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推心置腹
君赦蒼重重放下手中的茶盞,這聲音磕得段如錦心頭一震,下意識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本王知道他們的心思,無非是見陌清璃出了事,一個個心思活絡起來了,比起本王這個能挾製他們的正統王爺來說扶持一個根基不穩又十分有錢好控製的洛子商更劃算,那樣他們才是有錢有勢,拿我琉空國的國運來滿足這些人的私利!”
君赦蒼說得擲地有聲,“他們簡直是白日做夢。”
“王爺放心,不管這些人怎麽搬弄是非,我爹和上官大人都會站在王爺身邊的,這些人的陰謀算計都不敢搬到台麵上來。”段如錦果斷地說道。
君赦蒼看著她,抬手握住了她的手,眼中閃過一絲困倦,“如錦,本王真的是壓抑很久了,往日本王什麽都不管,從來不曾想著能為皇兄分憂解難,隻管無憂無慮做我的逍遙王爺,哪知這高座之上,處處都是算計,人與人的真情反倒是最難能可貴的,本王曾經那麽信任陌清璃,沒想到她卻是變成一把捅向本王的劍。”
段如錦心中帶出微微的欣喜,她眼裏帶出柔柔的淚光,反握住君赦蒼的手說道:“王爺,不管以後發生什麽事,我都不會變的,我這一顆心也……”說到這裏,段如錦到底沒能再說出口,她心神激蕩,一下子羞紅了臉,低下頭去什麽都沒有再說。
“禦園的蓮花都已經開了,如錦以前最喜歡泛舟采蓮,這書房的案頭也著實無趣,咱們且出去透透氣吧。”君赦蒼臉上露出了笑,段如錦點點頭,跟著他一路走了出去。
撐船的姑姑被趕了下去,君赦蒼毫不忌諱自己的身份,坐在船頭撐起了船,段如錦一如二八少女般坐在船尾笑著四處張望,有宮人從白玉橋上路過,看見王爺親自撐船,而段小姐坐在船尾笑得如同花朵一樣,紛紛四處奔走相告。
“現在滿宮裏傳的可都邪乎著呢,說王爺對段如錦是真心實意的好,不日就要迎娶段小姐呢,隻是段姑娘畢竟是嫁過人的,也隻有個側妃的身份。”珍珠拿著金線棉錘小心地給陌芷言捶著腿,繪聲繪色給陌芷言講這些。
陌芷言勾唇一笑,“這個嫁人的一遭不過都是小事,她若嫁給了王爺,一年半載生個小世子,還怕抬不了正妃的位份嗎?”
“這生孩子的事暫且不提,有楓霓郡主和段將軍二人在,誰敢居於段如錦之上為正妃。”陌芷言笑了笑,一抬手,珍珠手腳麻利地送上了茶,她掀開茶盅,吹開了表麵的茶葉,淺淺飲了一口,笑道,“她那邊順利,咱們這邊的事也應該好辦了。”
“奴婢還奇怪,這楓霓郡主和段將軍既然如此重視這段姑娘,當初段姑娘的模樣性情又都不差,為何不讓她直接嫁給先帝呢?”珍珠道。
“這些你都不知道,當初定下婚約的時候,誰也不知道這鹿死誰手,花落誰家,再說了,即便那時先帝已嶄露頭角,先帝已定下了上官家,斷沒有段家再去插一手的事,那不是跟上官家作對嘛,兩家的女兒誰都不差。”陌芷言道。
“可惜了段姑娘,如今一個是高高在上的皇後娘娘,一個如今寡居家中到現在還沒有名分。”珍珠感歎道。
陌芷言冷笑一聲,“蠢貨,你能看出什麽。”
珍珠自知失言,連忙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奴婢愚鈍,什麽都不知道,還要娘娘平時發發慈悲跟奴婢說些,讓奴婢也長長見識。”
陌芷言養了會兒神,她這宮裏也沒什麽事,先帝在時,總有一堆不要臉的賤人試圖爬上龍床,她無時無刻不在提心吊膽,擔心被人拉下去,被人當了墊腳石,如今先帝死了,宮裏那些鬧騰的人都消失了一大半,她的妃位可是最大的依仗,她的日子也過得舒心了不少。
這樣想想,當初做那件事,也是沒錯的。
想想遺詔裏的小皇子繼位,她就心情好起來,有心給珍珠說道:“其實你這看法也沒錯,事實的確如此,段如錦如今過得在她的出身看來還是比較落魄的,可是先帝已經西去,皇後無子,隻有一個膽子比貓還細的公主,她的一輩子也就那樣了,可是段如錦不一樣,她隻要再抓住君赦蒼的心,君赦蒼可是王爺,是未來小皇子的親叔叔,不管監國之權有沒有他的份,他的身份地位都勢必得到拔高。”
“那段姑娘的身份也會越來越尊貴,有著家族的扶持,其他的側妃也都不是她的對手了。”珍珠隨即附和道,“而皇後娘娘,就再也難有作為,隻能老死深宮之中了。”
“沒錯,你以為皇後娘娘近日怎麽那麽不安分,她也清楚,我上次去已經是明明白白告訴過她了,她連芊芊的婚事都做不了主。”陌芷言嗤笑一聲,“竟然還想在本宮麵前得意,不過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來幾天了。”
珍珠連忙諂媚地說道:“那是自然,隻有娘娘才是真正的母儀天下,是那些人都仰望不來的尊貴榮耀。”
“不過,咱們也該是時候找她透透話了。”陌芷言微眯起來的眼睛又睜開。
段如錦回宮,看見珍珠笑盈盈在門口候著,她心裏一沉,麵上還帶著和善的笑道:“珍珠,你怎麽有空來了,可是好久不見你來找千蝶做針線了。”
珍珠笑嘻嘻應道:“姑娘還是快進去的,仔細娘娘等著急了。”
段如錦抬腳進去,看見陌芷言正坐在桌子邊,她一襲夾花蔥綠色紗衣,衣袖上繡著精美的花紋,看起來清麗秀雅,讓段如錦看得不由微微愣住了。
一直以來陌妃給她留下的都是冷漠殘忍,聰明詭詐的印象,習慣了陌芷言大紅、朱紅,金黃的裝扮,再一看這樣清新的打扮,段如錦才反應來了,陌妃其實比她還要小,不過是少女年歲罷了,但她的心性城府可比那些懵懂無知的少女高深多了,有時候,自己還要中她的圈套呢。
陌芷言不知道段如錦生出了那麽多的感慨,抬手免了段如錦的禮後,陌芷言出生調笑道:“是不是再過不久幾日,我就要喊王妃娘娘了?”
段如錦聽了有些害羞地笑道:“不過是大家的玩笑話,陌妃娘娘別相信那些咬嘴的人的。”
“本宮看那可不隻是簡單的耍嘴皮子吧,怎麽現在,段姑娘還有什麽話不方便跟本宮說的?”陌芷言抬手打量著自己指甲上套著的金絲護甲,臉上的笑有些冷。
段如錦咬唇,連忙上前來給陌芷言斟茶笑道:“娘娘這麽說可是折煞我了,如錦自入宮以來一直蒙娘娘照顧,十分心恨不得拿出十一分來獻給娘娘,哪裏會有什麽不方便的心思?”
陌芷言隻靜靜地喝茶,一盞茶慢悠悠地喝了半杯後,她才抿唇笑了一聲說:“本宮不過是閑著無聊隨口說說,你那麽緊張做什麽?本宮跟你什麽關係,你知我也知,還有什麽比咱們現在更牢靠的,隻是本宮常日呆在宮中無聊,難免就會胡思亂想。”
“娘娘放心,前有洛大人點撥,讓我才把握住了機會,又有娘娘在宮中鋪陳,於我方便,如錦實難忘記,如錦對娘娘和洛大人的感激之情隻多不少,娘娘若是有差遣我的地方,如錦是萬死不辭。”
段如錦見陌芷言對她生出了疑慮和猜忌,咬牙為自己辯駁道。
陌芷言聞言笑了笑,握住段如錦的手說:“好好的,怎麽著急了,本宮若是不信任你,今日也不會來你這裏跟你再說這些話,若你與本宮分馳,這些話不過反而讓你恨上本宮,本宮一直拿你當姐妹看待,眼下有件憂心之事,事關於你,本宮有心想要提點你幾分,又擔心你覺得本宮多事,在幹涉你的私事,那本宮就不劃算了。”
“娘娘這話是折煞我了。”段如錦心裏一急,直接跪在了陌芷言身前說道,“娘娘事事為如錦費心,如錦有什麽想不到的,不周全的,還要娘娘多多指點才是。”
陌芷言笑道:“這是做什麽?趕緊起來。”她虛扶了段如錦一把,段如錦順勢起來坐在陌芷言的對麵。
陌芷言微微擰了眉道:“眼下,王爺與你的感情一日千裏是好事,比起陌清璃,你才是最有資格成為崇王妃的人,但現在還有一個麻煩未除。”
“娘娘指的是,陌清璃?”段如錦道,“她如今已被打入死牢,王爺也對她再沒有任何舊情,滿朝大臣都要處死她,單謀害太後這一個罪名,她就難以抽身,咱們沒什麽好怕的了。”
陌芷言搖了搖頭,“你還是太天真了,我與她這麽些年的交手,我最清楚她,她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而且心思高妙,不同凡響,很多對別人來說是必死之局,她都能輕易翻身。”
段如錦有些難以理解,“可是她可是謀害太後啊,這麽多的罪名加在她身上,她怎麽還能再翻身?這一次死牢的看守十分嚴密,她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難逃出這死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