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賒 魔禁雪月宮
彼時,妱兒昏昏沉沉地被香如玉帶往藥聖山,根本不知道凶獸白澤跟著他們進入此間。
月門四位府君齊聚一堂商量應對之策,卻誤將白澤引發的禍端當成妖魔所為。
但礙於真相不明,閏月將至,花有淚提議重新啟用“雪月宮”,令其先行清理邪患,並指派幾名月執前往。
……
雪月宮,其實已被月門遺忘多年。
尤其是從二十年前開始,幾乎沒有一位月執被派往雪月宮。自此,雪月宮從宮主到侍從,都以為月門徹底拋棄了自己。
可即便如此,雪月宮眾人依舊無法離開。因為,雪月宮不僅僅是月門在此間的招牌,更是一處封印著諸多妖魔鬼怪的禁地。
極北之地日照匱乏,很少有晝夜之分。甚至很難尋得一處四季分明的地方。而雪月宮,恰恰是這樣的地方。
每逢兩次月圓,雪月宮會出現季節更替。並非雪月宮位置特殊,而是因為這裏封印著諸多邪魔宮人物。
正因如此,雪月宮內的一季,要比其他地方都短。
與春夏秋冬四季不同,雪月宮的季節分為“風季”、“花季”、“月季”、“雪季”。
風季時,憑空生風,曆練身心。
花季,是極北之地為數不多陽光明媚的日子。此時的雪月宮宛若陽光下的冰花,花季因此得名。
月季時,雪月宮的夜會變得很長,沐浴在月光下的時間也會隨之增多,作為月門設在此間的封魔殿,雪月宮所有人的力量都會得到提升。
雪季,雪月宮上空才會出現月芒凝結的青雲。一場雪下一季,會將雪月宮許多地方,披上同樣的雪白。
事實上,與美人莊藥聖山這些地方相比,雪月宮幾乎隻有冬季。
花濃一行抵達時,雪月宮正值月季,可無論雪月宮上上下下,看上去都十分低落。
每一任聖女體內都有月胚。但自從現任聖女月淩兒外出歸來,體內月胚便發生異變,雪月宮四季逐漸紊亂,引得極北之地靈氣躁動,無法吸納月光進行修煉。
可以說。
這雪月宮內的宮人,都是向月而生的。
甚至冰清玉潔四女每天都會對月祈禱,以求聖女早日康複。
凡是冒險用過汙穢月光的宮人們,皆出現奇怪的病症,時而昏迷時而清醒,時而瘋癲時而抓狂。
甚至偶爾出現,宮人與宮人相互廝殺的場麵。
而這一切,在此前是絕對不會發生的。
宮人無心,而不爭。
宮人無心,而不貪。
宮人無心,而不欲他物。
可當聖女的月胚變色,一眾宮人正在深受其害。
直到月執花濃的出現,這一情況才慢慢有所好轉。
月季結束,雪季來臨。
當屬於雪季的第一片“藍色雪花”落下,也意味著冰清玉潔的祈月之舉,結出善果。
……
雪月宮外,湖水已經結冰,正被花瓣一樣的雪白雪花逐漸覆蓋。
湖邊一株月桑樹,周圍無雪落下。
花濃站在那株月桑樹下,不時擺弄著柔軟的枝條,那些微綠的芽苞,依舊如此間的春天。
月嬈,月無涯獨女,也是此次同來雪月宮的五位月執之一。
月嬈背靠月桑而坐,一邊翹著腳趾,一邊用落在地上的桑葉,調戲著趴在花濃身側的兩條月蠶。
“幾位姐姐,事情都辦妥了嗎?”
花濃轉身,看著數十步外的冰清玉潔,及身後捧著玉盤的侍從。
玉盤內盛滿月桑樹桑葉,似剛從地上拾取。
冰清玉潔恭敬地站在那裏,不敢有任何身為“姐姐”的氣勢。
“按照月執吩咐,以少量月光送服,喂患病宮人服下月桑樹葉,許多宮人都已漸漸清醒。
隻是……還請月執莫在稱我們姐姐!年齡不過虛長而已,若再被宮中長老聽到,定然免不了責罰!”
“聖女擅自離開雪月宮前往美人莊,縱然有錯在先,也不至於非得在這冰層下,思過到風季來臨!”
“冰清玉潔相對弱小,這些都是宮主和那些長老的決定,無法更改……”
“……”
宮人之間的事,花濃無權幹涉,也不再多言。
仰頭看向上方,青綠的月桑樹與那漫天白雪交相輝映。
不知不覺間,花濃好像看到無數雙眼睛,閃爍著雪白的光,從四麵八方看向自己。
每一雙眼睛都像“那個人”,每一個眼神都含著相同的話。
花濃想起的不是別人,正是在無香界見過的落梧桐。
“此時的你,又在何處賞著夜色?”
如雪所想,心有所念。短短時間裏,積壓在花濃心中的思緒早已生根。
對賒香人的了解越多,花濃越想,再見他一麵。
哪怕是隔著月光。
花濃知道。
此時此間僅僅隻過去“一夜”,可自己卻隱隱有種擔憂,若不能盡快解決妖魔之患,則必須趕回月門。
花濃不知道。
“那個人”此時已在天外天,追尋著宿命的指引。
花濃更不知。
那些從雪月宮下逃逸出來的妖魔戾氣,正循著月胚的方向而來,就仿佛受到某種力量的驅使。
……
冰清玉潔沒有打擾花濃,待花濃如水的眸子裏出現清明,才小心翼翼取出一物送到花濃麵前。
兩塊似有生命的碎玉,不斷將周圍稀少的月光吸入再吐出,如同重複著簡單的淨化。
碎玉可將月光中的濁氣滌去,以便修行所用。
若平常見到碎玉,花濃會義無反顧地伸出手,扔出一團月芒。
可此時再見,心中那莫名的擔憂卻愈發強烈。
花濃清楚,月門萬惡不侵。
可不知為何,近來看到和月門有關的一切,花濃都會下意識地不安。
花濃不明白這種不安來自何方,更不知究竟為何如此。
“請月執賜月!”
冰清玉潔深知,碎玉不可長時間暴露在外,不由小聲催促。
再次走神的花濃輕歎一聲,數十道月芒飛入碎玉不見。
冰清玉潔捧著碎玉的雙手猛然一沉,顯然在拚盡全力承受來自掌心的分量。
任誰也沒有想過,月光會這般沉重。
花濃一笑,雙眸竟被漫天雪花,映襯出青白。
仿若花濃看見“那個人”,而“那個人”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