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被追
殷無言上馬,往前,過了官道以後,隻聽到身後隱隱約約有人喊叫的聲音,他冷漠的一笑,將馬兒丟開,人沒入了前麵的一個石橋之下。
馬兒朝著前麵去了,大部隊很快就追趕了過來,殷無言藏身在了石橋之下,這裏一片冷冷清清,人們追著這馬兒去了,馬兒受驚,順著這曠闊無邊的官道去了,這些軍隊全部都去了。
月色也跟著去了,殷無言此刻在月色中慢慢的從石橋中徘徊了兩步,他看著這美麗的月亮,不知道在想什麽,嘴角有一個苦澀的淡淡微笑,有句話說得好,叫做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殷無言慢慢走到溪水旁邊,洗幹淨了臉,好在臉上並沒有任何的傷口,唯獨有身體是那樣的疼痛,那種叫囂的疼痛,擱在別人身上或者早已疼痛難忍,但是在他這裏,一切都好像沒有感覺一樣。
他知道,今晚四九城中的烈士都會傾巢而動的,所有可以放置關卡的地方必然是全部都有了門禁,一切的一切都關防的密不透風,這裏的一切一切都隱匿著無窮無盡的懸念與罪惡,他看著自己的衣衫,這衣衫是那樣的紅。
本來是黑色的,他好像還想得起來,在很多年以前,他握著這衣裳觀察,李青璃問他,這衣裳為何不曾脫下來漿洗,其實,這一件衣服是榮譽的象征,這一件純黑色的衣服上麵有多少鮮血,衣服兩邊是兩隻金黃色的飛龍。
跋扈而又不可一世,因為次天子一等,所以這金龍不過是四爪而已,但是這金龍同樣讓人不可一世,起初這金龍是金黃色的,但是年深日久,這金龍開始慢慢的變色,變成了朱紅色,全部是鮮血然就的。
彼時,她說:“顏色過於單調了,為何不在上麵將武器畫出來,刀槍劍戟,斧鉞鉤叉之類?雲紋,海水紋?”她親自握著朱砂筆,一筆一筆的將藍圖勾勒在了這黑漆色的衣服之上,美麗的雲紋,流暢的山水紋飾,看來如同錦繡山河一般。
她後來握著這一件衣服去刺繡,三天以後,捂著腫脹的眼睛將這一件黑色的戰袍描鸞刺鳳,他看著這戰袍,“你還好嗎?”
他好像比較關心的還是她的眼睛一般,三天而已,足以三天就刺繡出來這樣多的東西,雲紋,海水紋,山水的紋路,一切的一切都曆曆在目,伸手撫摸了一下,是那樣的美輪美奐,她的眼睛是那樣的疼。
“加了一圈金黃色的流蘇,我知金黃色乃是天子之色,南瞻部洲天子暗弱,你擔當得起。”一邊說,一邊將這戰袍拿過來。
“對了,我還給它起了一個名字,叫做黼祓。”
“黼祓?”殷無言從來就沒有聽說過這樣的詞匯,不免覺得吃驚,但是眉宇冷淡。彼時的他,是一個外冷內熱之人,其實,他之所以不遠萬裏而來,原是為了抱愧而已,在前世的時候,她其實喜歡自己很多。
而他則是討厭他的,並不屑於理會李青璃,李青璃到了這一生,居然還是老樣子,心思縝密,古靈精怪。
“黼祓?你覺得如何?”李青璃淡淡笑問。
“青璃,以後請你不要亂動我的東西,戰袍就是戰袍,是什麽黼祓呢?”一邊說,一邊冷冷的握著戰袍去了,她知道他經常要去戰場,知道戰袍是一個王爺的榮譽,這軍功章需要寸步不離。
在大英,一個人不論是皇親貴胄還是什麽身份地位,隻要是以後想要參與立儲,都需要自己去親自上戰場,這“黼祓”其實還有一個諧音就是“夫婦”,一個小兒女心思在裏麵,但是偏偏,他一無所知。
他負氣一般的去了,那是他最後一次與她見麵,哪裏知道,一個月以後,她居然香消玉殞,世界上的事情為何總是這般的古怪呢?他看著水中的黼祓,輕柔的念叨起來,“黼祓,黼祓。”但是李青璃或者已經聽不到了。
究竟李青璃是安全的嗎?還是已經遭遇了逮捕,她事關龍脈的傳聞,這些人抓回去以後,必然不會立即殺了李青璃的,會嚴刑峻法的傷害,會淩辱,會折磨,會大刑伺候,但是倔強如同李青璃,究竟會不會忍受那樣非人的待遇呢?
聽說在應天府,女人要是不說實情,會有很多男人……
不,不,他不敢去想。
手輕輕的撫摸著戰袍上麵刻出的圖案,經過了剛剛的戰火以後,這些原本就紅豔豔的圖案更加是紅的幾乎要流火了,他的眼睛刺痛,“青璃,你還好嗎?”此刻,不遠處又是一片燈籠火把,這是第二批過來的人。
殷無言深吸一口氣,盡量不讓自己有任何的動作,在這清澈的溪水旁邊看著,這橋上的人相比較於剛剛那一波是比較遲緩的,一來大概是因為已經過了精力充沛的時候,這二來,因為一無所獲,所以人們已經不願意做無所謂的犧牲。
其實,還有一個三。
這是殷無言不知道的,三來,他們都要命,唯獨殷無言殺人不見血,也殺人不要命,他們是畏懼的,他簡直是大英的戰神,要是這些人知道,他是大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