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賒 無征兆的夢
鳳棲如今是鳳凰之身，似再次感受到“玉山”的冷漠。
“如果我說，其實我也是僅僅知道這些，你們信麽？”
作為一名自幼愛鳥的鳳主，鳳棲說出這句話時滿心憤恨。
她不知道該如何做，才能平息心中的怒火。也不知道該如何說，才能緩解心裏的難過。
原來。
正是因為她滿含期許地守候在玉山，無數年來才見不到歸鳥。
瞬間，一個又一個荒唐的念頭，衝擊著鳳棲的心海。
妱兒感受到鳳棲身上傳來的波動，眸若含光地說了句“妱兒相信鳳棲”。
妱兒隨即仰頭看著高聳的玉壁，視線透過火海落在那些涅盤上。
看著香如玉那一頭烏黑長發，妱兒無聲地點了點頭，心底浮現的，卻是梧桐曾經不止一次說過的話。
“這些事，還是交給我這位賒香人來吧……”
莫名地心中一酸，仿若妱兒也是這些鳳凰裏的一員似的。妱兒默念香訣，劍指上的靈光穿香而過。
妱兒的眉頭微微皺起，心念化香籠罩整個玉山。
妱兒心底寒意再起，素衣之上，香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成冰霜。
那些靜靜躺在玉山底部的鳳骨，齊齊抖動，化作無數熒光衝天而起……
妱兒所在的玉山，瞬間像一座噴發的“火山”一樣，變得極為顯眼。
不斷消失的鳳骨，仿佛在妱兒的“意念”裏燃燒，成為升騰在玉山之上的玉煙。
它們仿佛在向無邊星空釋放出的某種信號，在告知玉山之主：鳥已歸來。
更像一種緬懷鳳凰的儀式。
不經意間，妱兒的眼角留下兩行淚水。
鳳棲正在玉山的變化中備受煎熬。
時而在周圍來回亂竄，衝破香障；時而掉落在地上，像痙攣一樣止不住地抽搐。
她眉心那玉山似的山紋，不但光華閃爍，而且有鳳羽不斷飛出，將鳳棲緊緊護在其中。
那些原本沒有任何形狀的玉氣，竟幻化出許多鳥兒。
香如玉負手而立，反倒像個無事的人兒似的。既沒有過多打擾妱兒，也沒有對鳳棲表露關心。
妱兒的確不知道，這麽多年過去，玉山封印下的“鳳主”會成為什麽樣。但有一件事她十分肯定，積壓在封印上的氣勢越強，對鳳棲的反噬也就越大。
香如玉擔心鳳棲在“玉山”的支配下，突然暴走。
一個完全透明的涅盤將落梧桐和鳳棲包裹，眼前時空變換，它們已回到雀台上。
數對幽暗的眼瞳，從雀台上方投下陰冷的目光。
鳳棲一身紅衣多處破爛，眉心山紋上更有兩道鮮明的裂痕，隱隱有晶瑩的血跡。
落梧桐解除凝香聚氣的同時，嬌小的手掌按在她的背上，將其直接送入鳳棲體內。
鳳棲傳出幾聲虛弱的呻吟，落梧桐急忙運轉自身香氣，想要將鳳棲帶離這裏。
可不管落梧桐如何努力，香氣都在那看似普通的“玉氣”麵前不值一提。
正當落梧桐一籌莫展之際，雀台一陣搖晃。
轉瞬之間。
雀台的玉氣像退潮一般消失一空。
落梧桐扶著昏迷的鳳棲靠在一根柱子上，試圖把鳳棲喚醒。
幾經周折後，鳳棲嘴裏傳來劇咳。一隻半個手掌大小的“麻雀”，從鳳棲嘴裏咳了出來，落在地上不停蹦躂。
“這……”
落梧桐有些語無倫次，指著地上那隻麻雀叫喚，似乎剛才的一切經曆都已被拋之腦後。
鳳棲有氣無力地抬起眼皮，看到麻雀的刹那露出欣慰一笑。
隨即，鳳棲的身子重重向後倒去，撞在柱子上發出悶響。
幾乎同時。
那隻鳳棲咳出來的麻雀，迅速化作一縷清香，滲入地下不見。
麻雀算不算歸鳥，鳳棲不知道，落梧桐也不知道。
鳳棲倒下的時候，臉上的笑容仍在。
一個厚重的聲音從星空盡頭傳來，落在鳳棲的心間。
“你若怪我，無話可說。從此之後，玉山之大，任憑你去……”
盡管鳳棲的身體不聽使喚，可她的意識依然清醒。和玉山作陪這麽久，她還是頭一回聽到來自玉山本尊的耳語。
雖然，聽上去有些落寞……
難道，玉山並不是真的無心無情？
這個念頭剛從心底生出，就被落梧桐那一連數聲“鳳棲”轟碎。
鳳棲眉心那象征鳳主的山紋，如幾片凋零的花瓣一樣，伴隨著一陣突如其來的風飄向無邊星空。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落梧桐心頭一陣輕鬆。因為那束縛著他的山紋，也隨之消散了。
落梧桐見鳳棲沒有大礙，轉身消失在原地。
玉山腳下傳來數聲震耳欲聾的吼叫。
玉山的玉氣，不見了。
那些深埋在此的鳳骨，也早就不知去向。玉氣似誕生出自己的意識，遠遠地躲了起來。
放眼玉山，隻剩妱兒腳下這萬丈涅盤，詭異地裸露著。
涅盤不似玉山本身所留，那般鬼斧神工的手筆，猶如精心雕琢。各種稀奇古怪的圖案刻畫在涅盤上。
從上方看，更像一個古老的封印。
順著香如玉的目光再看，萬丈的涅盤邊緣，上百隻黑氣匯聚的龍影騰空而起，龍吟聲不絕於耳。
下一刻。
玉山震顫，呼呼風聲從下方傳來。
一番地動山搖之後，千丈粗細的玉氣如龍騰一樣直衝霄漢。
妱兒一步踏出，長發舞動，素衣上的凝霜，瞬間轉變成與鳳凰相似的羽光。
妱兒恍然明白：麻雀就算成為不了鳳凰，也可以擁有與鳳凰比肩的分量。
天香冊出現的瞬間，妱兒身上的氣息驟然再變。
霎時。
那些龍影竟然遵從一隻“麻雀”指令，徑直向涅盤衝去。
在龍影的撞擊之下，涅盤上一個窟窿接著一個窟窿，一道光挨著一道光。
就在妱兒以為能看見一些真相的時候，她忽然從這個有點稀裏糊塗的夢裏驚醒。
……
“嘶~頭好疼！靈犀你剛才究竟做了什麽，怎麽我感覺自己就跟虛脫了一樣！”
心境之中沒有靈犀的聲音傳來，反倒是遠處那一聲鳳鳴，將妱兒的目光拽了過去。
至於那個莫名其妙的“夢”，妱兒並未過多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