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決勝之前
事到如今，薑珝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接下來的一切都隻能聽天由命，再也不是人力所能左右的。
將希望寄托在別人的身上，其實是一種弱者行為。
強者都是靠自己的力量來決定命運。
但薑珝並不否認自己此刻仍然還是一個弱者。武功的強弱，軍事力量的強大，並不能證明一個人真正的強大。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還有比薑珝更強的人。
不過薑珝也不是毫無準備。
若是降秦計劃失敗，薑珝隻能用出所有底牌，與嬴政決一死戰。
此戰若勝，秦國將會退守函穀關，薑珝也能暫時蟄伏於趙國，無論是扶持趙姓傀儡，還是自己稱王，薑珝都可以憑借自己的力量培養人才，以圖繼續爭霸天下。
此戰若敗，薑珝也已經做好了解甲歸田的準備，帶著妻兒隱居山野，從此不問世事。
事實上，薑珝對自己的信心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足。
死亡塔的密道，就是薑珝留給自己的退路。
如今這條密道已經封死，薑珝隻能賭上一切，與嬴政搏一次勝負。
薑珝其實更希望一切能按照自己的原定計劃去走，因為那是奪取天下最輕鬆的方法。
至少六國覆滅的仇恨，不會施加在薑珝身上。
薑珝原定七日後出兵支援邯鄲，做趙國最後一次‘忠臣’。
不過薑珝顯然高估了趙王室死守的決心。
邯鄲城中已無名將，將士們更是兵無戰心，朝中臣子各謀生路，僅有的少數忠臣，麵對王翦的三十萬大軍也隻能哀歎無可奈何。
薑珝收到情報，王翦第一日便三麵圍攻邯鄲，秦軍數次登上邯鄲城頭，趙國將士拚死頑抗，才堪堪守住了城牆不失。
王翦大軍休整一日後，便展開了更為猛烈的進攻。
然而邯鄲的抵擋已經不像第一日那般頑強了。
所謂一將無能，累死三軍。
將是兵之膽，當趙國將領都已經絕望時，還能指望趙國的士兵拚死廝殺嗎？
邯鄲，趙國第一大城，僅僅五日便被王翦攻破。
這完全出乎薑珝的預料之外。
在薑珝看來，邯鄲城高牆厚，至少也能堅守一個月的時間。
邯鄲失手了，薑珝也不用出兵了。
但邯鄲失手卻意味著，代縣的危機到來了。
哪怕秦軍還尚未攻城，但代縣已經有了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城中街道上的行人變少了，家家戶戶閉門不出，城中店鋪也有不少關門閉戶。
這幾日，甚至還有不少富商、世家舉族離開代縣。
不過這一切都無法影響到代縣軍民一心抗擊秦國的決心。
薑珝已經在代縣經營了七年，七年的時間，薑珝收服了民心，在軍中更是人心所向，威望如神。
即使有些將官信心不足，但是在大環境下，也不敢表露出絲毫畏懼的態度。
受到邯鄲城破後，薑珝立刻下令全城備戰，同時飛鴿傳令墨鴉繼續留在邯鄲主持大局。
邯鄲城破那一日，墨鴉火燒春平君府，將一切機密都焚燒殆盡。
不過讓薑珝意外的是，趙嘉竟然逃出了邯鄲，無聲無息，就連墨鴉都無法掌握趙嘉的行蹤。
但是也無所謂了，趙嘉知道的秘密，終究沒有春平君那麽多。
隻是趙嘉畢竟去過韓國，與韓國四公子相交甚密，薑珝也不知道趙嘉究竟知道自己多少秘密。
趙國一滅，邯鄲的重要性已經沒那麽大了。
但邯鄲畢竟是趙國的王城，王翦接下來還要在邯鄲駐軍，無論是攻魏還是攻燕，王翦都要從邯鄲出兵。
邯鄲城破後，王翦在邯鄲休整三日，留下王離與十萬大軍駐守邯鄲，自己親自帶著二十萬大軍北上，準備與蒙驁匯合收服代縣。
……
代縣，薑珝剛剛巡視過四門的城防。
水泥鑄成的城牆，精鐵打造的城門，城牆上還有各種各樣的城防武器，任何一個懂得軍事之人隻要看到代縣的城防，就絕對不會有強攻的想法。
強攻代縣，等於是用人命來消耗代縣的軍備物資。
薑珝對這座親手經營的城池有著足夠的信心。
在軍事上，薑珝絕對可以擋住王翦與蒙驁合兵的四十萬秦國大軍。
但是在後勤上，薑珝卻是信心不足。
以代縣一地，終究是養不起二十萬大軍的。
薑珝以往還可以四處購糧，軍中也會自己屯田，在糧草上倒是不必擔心。
可是大戰一起，別說是屯田了，就連購買糧食都做不到。
即便薑珝已經囤積了大批物資，城外的三座營寨，也可以保護代縣周邊的一些農田。
但是對於代縣近百萬的軍民來說，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王翦與蒙驁隻需在圍困代縣兩年時間，代縣將不攻自破。
兩年的時間已經足夠長了。
而薑珝賭的，就是秦國絕對不會花上兩年時間與薑珝耗在代縣一地的得失上。
嬴政想要的是天下，代縣一地隻要名義上歸於秦國，他便可以抽出四十萬大軍攻打其他城池。
更何況，薑珝是名將，想要將薑珝圍堵在代縣，一般人可以做不到。
所以薑珝料定，一旦羅網的計劃失敗，王翦再稍微試探一下代縣的城防之後，很大可能會勸降薑珝。
站在城牆最高處，薑珝放下單筒望遠鏡，淡淡說道：“以王翦大軍的行軍速度來看，大概十五天就會抵達代縣……決定我們命運的時候已經到了。”
薑珝身後站著一眾軍中將領，聽到薑珝的話後，臉色也是微微沉重。
蕭何輕笑道：“其實侯爺即便是死守代縣，秦國也不會不顧一切的選擇強攻。與天下相比，代縣太小了。”
“侯爺以代縣作為封地，可以說是最妙的一步棋。”
“進可攻，退可守……無論天下局勢如何變動，以代縣的防禦力量，都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薑珝淡淡道：“蕭何先生就不必寬慰本侯了，到了這一刻，本侯自然是信心十足。”
“隻是這種將命運交給別人來選擇的滋味，還是有些不少受的……哪怕別人的選擇，是本侯讓他們這麽選的！”
蕭何看了薑珝一眼，輕笑道：“下一次，就輪到侯爺決定別人的命運了。一時的隱忍……侯爺又何必放在心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