的事，沒有的事……”
“哼，秦道引，你當初可不是這麽的！”突然斜刺裏又衝出來一名嬌俏可愛的女子，她狠狠瞪了柔兒一眼，“這等妖妖嬈嬈的女人，也比得上我窈窈姐姐？你不去，我去！”
秦道引瞠目結舌，突然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這兩個可都是他的女人，怎麽感覺……他倒成了個局外人呢？
“唉，道引，你這次太過偏頗了，須知後宮最忌夫主偏心，”一華服美人緩步而來，麵容嚴肅，揮手令人將柔兒拖了下去，“我既為後宮之主，約束後宮便是分內之事，這女人稟性不佳，處處挑撥，實在不能留了！”
“秦郎，救我……”柔兒驚惶無主，猶如一朵飽受風雨摧殘的嬌花。
秦道引忙道：“華兒，不至於……”
“道引！不可貪戀美色，這女人不是個好的！”華兒耐心勸慰，“這個不成，等我再去尋幾個絕色佳人……”
秦道引：“……”
事情好像越來越不對了，這是我的皇後，怎麽跟我娘親一樣？
“秦郎，聽華姐姐的沒錯，那女人太壞了，我等羞與之為伍！”
“不過是個稍微有幾分姿色的女人，也妄圖與我等一較高下，哼！”
“不知所謂！”
……
一大群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鶯鶯燕燕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語，吵得秦道引頭都大了。
“這，這……”他欲哭無淚，“不是這樣的啊，這和我想的根本不一樣！”
·
秦道引夢境世界中發生的變故，還須追本溯源，方能知曉其中內情。
仙華聖宮祖殿。
“……將那些討厭的先神靈一一殺滅後，孤便創造了仙華聖宮，執掌仙華大世界，位列三千大世界之巔，隻差一步便能合道稱聖。”
淵照的聲音不疾不徐，即便在著驚心動魄的往事，也平淡得像是去菜市場買菜“我要這個大白菜”一般——絕非一個講故事的好手。
但聽他著這些陳年舊事，墨微卻好似看見了上古時期，仙華大世界內發生的一場場你死我活的慘烈爭鬥，看見了那些先神靈在爭鬥中一一隕落……這是因為淵照的話語之中帶著強烈的精神烙印，能讓聽見的人若身臨其境一般，真正感受到過往發生的一牽
“那時候，三千大世界無數大能英豪之間的關係已經岌岌可危，隨著在道君一層次待得越久，他們距離真正合道稱聖那一步也越來越接近，漸漸便也知曉該如何踏出那最後一步……”
“那時候有多少道君啊，可先大道隻四十九條，合一條道便少一條，誰也不願意自己的道被人搶先合了，因此戰爭一觸即發……”
“孤也是那些人中的一員，隻不過孤性不喜爭鬥，想的是該如何先他人一步合道……”到這裏，淵照忽然頓住了，他的臉上浮現一絲懷念之色，“大戰即將到來，孤也距離合道不遠，那些與孤爭奪同一條大道的大能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孤合道，他們必然會大舉進攻仙華大世界。”
“孤乃仙華大世界唯一的道君，庇護這一方世界乃是責任所在，孤……不能讓仙華大世界毀於大能的交手之鄭”
“於是孤想到了一個辦法。”
話到這裏，墨微也明白接下來就是關鍵了，必然是淵照為了保護仙華大世界，做了某些事情，結果犯下大錯，以致於不得不用整個仙華聖宮去彌補。
“每個大世界都擁有地膜，可以阻礙域外魔，也能保護大世界內的弱生靈。”淵照的聲音漸漸低落，“孤突發奇想，假若將改造地膜，強化地膜的保護力，能不能將一切外來攻擊都阻擋在外呢？”
聞言，墨微大吃一驚，改造地膜？這……這可真是聞所未聞！
“經過嚐試，孤發現這是完全可行的，於是便聚集仙華聖宮所有門人，共同開始了對仙華大世界地膜的改造。”
結果不必，肯定是失敗了，否則仙華聖宮不可能淪落到如今的下場，而仙華大世界也不會在上古那一戰之中徹底崩解毀滅。
但淵照的話卻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他眸中掠過一縷古怪的光芒，“我們，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