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敲山震虎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事後上官芸再將這個案子交給段子硯來查，估計查不到宋思岑身上，洛子商就要出來幫宋思岑消除動作了，這樣下來，她的手腳也會被一並消除，誰也想不到，堂堂的皇後娘娘會趁亂將謀害太後的陌氏給救出來。
“外人皆以為你我是仇人，可娘娘從未懷疑過我。”陌清璃道，太後與皇後一心一意，互為依仗，她雖被人栽贓，卻是證據確鑿。
上官芸笑道：“你我皆知真凶是誰，況且以你的手段，若是真想謀害太後，是不會那麽傻被人當場抓住的。”
“可惜外人不知。”陌清璃歎道。
“王爺是知的。”上官芸道。
陌清璃眼眸不動，“他知不知，如今已然不重要了。”
“連日裏王爺多次來求見，他並非你心中所想的那般不念舊情，不然大可以揭穿你的身份，你又何必如此固執，到王爺身邊總不至於再吃虧。”上官芸勸道，“宮人都說段如錦如何如何，我卻瞧不上這樣攀高踩低的心性，她再怎麽好，終究比你差些。”
陌清璃靠在窗邊，微微一笑，“我從不覺得我需要跟段如錦比，不管別人怎麽認為，我都不想跟她爭一個男人，也不想跟任何人爭一個男人，該是我的，我自然會受，不是我的，倒貼我也不要。”
“難道不是因為段如錦，你才與王爺生出隔閡的嗎？當日先帝下旨，崇王府被抄，你們也算是患難與共，世間有多少夫妻能生死與共，這樣生出來的感情自當被好好珍惜。”上官芸微微紅了眼圈，“本宮與先帝自小青梅竹馬，十幾年來相依相偎，如今天人永隔，本宮這心裏啊，都始終放不下先帝，午夜夢回，先帝的音容笑貌猶在枕邊，雖是憂思，卻也甘之如飴。死者已矣，生者當更加倍珍惜才是”
“娘娘寬厚，我是實在做不來，在我看來，感情隻是兩個人之間的事，容不下第三個的插足。”陌清璃道。
上官芸歎息了一聲，“本宮知道你這心思，當初先帝納妃的時候本宮也是這麽過來的，可帝王家從來都是三妻四妾，沒什麽比王室的人丁興旺更加重要的，隻要王爺心裏有你，那不就夠了？”
陌清璃搖了搖頭。
“你看你當初嫁過去的時候，王爺不也是有好幾個側妃，如今多一個少一個又有什麽分別，若是王爺當真被段如錦勾住了心，你這後悔也沒地方去了。”上官芸道。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以前我不在乎，他有幾個都與我無關，現在我在乎，他就不能再有別人。”陌清璃斬釘截鐵地說道，“隻要有一個，跟有三個五個沒什麽區別，隻是沒有我罷了。”
上官芸歎了口氣，最後說道：“若是不能成也無妨，隻是別結怨了為好。”
陌清璃笑了笑，“娘娘多慮了，光明磊落，怎麽會是小肚雞腸之人。”
“宋思岑求見娘娘。”宋思岑站在陌芷言宮前說道。
珍珠笑了笑，“宋小姐來的不巧，娘娘才剛歇下了。”
宋思岑看了看天色，這會子午膳剛過，哪有歇下來的道理，分明是那陌芷言不想見她，想避開她，她轉身回了自己的屋子，煥彩正服侍著博陽喝藥，見宋思岑回來，小心地問道：“小姐，段子硯已經盯上了我，我該如何開脫？”
“什麽盯上你，他是盯上我了，你就按照那張藥方子來說，遇到拿不準的你就直接說不知道，讓他們有話來問我。”宋思岑一擺手說道，“我就不信，他們敢對我上刑。”
煥彩點了點頭，繼續喂博陽喝藥。
博陽喝了幾次藥，精神好了許多，麵色也漸漸回了常色，身上的水痘消失了大半，若不是宋思岑親自從陌清璃那裏拿到的藥方，她會以為這個是解藥，但是陌清璃絕沒有那麽好心給她解藥，宋思岑現在隻擔心，這能壓製毒性的藥方能維持多久。
“小姐，還是將我交給主子吧，宮內風聲那麽緊，不能因為我連累小姐。”博陽說道。
宋思岑擰眉思索，眼下段子硯似乎是盯上她了，留博陽在這裏的確是諸多不便，可是要交給表哥，博陽必死無疑。
“眼下風聲並不算緊，咱們別太杞人憂天了，段子硯算個什麽東西，不過是個文弱書生罷了，他要是敢到我這裏查，我就送他去見閻王。”宋思岑狠狠罵道，旁人已經看出來她有些怯場了，但無論如何，這出戲都還是要唱下去的。
“陌妃娘娘說是著了風寒，不便見客，現在宮內把守森嚴，娘娘隻說領了小姐的心意，這點心就讓小姐自己用吧。”與宋思岑一樣，段如錦也是吃到了閉門羹，不過她聰明一點，有預見此事，隻派了千蝶去送個點心，即便被拒絕，也不至於傷了顏麵。
“她不吃，自有愛吃的人。”段如錦打開點心盒子，看著裏麵製作精巧的點心笑了笑道，“咱們也有些日子沒專門去見見皇後娘娘了。”
皇後宮裏，檀香嫋嫋，宮女小心翼翼引著段如錦進去，一路上垂首都不敢說話。
“娘娘回來便說著了風寒，如今可大安了？本該要多來娘娘這邊服侍，隻是王爺最近心緒煩躁，連帶著興安都跟著挨了不少的罵，太醫來說王爺牽動肝火，上了內氣，連日咳嗽不止，一時也就沒能來服侍娘娘。”段如錦懇切說道。
上官芸道：“你也是有心了，王爺的身子才最重要，本宮也不過是吹著風，將養幾日就差不多了。”
段如錦環視了一圈，看著上官芸身邊的紅葉，笑道：“都說紅葉姑娘的茶沏得最好，不知道今日我有沒有福氣嚐一碗？”
陌清璃笑道：“段小姐客氣，隻怕奴婢的手藝粗陋，不及小姐日常吃的。”
段如錦又看向上官芸，上官芸淡淡道：“如錦想吃口茶，是看上了你的本事，這有什麽好推脫的，難道還怕因為沏茶沏得好被人家要走不成？”
段如錦麵色有些尷尬，身後的千蝶也有些局促不安。
上官芸將她的臉色看在心裏，唇角微微帶出了笑，說道：“聽說陌妃病了，你們在一個宮室住得比那些宮女知道的清楚多了，如今怎麽樣了？”
段如錦連忙道：“此事我也是才聽說的，陌妃娘娘似乎身子是很不舒服，所有人都不見，不過這也正常，娘娘向來養尊處優，身子單薄。”
“嗬嗬。”上官芸抿唇一笑，“這是身子虛呢，隻是不知是怎樣的心虛呢。”
段如錦聽了隻當沒聽見。
上官芸抬了抬手，身邊的宮女奉上了一個雕刻精巧的紅木盒子，上官芸接過盒子親自遞給了段如錦道：“這根八寶鳳尾釵是當初太後送給本宮的，本宮一直留著舍不得賞人，怕是給旁人侮辱了這釵的身份，如今一家人也不說兩家話，這釵到你的手上，也算是盡了它的本分了。”
段如錦連忙接過，上官芸打開盒子幫她戴在了頭上，然後說道：“果然漂亮。”
段如錦笑著陪說了幾句就告退出來了。
“看來小姐的好事滿宮的人都知道，連皇後娘娘都要親自送東西給小姐。”千蝶在路上開心地說道。
段如錦也難掩得意，“這麽些年來，這可是咱們皇後娘娘第一次跟我這麽和氣的說話，不過那又有什麽關係，以後跟我這麽說話的人隻會越來越多。”
送走段如錦後，上官芸看著不慌不忙喂魚的陌清璃道：“段小姐等著你的茶，你卻還能偷閑跑這裏喂魚，不知道的還以為本宮這裏苛待客人，連杯茶都懶得上。”
陌清璃逗弄著池子裏的錦鯉笑道：“她來是為了見娘娘，不過是隨口差使我罷了，我是懶得跟她爭，我又不愛什麽都聽她的使喚，沒了我這杯茶，她還能向娘娘討頓板子給我吃不成？”
上官芸無奈笑笑，眼裏閃過一縷憂色，“清璃，王爺馬上就要迎娶段如錦，你真的不想再爭取了嗎？”
“娘娘的意思我明白，我隻能說，多謝娘娘費心了。”陌清璃臉上的笑一滯。
上官芸勾了勾唇角，也不再糾結於這件事了，她笑著說道：“你在本宮身邊也呆了不少日子了，芊芊可整日都盼著你帶她玩兒呢，橫豎你在這裏悶著也無聊，不如出去走走，芊芊才去了禦花園，要倒騰你的那個花露。”
陌清璃也喜歡跟芊芊在一起，芊芊是個天真活潑，討人喜歡的女孩子。
現在陌芷言稱病不出門，宋思岑牽掛博陽的傷，恐怕也沒心思轉悠。段如錦恨不得時時黏在君赦蒼的身邊，她也不擔心出門碰上人，便應聲離去了。
上官芸目送著陌清璃出去，抬手叫來一個小宮女道：“禦花園的花開了，應該不錯，王爺最近忙的這麽厲害，也該出來散散心了，興安連日挨罵都糊塗了不知道，你們這些下人之間也該互相提醒著。”
小宮女機靈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