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賒 被操縱的夢
“青鸞”為什麽會選擇在這裏升凰？難道就因為，這裏曾經是梧桐駐足的地方？
妱兒心裏，這樣的解釋最為合情合理。
妱兒從不認為自己就是“青鸞”，即便她已經飛遍神界，熟悉的鳥兒依然隻有麻雀。
她還記得十萬年前“小麻雀”跟自己的約定，更明白能在自己身上棲息的，非鳳即凰。
妱兒伸出枝條變幻而成的右手，想要摸一摸記憶中的“青鸞”。
哪怕“青鸞”早已身死，不再光彩奪目，妱兒還是想知道“青鸞”跟“小麻雀”究竟有什麽不同。
“如果我就是曾經的“小麻雀”，那為何會變成梧桐的的樣子……”
妱兒心裏充滿疑惑，既然無法掙脫這個“夢”，不如在這裏歇一歇。
妱兒的手緩緩放在“青鸞”身上，看著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痕，感慨萬千。甚至覺得眼前的“青鸞”跟麻雀沒有太大不同。
“如果硬要說的話，你比“小麻雀”大很多，羽毛應該也要比她的漂亮不少，嗯……奇怪，為什麽我總想重複他曾經說過的話？”
妱兒說著，忽然發現“青鸞”嘴裏含著一物，隱約有一股灼熱之感。
輕輕掰開“青鸞”的嘴，就看到一根令妱兒無比熟悉的鳳羽。
小心翼翼取下鳳羽，光禿禿的“青鸞”立刻身形縮小，很快就變成了記憶中不起眼的麻雀。
“小麻雀”安靜地躺在那裏，身上僅存的靈氣也在刹那間四散而逃。
妱兒怔住了。她甚至都有察覺到，自己就像被某種力量操縱一般。
一時間，她眼前全都是那隻“小麻雀”的影子，聽到的也全都是自己的聲音。
“原來，你還活著，還活著……”
“原來你消失的那段日子，都在努力成為鳳凰……”
“原來你一直都記得，我們當年定下的約定……”
直到這一刻妱兒才深深地意識到，得知當年所發生的的一切後，她已經無法忽視香如玉的存在。
妱兒不由自主地顯化真身，變成了一株高達萬丈的梧桐。
或許跟建木相比，她依然渺小。但在“小麻雀”麵前，已經足夠高大。
似乎她再也不是當年的“梧桐”，而麻雀還是當年的“小麻雀”。
越來越多的水珠滴落在涅盤上，就仿佛那些都是妱兒傷心的眼淚。
“為什麽會是這樣？你得到了鳳羽，修成“青鸞”，為什麽還是無法成為鳳凰？”
“我不該離開的，不該離開的……或許你可以踩著我的肩膀，自此成凰。”
“就算再不濟，你也不會墜落在這冰涼的涅盤上，孤零零的等著我歸來……”
“你說過，鳳曾經棲息過的妱兒，等你成凰之後再借你落個腳。”
“你在妱兒心目中就是這世間最美的鳳凰，其實隻要你願意，任何時候你都可以落腳。”
“你叫我傻妱，或許我這木頭腦袋，也隻是看上去大一些罷了……”
“現在，你就在此落腳，好好歇一歇。”
將“小麻雀”嬌小的身體盡量扶起，使得“小麻雀”看上去仍像棲息在枝頭。
神界的靈氣拂過，“小麻雀”的身體都會隨風倒下，幾次險些被吹落掉在地上。
妱兒想盡一切辦法，“小麻雀”都不可能再回應自己心底的期待。
此時的妱兒已經漸漸迷失在夢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梧桐，還是她肩上的麻雀。
至於自己在期待什麽，更讓妱兒百思不得其解。
究竟是她跟梧桐的約定，還是麻雀與她的約定，此刻變得稀裏糊塗。
妱兒終於想起了建木，猶豫半晌之後才開口。
“建木啊建木，請您告訴我，該怎麽做才能彌補我心中的愧疚？”
妱兒靜靜地等待著。
她相信建木一定看得到，也一定聽得見自己的呼喚。
沒過多久。
建木所化的建木老人再次悄無聲息地出現，手中沒有枯木拐杖，就這麽將雙手背在身後。
妱兒隻顧盯著建木的方向，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前還有這樣一位建木老人。
“嗯～咳咳……別看了，在這兒呢！”
建木老人的聲音不大。
聞言，妱兒先是東張西望，再環顧四周，直到撥開自己樹梢的枝葉才看見建木老人。
出乎妱兒意料，建木老人離自己如此近的。
“您就是……”
妱兒充滿疑惑，完全沒有意識到眼前的建木老人就是建木之魂。
建木老人忽然怒目而視，以一副嚴肅的表情看了妱兒一眼。
“跟我建木老人家說話沒大沒小的，要用敬語不知道麽？”
“我……”
建木老人發飆的時候，不要說妱兒周圍，就連整個神界的靈氣都異常狂躁。
妱兒身為萬丈梧桐，也被建木老人說話時帶起的靈氣吹得站立不穩。
即便如此，妱兒也牢牢地護著她身上的“小麻雀”，以及那根已經不完整的鳳羽。
建木老人見狀，歎息一聲，這才收起怒火。
“玉山歸鳥，鳳凰涅盤。如今再見，可曾想起些什麽？”
妱兒還記得在天外天的經曆，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要想起什麽？我總覺得這一切都是假的，包括您。”
妱兒將“小麻雀”送到建木老人麵前，開口問道：“玉山歸鳥，指的是她嗎？”
“我是問你有沒有想起什麽，沒有問你歸鳥何在。”
“……”
建木老人說：“何事讓你無法釋懷！”
妱兒回：“妱兒心中有愧……”
建木老人問：“是為自己，還是為了它？”
妱兒回：“或許，都有。”
建木老人沉聲道。
“難道你還沒有發現，正是這個世界容不下真情麽？鳳凰涅盤非她本意，玉山歸鳥實屬無奈……就連這隻麻雀，也是因為時刻思念你，才落得如此下場……”
妱兒反問：“既然這世界容不下真情，二者又為何同時存在？”
建木老人沉默片刻：“這個問題，我不能回答你。但是我可以讓你繼續去尋找答案。”
建木老人的身影漸漸虛幻，隻有一個聲音回蕩在妱兒周圍。
“我老人家其實很羨慕，梧桐和麻雀能以這樣的方式相遇……身為建木，隻能等待情花出現，才有可能回到出生的地方。
你就將她埋在建木底下吧！”
“.……”
此時此刻，妱兒耳畔似有兩個相似的聲音同時回響。
一個屬於建木老人，而另一個，竟然也來自“建木老人”。
二者用同樣的口吻和嗓音，講述著有些不太一樣的故事。
妱兒已經完全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又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