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城主夜宴
夜幕漸漸籠罩大地。
青峰城四周稀稀落落架起不少帳篷，篝火點燃，烤肉的香氣和劣質美酒的味道混雜到一起，給人一種江湖的感覺。
而這裡，也的確是江湖。
篝火旁邊的大漢們盡情的喝酒，盡情的吃肉，看起來恣意歡快。
城牆上，夜風習習，身著黑甲的戰士身邊，江塵淡淡的看著城牆下的狂歡。
「真想和他們一起喝酒吃肉，想想就爽快的很。」江塵身邊一名家族子弟眼中露出羨慕的神采，不禁喃喃。
「你想下去？」江塵淡然一笑，「知道真相之後，你絕對不會想要下去。」
「為什麼？」少年滿眼疑惑。
「因為到明天早上的時候，你會發現這裡血流成河，站著的人會帶著自豪和血衣走進城內，沒有人會記得失敗者。」
江塵的聲音很冷，似乎周圍溫度都下降了數十度。
青峰大典，是青峰城一年一度的狂歡，但這個狂歡，也僅僅只是對城內人而言。
那些青峰城四周前來參加青峰大殿的散修，今天晚上就將面臨他們的第一關。
沒有人知道天盪山脈之中的妖蠻會衝出多少，也沒有人知道堅持到最後一刻的時候，身邊的同伴會不會對自己下手。
這就是青峰大典的第一次選拔，生死選拔！
只有第二天早上安穩站在城門口的人，才能進入城內，參加真正的青峰大典。
「今天晚上，你就站在這裡，看看這世界的真面目！」
江塵交代一聲，轉身離開。
城外這些散修用生命去拼，而他又何嘗不是。
四年前，父親江戰在同樣的地方，想要告訴他世間的險惡，他沒能理會，這次……
只有強者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
拍拍少年肩膀，在少年疑惑的眼神中，江塵大步離開。
今天晚上，城主府會有一場宴會，城內各大家族的傑齣子弟都會參與。
城牆上的人在看城外，城外的人也在往城牆上看。
「他就是江塵？」
距離城牆最遠的一座僅能容納兩人的帳篷中，一青衫少年負手而立，背上三尺青峰冒著寒光，根本沒劍鞘遮掩，就好像他的主人，站在原地，就是一柄破天長劍。
在青衫少年身邊，是一個渾身肌肉的大漢，大漢手中提著一柄大斧頭，咧開嘴笑道：「就是他，很強。」
大漢說著，說中斧頭翻轉，月光之下，一個清晰的拳印格外引人矚目。
「砰到他的時候，我會手下留情。」青衫少年冰冷道。
大漢哈哈一笑，拍拍青衫少年肩膀，道：「小路子，他不需要你的留情，小心他將你涮下來。」
「哼。」
青衫少年冷哼一聲，轉身走進帳篷。
大漢憨厚的笑笑，目光落在遠處黑乎乎的天盪山脈，今日的天盪山脈格外的安靜。
城內，剛剛回到江家的江塵就被焦急的小丫鬟給逮住，折騰了半個多時辰，愣是將江塵打扮的光彩照人，才讓他離開。
「很不錯。」
早就等在江家門口的江戰看到自家兒子，滿意的點點頭。
江塵有些彆扭的扭扭身子，相比較身上華貴的錦袍，他更加願意穿舒坦的武士服，他甚至懷疑自己現在穿的這身衣服，戰鬥力要銳減兩成。
「今天晚上城主府會有不少人，而且很多學宮的使者會用各種面貌出現，說不定你身邊的侍者就是一個偌大學宮的使者，要多加留意。」
「城內更大家族都會讓自家最優秀的弟子參加今天的晚宴，吃東西的時候小心一點，曾經有人在食物中下毒。」
「表現出最好的自己就可以，不要打聽哪個學宮的使者在什麼地方。」
……
江戰循循善導的聲音夾雜著馬蹄聲傳入耳中，江塵認真聆聽，任何一個細節都是父輩們血總結出來的教訓，他自然不敢掉以輕心。
更何況，青峰大典，同時也是城內家族最大的一次博弈，自家弟子能不能進入學宮，關係到接下來四年家族處在什麼位置，任何小心都不為過。
「江塵哥哥，你可是來晚了。」
剛剛走進金碧輝煌的城主府大廳，江塵耳邊就傳來古紀嫣的聲音。
唰！
眾多目光落在江塵身上。
江塵有些尷尬的摸摸鼻子，對著身邊甜甜笑著的古紀嫣道：「嫣兒，拜你所賜，我可成為公敵了。」
古紀嫣笑的眼睛都眯起來，燈光照耀下，眼眸流轉，「江塵哥哥，你怕了？」
「怕？」江塵淡然一笑，眼中陡然燃起熊熊鬥志，堅定道：「青峰大典的第一，我預定了！」
古紀嫣看傻了眼，此時的江塵在他眼中，就好像一尊敢於戰天戰地的戰神。
待得回神，古紀嫣臉頰羞紅，不自然的挪開了和江塵對視的目光，隨後又悵然若失。
「呵呵，原來是江家的江塵，還真夠大言不慚，也不怕閃了舌頭。」
「人家現在可是大熱門，肉身七重，你怕不怕？我可是怕了，嚇死人了！」
「天齊大哥還沒說話，一個小小肉身七重就敢如此狂傲，江家真是沒人了。」
嘲諷的聲音不斷傳入耳中，古紀嫣怒視說話之人，卻沒想到這些人越來越過分，只能會托安慰江塵。
「是不是大言，明天擂台上見分曉，嫣兒你有何必為了風言風語生氣。」江塵淡然一笑，完全沒將那些話放在心上。
名聲，是打出來的，而不是說出來的！
「江塵哥哥，我給你加油。」古紀嫣揮揮拳頭，故作惡狠狠的說道。
江塵露出笑容，忍不住伸手揉揉古紀嫣的頭髮，此時的她哪裡像是泉涌鏡的大高手，而且還是個天才煉丹師。
此番動作，落在江塵身上的目光越發多起來。嫉妒，恨，不屑，陰冷，他照單全收，表情沒有一絲異動。
當天擁有傲視群雄的實力，當他站在武道巔峰的時候，這些人會主動將他們的目光換成羨慕和崇拜！
隨著時間推移，大廳之中的人越來越多，大都是青峰城各家子弟有四五十人，粗粗略過，不少人都是熟面孔，唯獨沒有楊天齊的身影。
江塵微微皺眉，城主夜宴，楊天齊居然沒出現，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叮！
一聲輕鳴，眾人都停止交談，大廳主位，古明道現身，說一些冠冕堂皇的場面話。
與此同時，江塵隱約聽到城外傳來一聲怒吼，而後是隱隱約約的震動。
夜色下，天盪山脈煙塵滾滾，無數妖蠻狂奔而出，嗜血瞳孔指向青峰城外。
眾多妖蠻之中，一尊數十丈高，渾身血紅毛髮的神猿猴仰天咆哮，一聲比一聲急促。
天空明月隱藏在雲朵之中。
轟！
一柄銳利長劍劃破夜空，直直插入一頭快速奔跑的兀狗腦門，嗤啦聲中，兀狗身子被拉成兩片，鮮血灑滿大地。
啪！
一隻腳踩入血泊中，青衫少年反手握住長劍劍柄，銳利目光看向浩浩蕩蕩衝擊而來的大群妖蠻，蹭的一聲將劍拔了出來。
「殺！」
嘶吼聲震天而起，青衫少年和持斧大漢還有一大群人面無懼色的沖入妖蠻群中。
血液和肢體四處飛舞，轟隆的碰撞之聲震耳欲聾，濃烈的煞氣空中凝結，每一個人都紅著眼睛。
「叮。」
酒杯碰撞的聲音在耳邊回蕩，城主府大廳越發熱鬧，美酒佳肴，歡聲笑語，一片祥和。
時不時，還能聽到大廳後面傳來大笑聲，那裡才是這場夜宴的主會場，青峰城凡是有頭有臉之人都在此處匯聚，談笑風生。
冰火兩重天的城牆上，吹著冷風的少年戰戰兢兢的看著城牆下的殺戮，額頭冷汗不斷。
宴席散了。
妖蠻退了。
當江塵走出城主府的時候，城外已經沒有了殺戮之聲。
青峰城內靜悄悄的。
站在城主府門前廣場偌大的擂台前，江塵死死的攥起拳頭。
他的傳奇，將在這裡展開！
楊家大院，凄慘的嘶吼一聲高過一聲，楊天齊滿身鮮血，雙眼之中遍布紅霧，宛如從地獄之中爬起來的惡魔。
在他身後，則是一地殘肢，凹凸處彙集的鮮血還冒著熱氣。
「血，我要血！」
沙啞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站在楊天齊面前的楊百川微微點頭，轉身離開。
楊百川離開沒多長時間，數十戰戰兢兢的女子被代入了房間。
「鮮血，美味。」
楊天齊裂開嘴一笑，身形如同鬼魅，陡然出現在一人面前，雙手將已經嚇傻的女子抓住高高舉起。
嗤啦……
活生生的人被撕成兩半，鮮血鋪灑而下。
楊天齊嘶聲怒吼，雙眼之中紅芒越來越盛，身上陡然出現灰白元力。
轟！
夜空之中，平地旱雷拔然而起。
不多長時間，天空中堆滿烏雲，劈空閃電陣陣，大雨傾盆而下。
「又是這樣。」
不知道是誰呢喃一聲，雨水將血腥沖刷，一切看起來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嘎吱！
當太陽再次掛在天空的時候，緩緩開啟的城門外，青衫少年等人默然豎立，在他們身後，除了有些亂，前夜的廝殺在無半點痕迹殘留。
如同那些在連屍首都找不到的失敗者，沒有在這個世界留下任何印記。
「進城！」
一聲高呼，眾人嘩啦全部朝著城牆內跑去。
青峰大典，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