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賒 笨鳥要先飛
玉山一片寂靜。
身為鳳主的鳳崎被如此蹂躪，鳳主們又豈能無動於衷。
這時。
一個嘹亮的女聲響徹玉山，令三千玉山火海驚起漣漪。
“敢對鳳主動手，其罪當誅！”
“當誅！”
“就是。”
“.……”
待火海恢複平靜，畫麵中屬於妱兒那張臉，變得格外清晰。
隻見妱兒普普通通的臉上，帶著幾分玩味的笑容。
此時此刻，她正抬頭看向鳳崎落逃的那片玉色星空，略有深意的嘴角上揚。
“原來這裏就是玉山所在天外天……山伯伯一定還有很多事瞞著我。”
“就這樣放過他，豈不是有些便宜？鳳凰一族貴為萬鳥之王，就可以為所欲為？”
香如玉擲地有聲，不知不覺間已對“鳳主”好感全無。
落梧桐聽後，情不自禁地低頭看了看懷中的鳳棲。似乎在他眼中，鳳棲和其他鳳主有所不同。
他想要為鳳棲辯駁，可話到嘴邊，落梧桐看著那妱兒一身素衣上透出的倔強，隻能無言。
即便鳳棲是個例外，那也僅僅是落梧桐情有所鍾罷了。
正當妱兒猶豫的時候，鳳崎已托著千瘡百孔的“鳳凰之身”，墜落在星空深處……
妱兒沒有追，抬手間將香氣收回。
玉山周圍的荒涼，第一次毫無遮掩地展現在妱兒眼前。
鳳棲躺在落梧桐話裏，就如散落在火海之上的“涅盤”一般安靜。
那上百隻隨鳳崎而來的鸞鳥早就不知去向，唯獨一朵朵白色的建木情花，在熾熱的火浪裏漸漸枯萎。
妱兒有些不解地看向香如玉，似乎想要從他那裏找到答案。
“該不會你想帶我來的地方，就是這裏？”
“其實我也沒想到，穿過涅盤可以到達此地。我試過很多次，自身都無法掙脫涅盤的束縛……”
“回去吧。我又不是玉山歸鳥，更不會成為涅盤的鳳凰，青兒她們還等著我呢。”
香如玉笑著點頭，轉身看向落梧桐和鳳棲的時候有些釋然。
“既然當年欠下的承諾已經兌現，梧桐與鳳主再無瓜葛。你我曾經雖為一體，如今已然心神二處，你有你的選擇，後會有期！”
“.……”
落梧桐正思索著，懷中的鳳棲輕咳兩聲，徐徐睜開了眼睛。
鳳棲此時靜若處子，一身紅衣更似火鳳一般躍然火海之上。
盡管鳳棲尚且虛弱，但作為十萬鳳主之一，閉眼再睜眼的瞬間，她依然知曉剛才發生的一切。
感受著再次回到自己身邊的“鳳羽”，鳳棲略顯苦澀的搖著頭。
“我的確有意拿回鳳羽涅盤成凰，可在這天外玉山，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抱歉！”
沒等妱兒回過神，就看見一張鳳羽麵具憑空出現，自行戴在鳳棲臉上。
“鳳棲，你這是……”
落梧桐驚訝出聲。他顯然知道鳳棲戴上羽麵意味著什麽。
反倒是妱兒微微一愣，盯著眼前羽麵女子。
“你，不是鳳棲！”
此話一出。
香如玉看著羽麵女子若有所思，然後詢問似地盯著落梧桐：“你早就知道？”
“涅盤中，她的確是鳳棲，可在這裏，我也不敢斷言……”
落梧桐言語中充滿無奈。曾經的賒香人在玉山看守鳳主，這是他“賒香”之後存在的意義。
不管落梧桐喜歡的是鳳棲還是這位羽麵女子，他都隻能像“守山人”一樣，站在鳳主這一邊。
“師妹！趁玉山之主不在，現在回去還來得及！既然鳳羽已經歸還，繼續留在這裏不是明智之舉！”
落梧桐能說出這番話，完全是在擔心妱兒。即便妱兒替鳳棲教訓了另一位鳳主，卻不意味著鳳主真的那麽容易欺負。
一聽到“玉山之主”，妱兒立馬來了精神。
以妱兒往日那公子脾性，隻怕今日不見到玉山之主是不會回去了。
香如玉見妱兒臉上帶著竊喜，甚至有些後悔帶妱兒進入涅盤。早知涅盤能通往天外，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妱兒涉險。
就在這時。
羽麵女子突然笑著開口。
“百世涅盤，時間的確太久，以致於你這小麻雀，都已經忘了我本來的麵目……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將這最後一根鳳羽送還！”
羽麵女子正說著，一身紅衣頃刻間化作熊熊烈火，眨眼功夫便將她完全吞沒。
直至戴在她臉上的羽麵化作灰燼，一聲來自玉山的鳳鳴突然回蕩開來。
玉山四周的火海為之沸騰，迸濺的熔岩如千丈火舌。
最讓妱兒驚訝的，還是來自玉山的變化。
隻見玉氣繚繞的玉山忽然紅芒乍現，緊接著升騰起一道道絢爛的霞光。
羽麵女子所化的鳳凰虛影無視妱兒三人的存在，展翅飛向霞光所在，如穿戴衣裙似的，將萬丈霞光披在身上。
浴火的鳳凰在這一刻榮光萬丈，身上每一根鳳羽上的火焰逐漸褪去，換上了五彩斑斕的顏色。
這一刻，妱兒才真正明白，為何所有的鳥兒都渴望成為鳳凰。
也許如麻雀一般的鳥兒，就是為了這短暫的一瞬。
“好美！是和她不一樣的美.……”
妱兒口中的她，正是她曾不止一次見過的“天女”。當年贈予自己鳳羽的那隻鳳，在此涅盤重生成為凰，就連妱兒這隻昔日的麻雀也忍不住發出感慨。
不經意間，妱兒摸了摸自己臉上那道疤，深深呼出一口氣。
鳳凰都已百世涅盤，可她還是當年那隻“麻雀”。平凡的相貌，離奇的身世，未卜的前路……
“鳴~”
又是一聲鳳鳴響徹玉山，玉山似乎如同活物一般，似在見證鳳凰涅盤，在這一刻變得五光十色。
唯一不變的是那些生長在玉山之上的建木，白色的花蕾含苞待放，一塵不變。
就連妱兒自己都忘了，她不光是一隻麻雀，更是一朵長在建木上的情花。
在玉山變色之際，妱兒眉心的印記忽然光芒大盛，一朵白玉小花在她手中悄然顯化。
“這是……”
“這。”
落梧桐和香如玉幾乎異口同聲。盡管不知道妱兒身上還藏著多少秘密，但那種奇妙的感覺忽然在兩個“梧桐”心中湧現。
玉山之巔的鳳凰看了一眼妱兒的方向，頓時身上氣焰滔天，一展鳳翼直奔妱兒飛來。
“留你不得！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
妱兒隻覺自己被一股濃烈的殺意牢牢鎖定，完全不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
難道建木之花，在這天外之地也沒有生存的權利？
“妱兒！”
“師妹快走，我替你爭取些時間！”
趁妱兒短暫失神之際，落梧桐飛身擋在彩鳳前方。香如玉沒想到，自己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即使鳳凰眼中再多仁慈，也始終沒有麻雀的位置。何況沒人知道妱兒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片刻的低落之後，妱兒緩緩抬頭看向落梧桐的背影。彩鳳已然懸在空中，拍打著鳳翼。
“當年贈我鳳羽，其實是為了利用我麻雀的身份.……對麽？”
“想不到，笨鳥也有聰明的時候。隻可惜，還不夠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