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再探天牢
陌芷言冷笑,“當初造反的罪名也是鋪天蓋地,是先帝親自下的旨,可是有用嗎?最後不還是輕易平反了。”
段如錦沒敢再開口,陌清璃當初謀反的事可是和君赦蒼牽扯在一起的,這件事她是什麽都不能說,避免禍從口出。
陌芷言看出她的顧忌,一語道破了她的心事,“此事已經是過去了,先帝與崇王是手足情深,這麽些年的感情咱們也都是看在眼裏的,上一次先帝之所以會如此震怒,不過也是愛之深痛之切,可是那陌清璃不過是個小小的女子,王爺嘛,先帝自然是不忍心下狠手的,這個女人在當初能保住自己,可見不是簡單的貨色。”
段如錦點了點頭。
“上一次大意讓她跑了,這一次咱們絕對不能再失手。”陌芷言眼裏閃過淩厲的殺意。
段如錦擔憂地說:“娘娘,我們何必要鋌而走險呢?上一次的事我求我爹來善後,他已經把當初那一批獄卒全部殺了,為了掩飾這個,我爹也是頗費了一番功夫。”
“若是沒有上次,你怎麽確定王爺不會一時情急隨便找人頂替把陌清璃給救出來呢?陌清璃稍微可憐一些,撒個嬌什麽的,要想脫罪還不簡單,那時候有陌清璃在,你以為王爺的眼中還有你的半分立足之地嗎?”陌芷言冷笑道,“我們的計劃雖然並沒有達到,但是種種證據都指的是陌清璃自己逃出去的,男人可以容忍女人的撒嬌可憐,但是忍受不了女人的肆意妄為、自作主張,帝王家的男人更是如此。”
段如錦了然,她道:“娘娘有什麽打算?我都聽娘娘的。”
“打算談不上,不過若是能行個方便的,隻用安排一個人進去便是了。”陌芷言在段如錦的手心裏寫了個宋字。
段如錦眼眸一瞪,宋思岑,陌芷言瘋了嗎?要送洛子商的表妹去天牢裏見陌清璃,她知道宋思岑的性情。
此人喜怒無常,又有些任性妄為,她要進去,事態會不會變得一發而不可收拾,而且宋思岑的武功也不怎麽樣,要是再中了陌清璃的計,洛子商絕對會找她們說事。
陌芷言勾唇笑了笑,“我自然計劃如此,就決意不會再出差錯,你我絕對不能再插手此事,我們不過是悄悄給她打開一個方便之門,至於要不要進去,讓她自己選擇,即便是出了事,也不與你我相幹,若是她能解決掉我們兩個的心頭大患,那也是三人的福分。”
“可是,洛大人不會看不透這些的。”段如錦道,洛子商此人的心性手段,她早已經見識過了。
陌芷言笑道:“你擔心這個做什麽?你以為洛子商是實心實意為你嗎?大家不過都是在為自己罷了,若是一門心思為了合作而合作,這樣的關係破裂的更厲害。”
段如錦點了點頭說:“娘娘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會下去準備的。”
陌芷言歎息了一聲,“其實本宮與姐姐雖然鬥了那麽些年,但並不是非要置她於死地不可,當日選秀她害我出醜,不想還是我入宮為妃,但是眼下不除掉她,本宮倒是沒事,與你和王爺倒是個大麻煩,王爺此刻雖向你吐露心聲,但他畢竟跟陌清璃是有感情在的,一朝回味起來,變數隻會更大。”
段如錦感激地說道:“娘娘事事都為了如錦操心,如錦感激不盡。”
“好了,你趕緊著手辦吧,本宮也乏了,就先回去了。”陌芷言起身離開,段如錦恭送著她出門。
珍珠上前扶住陌芷言,見陌芷言笑眯眯的,就知道事情交代出去了。
段如錦回房一皺眉,頗有些惱怒地捶了一下桌子。
千蝶在一邊擔憂地問:“小姐,出什麽事了?難道是陌妃娘娘責怪你了?”
段如錦冷笑一聲,“陌芷言她算什麽東西,不過是個四品小官家的庶女,一朝運氣好爬上了個妃位竟然還想著來指點我,我不過是看她有幾分能耐,叫她一聲娘娘罷了,真是盡給我出麻煩,還說什麽都是為了我。”
“那小姐就千萬別上她的圈套,上一次可讓咱們受累了不少。”千蝶想起來還心有餘悸,為了給她們消除痕跡,老爺可是忙了好長一段時間,然後反複交代小姐,千萬不要再跟著陌芷言插足這樣的秘事。
“這一次倒是簡單,不用勞煩我爹出手就是了,陌芷言這一次也學聰明了,知道借力打狗,我不妨抬手幫她一回,反正到洛大人麵前,也是她攛掇我來的,我有什麽好怕的。”段如錦笑了笑,拉著千蝶說,“把守死牢的可不是黃慶黃大人,黃大人的兒子不是一直在邊緣地帶混了個小縣令嘛,托了幾次人,送了多少個人情,咱們看著也辛苦,順手給他辦了也不是什麽難事,就看他上道不上道了。”
千蝶心領神會道:“奴婢等下回府中給小姐取些換洗的衣服。”
段如錦點頭,淡淡道:“記住,人要有點膽子才能成事。”
千蝶笑了笑,“黃大人也不是第一天混官場,有膽子沒本事罷了,咱們也可看看能不能為之所用。”
段如錦擺擺手讓她下去,自己坐在房間裏略發了會兒呆,往日的情景一幕幕在她眼前浮現,她貴為郡主之女如今卻寡居在家,她出身高貴卻嫁給了那樣一個酒囊飯袋,這一次她絕對不會再錯過機會。
而且,想到君赦蒼,段如錦眼中透出縷縷柔情,昔日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時候,她就喜歡君赦蒼,這麽些年從未改變過。
如今能跟君赦蒼再續前緣,就算是無關權勢榮耀,是這個人,這一切她都可以不在乎了,如果說一開始洛子商的提點讓她萌生鬥誌是為了王妃的身份,那麽現在她隻是個情竇初開的女子,單純的思戀愛慕著這個男人。
段如錦這邊的安排很快,宋思岑在等了兩日已經心中十分不耐的時候,方有人前來悄悄知會她,漏夜離宮自然有陌芷言為她遮掩行蹤,宋思岑眼見著博陽一日一日的衰弱,早已心中十分不安。
博陽現在意識已漸漸清醒,當他知道他毒發的時候被宋思岑藏在房間裏一日的時候,激動地要趕緊下床離開,但是身子實在是撐不住,宋思岑讓他安心在這裏養傷,博陽卻說道:“小姐的名譽,絕對不能因博陽而毀了。”把宋思岑簡直要氣死。
宋思岑換上了小太監的衣服後,走到博陽身邊道:“我現在就去找陌清璃拿解藥,你好好在這裏躺著,等拿到了解藥,我就立刻回來救你,這件事就不會被人發現,表哥也不會對你怎麽樣。”
博陽掙紮著起身說:“博陽隻是個下人,小姐實在不必為我做這些,要殺要剮,主子有任何吩咐,博陽都會受著,與小姐無關。”
“本姑娘不愛欠別人的情。”宋思岑柳眉一豎,杏眼怒瞪,“而且,這一次既然是我吩咐你去的,我自然要保你的周全,畢竟我不是你的主子,我沒法看你自生自滅。”
“小姐。”博陽看著宋思岑,烏亮的眼眸裏有淡淡的情愫流轉。
宋思岑束起了頭發,臉上的脂粉也全洗掉了,一雙點漆般靈動的眸子裏帶著不羈和野性的光芒,她緊繃著臉,也有幾分緊張,最後看了博陽一眼,宋思岑不知為何心中有些不舍,她上前來抬手給博陽蓋上了被子,小聲地說:“博陽,你很傻,你知不知道?”
博陽一愣,宋思岑隨即轉身離開了,空氣裏帶著淺淺的女兒香,絲絲縷縷,盈人心脾,單是聞著這縷柔香,他便覺得冰冷的心都有微微的回暖,不自覺唇角勾起了一絲笑,縱然身上如千萬隻螞蟻在爬,蝕骨噬心的痛楚包圍了他一天一夜,也不及他心裏此刻的歡愉。
宋思岑假扮成守夜的獄卒下到了天牢,一路上順利地到了死牢裏,門口看守死牢的兩個人被換班調走了,這個跟她一起看手死牢的是個隻會三腳貓功夫的新兵,宋思岑趁夜深的時候抬手打暈了他,然後謹慎地打開了牢房。
陌清璃此時昏昏沉沉的靠在牆角,聽見動靜,她強打起精神來看著宋思岑,唇角微微勾了勾,“宋大小姐竟然舍得千金之體到這又髒又臭的死牢裏來,真是稀奇。”
“陌清璃,廢話少說,把解藥交出來。”宋思岑呼吸有些急促,她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時刻做好抽身的準備。
陌清璃的傷口上一次隻是經過了簡單的包紮,止住了血,但是沒有內服的湯藥,她還是有些發燒,低燒已經持續了好一段時間,看什麽都十分費力,腦仁也一直嗡嗡作響,但來者是宋思岑,她也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應對。
聽宋思岑問,陌清璃道:“什麽解藥?”
“你少裝糊塗了,就是那晚你灑出來的毒藥的解藥,你最好趕快交出來,不然我對你不客氣。”宋思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