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責任
第二十章責任
雲亦看見酒顛落淚,跟著紅了眼眶,咬牙切齒的在心中一遍一遍念這“劍晟”這個名字。
“她臨死前要求我,二十八年內不準複仇,我心如死灰。按她心意,我先去了伽葉山,想將雯兒葬在伽葉山,眾位高僧全都不肯,唯有了空大師力排眾議,我才得以將雯兒葬在後山。
了空大師想要度我出苦海,我不願意放棄報仇,離開了伽葉山。
你日後若是見到伽葉山的人,一定要以禮相待。爺爺當年承了人家不少的情。”酒顛講到這裏,想起了了空當年在他身上花了多少心思,心中感激,是以這樣跟孫子交代。
雲亦微笑著點了點頭,道:“伽葉山,雷音寺,了空大師,我都記住了。”沒出口的是:劍宗,劍晟,我也記住了。
“劍晟還是不肯放過我,在江湖中發布了追殺令,我答應過雯兒,二十八年之內不傷劍宗一人。於是隻能遠離劍宗勢力範圍,一路向東逃竄,猶如喪家之犬。
後來我輾轉到了魏國,遇到了你。”
雲亦一直帶著笑,他希望自己的笑能稍稍緩解酒顛回憶傷心事的悲痛,打趣道:“難怪,有我這個開心果,你肯定能活下去了。”
酒顛淚在眼角,終於也跟著笑了起來:“一個晚上,我喝醉了,也不知道在哪個林子裏,突然看到有一處發出暗淡的金光,周圍圍著一群狼,走近後,才看見是個嬰兒。”
“那個嬰兒就是你,而那金光就是伐魔劍保護你發出來的。”
雲亦一聽,知道以酒行風的見識,不存在弄錯的可能,慢慢地在心中接受了一些。
雲亦問道:“我既然是選者,你為什麽不準我修煉呢?”
酒顛道:“你是選者,伐魔劍選中的人。修煉賦自然是不必的。倘若你四歲開始修煉,至多十歲就會達到人界五段,召喚出伐魔劍後,必定會驚動一些修為高深的人,那麽皇室就會知道你的存在。我怕他們會找到你,把你帶走。
這樣的話,於你,你就變成了拯救人族的工具,而我,又變成沒人陪的孤家寡人。既為了你也為了我,我才會狠心不準你修煉。”
酒顛一番苦心。
雲亦點了點頭,完全能理解。甚至很慶幸酒顛這麽做,否則他真的不一定能撐到現在。
“不過現在,你最多三四個月就會突破到人界五段,到時候我們爺倆勢必分離。”酒顛著又喝了一大口酒,一想到這十幾年的平淡日子就要結束,不僅自己,就順帶著雲亦的未來都是迷霧重重。
不劍晟是一宗之主,就是一個仙界巔峰強者又豈是好殺的?
雲亦內心同樣沉重的很。“保衛人族,對抗魔心。”這個逆難度的任務突然就落在他的肩上。
他還是笑著道:“不定,皇室等了十八年早把我給忘了。”
酒顛搖頭道:“不會。”
皇室和魔帝國對峙了這麽久,魔心對整個人族的威脅有多大他們再明白不過。當年林玄犧牲自己重創魔心,半個甲子內魔心絕無恢複的可能,但是半個甲子之後呢?如今已過了十八年,恐怕他們寢食難安,害怕魔心恢複後,再次舉兵來犯。
他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製衡魔心的可能。
即便不是為了選者,那把上古神兵伐魔劍也要找到。
“走一步看一步吧。”酒顛既是對雲亦,也是對自己。
“嗯。”走一步看一步,雲亦的下一步肯定是趕緊達到人界五段,看看能否召喚出那把神兵了。
他從一個“廢柴”變成人族希望,伐魔劍之主,他不激動是不可能的。
抬頭看著空,上繁星點點,或亮或暗,雲亦突然發問:“爺爺,你為什麽給我起名叫雲亦啊?”
“隨便取的,你不喜歡自己改一個。”酒顛回答的相當自然,聽上去意思是一個名字有什麽重要的。
“隨便取的?也太草率了吧!”雲亦不滿。
酒顛不知何時又拿起了那個酒葫蘆,吞了一大口:“人雲亦雲,相比起選者爺爺更希望你普通人,平平凡凡的過一輩子。”
“你早知道我是選者,怎麽能普通的起來呢?”雲亦突然誇誇而談起來:“有些人,生而不平凡。注定要成就一番事業給這個世界留下點什麽。”
酒顛深知孫子性格,知道他這樣子其實是為了掩飾內心的不安。看著浮誇的孫子,酒顛不禁想起一個人。盡管這兩個人差地別,但是他們麵臨的處境卻是一樣的。
這個人不是旁人,正是伐魔劍上任主人林玄。
想起林玄以身祭劍的結局,酒顛覺得,有些話,他這個做爺爺的不得不。
酒顛頓了頓,道:“亦兒,下蒼生在你心中重要嗎?”
麵對一個這麽大的問題,雲亦幾乎是下意識的:“當然重要了。”
“有多重要?”酒顛又補充問:“或者,整個人族和你自己的性命比,哪個重要?”
雲亦想了好久,不能給出答案。他反問酒顛:“你是想問我能不能向林玄那樣,為了保衛整個人族犧牲自己的生命嗎?”
酒顛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開啟了另一個話題,道:“爺爺曾經見過林玄。”
雲亦問:“他是什麽樣子?”
酒顛花時間回憶往事的同時不忘喝著老酒。想起和林玄的數麵之緣和一番暢談,他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發自內心的感歎:“他簡直是個完人。修煉上,他是一個真正的令人驚豔的奇才,四歲練氣,十五歲入聖,二十二歲登仙,一舉封印六魂進入神界。性格上堅毅隱忍,待人寬容大方,愛恨分明,就是長相也是可比潘安,幾乎算是個完人。”
雲亦聽酒顛對林玄的評價如此之高,不免自慚形穢,在心裏懷疑自己是否有能力承擔起選者的責任。
一番誇讚之後,酒顛又不住哀歎妒英才,這樣一個人卻落了個以身祭劍的結局,連屍體都不能保留。
長歎一口氣後,酒顛將真正想讓孫子明白的話了出來:“雖然我對林玄的了解並不算深,但我可以斷定他當年以身祭劍,並不是為了什麽人族大義,而是因為責任。”
酒顛繼續:“甚至當年拋家舍業,冒著反噬風險強行封印靈珠的魏元持,也是因為這種被世人架在他們身上的責任。
還有大敗鬼煞的劍無心,為何莫名失蹤?以他當時的修為和威望,就是要做這下之主也是輕而易舉。可是他不但沒有被這下的任何東西吸引,反而不留痕跡的消失了。在我看來,可能就是因為不想再背負這種捆綁在他身上一生的責任。
爺爺不希望你將來和他們一樣,雖身懷翻覆地的本領,被萬人敬仰,但終究是身不由己。爺爺希望你將來一切決定跟隨自己心中的想法。即使你不願做選者,選擇避世歸隱,爺爺也會理解你。”
不愧是酒行風,就憑這番話,便配稱的上“酒仙”。
雲亦尚不能完全體會這番話的含義,但看見酒顛諄諄教誨的樣子,還是認真的點了點頭。
酒顛頗感欣慰,拍了拍他的肩膀:“早些睡吧,明我傳你一套武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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