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章 望城而歎
時間在等待中悄然而逝。
九月中旬，王翦大軍抵達代縣城外，與蒙驁匯合，雙方兵力總數近四十萬，在代縣城南十裏外紮營，與代縣遙遙相對。
代縣也已經進入了備戰狀態。
薑珝親率十萬大軍坐鎮代縣，城東、城西兩座營寨分別鎮守四萬騎兵，城北的營寨毗鄰匈奴，薑珝下令兩萬騎兵坐鎮，負責抵禦隨時有可能南下的匈奴，同時準備支援各方。
戰事一觸即發。
薑珝對代縣的城防有著絕對的自信，多年經營下來，代縣的城防已如鐵桶一般。
這不僅僅是‘易守難攻’這麽簡單，薑珝若有足夠的後勤保障，足以用一座孤城抵擋近百萬大軍。
這個時代的天下第一雄關‘函穀關’高約十丈，但其實函穀關遠遠沒有三十米那麽高。
薑珝收集過函穀關的情報，大約是後世普通住宅樓八、九層那麽高。
即便如此，函穀關依然有著‘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稱號。
而代縣的城牆高約十五丈，接近五十米，大約是後世普通住宅樓十三、四層樓的高度。
即使代縣沒有函穀關的天險，但一座城牆比函穀關還要高的城池，任何人看到它的第一眼，都不會有強攻這座城的想法。
這座完全由巨石、水泥、精鐵堆砌而成的城池，在這個時代，堪稱天下第一城。
即使代縣還沒有一些中原王城富饒，但是在防禦力上，天下都沒有一座城可與代縣相比。
代縣的防禦力量，也是那些富商、士族願意來代縣定局的主要原因。
王翦此刻就是這種想法。
在代縣城外駐紮後，王翦已經先後巡視過三次代縣的城防了。
第一次，王翦感到不可思議，他甚至認為自己已經出現了幻覺。
第二次，王翦終於確信了代縣的城防到底有多麽恐怖，但是回到營中，王翦仍是忍不住再看一眼。
於是就有了王翦先後三次巡視，才確定了代縣城防的事情。
“真是壯觀啊！”
回到營中，王翦看著蒙驁感歎道：“我軍雖有四十萬，但是麵對代縣，隻怕……”
王翦搖了搖頭，臉色仍然有些震撼：“雖然早就聽說代縣的城防極為強大，可是親眼見到，仍然還是難以置信。”
蒙驁苦笑道：“何止是你，我第一次看到代縣時，和你差不了多少了！”
“為了這座城，薑珝可是累死了數萬匈奴奴隸，再加上以薪資雇傭代縣百姓，集合數十萬人的力量，才建立了這座城市。”
王翦坐在主位上，詢問道：“蒙將軍，你帶代縣已有數日，可有相處破敵之策？”
蒙驁搖了搖頭，坐於王翦側位，輕歎道：“攻城是下下之策，以我軍的力量，若想攻破代縣，隻怕兵力要折損近半。”
“薑珝最恐怖的一點，是他非常有錢！”
“代縣能在短短數年之間變成如今這般，便是薑珝花費數十萬金打造而成。”
“王將軍，你今天所看到的城防，不過隻是外圍罷了，城牆上那些城防利器，王將軍可沒見過呢。”
王翦輕笑道：“本將雖未簡單，帶猜也能猜到了。”
秦國曾以函穀關之險，抵擋東方六國聯軍，沒讓六國的軍隊踏入秦國一步。
而代縣城牆甚至還要超過函穀關。
蒙驁輕笑著介紹道：“薑珝如今擁兵二十萬，各個都是百戰雄兵……薑珝練兵與我等不同，他最重視士兵的身體，時常以肉食充作軍糧。”
“聽說薑珝為了讓軍中人人都能吃到肉，還在草原上建立了不少牧場，養一些牛羊等物資。代縣百姓更是家家戶戶飼養雞鴨鵝等家禽，薑珝也時常花錢收購。”
王翦聞言一愣，輕笑道：“本將之前也有所耳聞，聽你這麽一說，薑珝的確挺有錢的。”
蒙驁繼續道：“還不止呢！”
“薑珝的城池、軍隊、軍械物資等等，全都是用金錢建設而成……如此，我們不難想到，城中還有多少軍糧。”
“王將軍，趙國雖然鬧了饑荒，但薑珝在前段時間，可是沒少四處購糧。”
“就連我秦國之內，也有不少人將糧食賣給了薑珝。”
王翦聞言恨聲道：“該殺！”
蒙驁笑道：“本將聽羅網之人說，薑珝說這是什麽來著……哦！對了，叫資本的力量！”
“薑珝曾說：財富與權力所到之處無堅不摧……如今看來，我秦國內部或許也已經被他攻破了。”
王翦皺眉沉思片刻，淡淡道：“也就是說，薑珝如今不但坐擁堪比函穀之險的代縣，麾下還有二十萬百戰精銳，城中更是不缺糧草物資……是這樣嗎？”
蒙驁點頭道：“是的！”
王翦詢問道：“蒙將軍，你預測攻下代縣需要多久，需要用到多少兵力？”
蒙驁微微搖頭，無奈道：“王將軍，還有一點，你可千萬不要忽略了。”
王翦一愣：“什麽？”
蒙驁道：“代縣的守將……可是薑珝本人啊！”
王翦微微點頭，他和薑珝對陣若，說實話，若沒有李牧從旁協助，王翦其實並不懼怕薑珝。
尤其是兩軍對壘。
王翦自信，隻要自己不中薑珝計謀，憑他堂堂正正的王道之師，足以摧枯拉朽的擊潰薑珝的軍隊。
但眼下是攻城戰。
薑珝占盡地利與人和，除非天降隕石砸在代縣城上，否則王翦沒多少信心可以攻破代縣。
蒙驁低笑一聲，回答了王翦之前的話：“王將軍，若要攻破代縣，隻憑我們目前的四十萬大軍，隻怕是無能為力。”
“不要忘了，代縣東、西、北三個方向還有三座營寨，哪裏都是騎兵，隨時都能支援各處。”
“那些營寨說是軍營，但四周城牆比起普通城池也不差多少了。”
“即使我軍不及傷亡強攻代縣，也不過是與薑珝互換傷亡罷了。”
王翦臉色沉重。
互換傷亡說的好聽，但其實就是拚消耗。不隻是拚後勤的消耗，還要拚兵力的消耗。
然而薑珝有代縣作為地利，秦兵若要攻打代縣……莫非要與薑珝的士兵十換一嗎？
王翦皺眉道：“王上雖有意勸降薑珝……蒙將軍，你也知道，活捉薑珝後，秦國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而眼下……隻怕薑珝未必會歸降秦國。”
“薑珝若不降，我秦國未必能守住趙國國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