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你小時候是什麽樣
鄒沫在雜物堆裏翻箱倒櫃地找。
孟庭之立在她身旁,有些疑惑。
“你可是在找什麽金銀財寶?鄒小姐?”他打趣她。
“我在找從前我阿爸給我做的河燈,還剩不少呢,去哪兒了呢。我記得我收在木匣子裏,有妥帖放好的,不會是阿媽給我扔了吧。”她嘟噥著,手上動作不停。
“呀,找到啦!”她驚喜地喊。
木匣子打開,裏麵的東西還保存完好。因是布製品,所以上麵竟也沒有絲毫時間的痕跡。
“當初走的時候急,忘記帶走了。”鄒沫解釋著。
他們來嶺城的這段時間,正好趕上河燈節。
家家戶戶放河燈,以祈願平安幸福,親人無災無痛。
因是恰好趕上了,所以鄒沫興奮不已。
“咱們過幾日便可去放河燈了,正好有四隻,我兩隻,分你兩隻。我阿爸說了,在河燈節這天放河燈祈願,可靈了。”她老神在在地念叨,像個小老太太。
孟庭之失笑,“鄒小姐若轉行去做玄學大師,定可大撈一筆。穩賺不賠。”
“孟庭之!你再拿我取笑試試?”她氣窘。
“好了,時間不早了,回去吧。帶上你阿媽換洗的衣物。走吧。”他憋著笑,抬腿就逃離現場。
鄒沫在身後恨恨地跺腳,她當真被他吃得死死的。
下樓的時候,遇上了不少的舊相識。
都是以前的街坊鄰居,個個熱情地很。
“哎呀,沫沫呀,你回來啦。前幾天聽你曹叔說你回來啦,我還不相信呢。現在出落成大美人啦。”這是西街賣豆腐腦的阿麥嬸。
鄒沫嘴角一抹淺淺笑,站在那兒,她今天穿一條青荷色的連衣裙,外麵套一件墨綠色的毛呢大衣,素淡又大方,一雙八厘米的高跟鞋,撐得人高挑。
站在孟庭之身邊,一個如遠山偉岸,一個如碧玉溫婉,登對得很。
“沫沫,這是你先生嗎?真是一表人才啊。”阿麥嬸的目光在孟庭之身上掃視著,眼前這男子一看便是氣質不凡的,心下暗道,著沫沫可真是好命,不像她家那年屆三十還未出嫁的死丫頭。
鄒沫剛想解釋,孟庭之便淡笑著應了,“我家沫沫從前多受大家照顧,謝謝大家了。”一副早已是她先生的理所當然的口wen。
鄒沫心下佩服這人的厚臉皮。
*
這幾日,王永梅吃了吳老開的藥方,又在鄒沫和護工的照顧下,臉上漸漸有了往日的紅光血色,人好得多了。
待鄒沫還是不溫不熱的樣子。
但好歹,相比於從前的避之不見,鄒沫已經足夠感恩現在的相處模式。
孟庭之總不能離開公司太久,便時常公司醫院兩頭往返。
單單來回車程,便是三個多小時。鄒沫舍不得他勞累,他倒是覺得無所謂。
這日,孟庭之開車回醫院路上,想起鄒沫一臉滿足地吃著芙蓉糕的樣子,又改道去了那日他們與吳老吃飯的小店。
鄒沫躡手躡腳地從病房裏走出來,正好碰上沾著外麵滿身寒氣的孟庭之。
鄒沫將食指放在唇邊,作一個噤聲的動作,附在他耳邊輕輕說,“我阿媽睡著了。”
孟庭之點點頭。將她手裏的包接過來,又遞上一袋小紙袋。
“這是什麽?”鄒沫邊走邊拆。
“你猜猜。”
黃油紙袋打開,裏麵是一塊塊香噴噴的芙蓉糕。
“啊,是芙蓉糕。”鄒沫眼眸裏有驚喜。
“就知道你喜歡,那日因為吳老喜歡吃這個,所以你不好意思多吃,是不是?”孟庭之淡笑著看著她。
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原來他都觀察得細致入微。
“庭之,你真好。”鄒沫心裏驀地有些感動。
孟庭之俯下.身,將臉湊過來。
“幹什麽?”鄒沫睜著大眼睛懵懵地問。
“自然是討獎勵了。”他指指自己的臉頰,示意她。
晚上的醫院停車場,燈光昏暗。
鄒沫瞧見四周無人,極快速極輕地在他臉上落下一wen。
他笑起來,眼眸如同那暗夜的星子那般,明亮璀璨。
微風吹過,這樣的夜晚,實在舒爽愜意得很。
“我們走回去吧。好不好?”鄒沫挽著他的胳膊,輕聲說。
酒店到醫院的距離,並不是很遠。時間也還算早,才剛過八點。
孟庭之點點頭,跟著她慢慢地走。
路燈的光投下來,朦朧的光圈隨著樹影搖晃,風過葉落的聲音,好似情人間的呢喃,他們手挽手走著,交疊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清水溪的溪水緩緩流著,鄒沫隻希望時間停留在這一刻,她和她愛的人,攜著手,一直這樣走下去。
有小孩兒在院子裏背詩,聲音清亮,傳到街上。
背的是王維的《山居秋暝》。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
孟庭之嘴角掛著清淺的笑意。
“你在笑什麽?”鄒沫好奇問。
“我笑是因為想到你從前是否也像這樣,在夜晚的庭院裏,聲音清脆地背著詩。”孟庭之低頭緩緩說。
“差不多,隻是我有時候背錯了,我阿爸會罰我的。罰我抄寫詩篇十遍。可我一哭鼻子,他就心軟了。我阿爸他,他是頂疼我的人了。”鄒沫說,聲音清和。想起往事,仿佛還在昨天,曆曆在目。
“看來你從小.便是個愛哭鼻子的。”孟庭之笑著調侃。
“哪有!”鄒沫狡辯。
“那你呢?庭之,你小時候是什麽樣的?”鄒沫將小腦袋靠在他胳膊上輕聲問。
“你猜。”
“你小時候在大院長大,大概是摸爬滾打,跟泥猴兒似的,每天撩小姑娘裙子取樂,打彈弓打到第一名的那種吧。”鄒沫盡情地胡亂猜想。
“誰告訴你大院的童年生活是這樣的?”孟庭之失笑。
“那是什麽樣的嘛。我跟你又時代不同”鄒沫嘟噥著。
“你說什麽?時代不同?”孟庭之危險的氣息越來越濃。
“啊,不是,我是說,我是說,我是說你長得一點兒也不老真的,孟庭之,一點兒也看不出來你比我老很多。”鄒沫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低,眸子裏盡是狡黠的光,捂嘴一笑,輕輕跑開。
孟庭之追上去,一把拉過她,在她臉上恨恨地一掐,力道卻是輕柔的。
“還敢造次?”他沉著聲問,氣息吐納在她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