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長者教誨
“從今年起，這世道將會越來越艱難，隻盼著，我們姐妹幾個永遠不要反目！”葉韻頗為感慨道。
“嗯！”
蘇錦璃幾人同時點頭，接著幾女相視一笑。
笑罷，蘇錦璃的心頭就不禁浮上了幾絲憂愁。
葉韻便罷了，顧明瑞從未想過要那皇位，倒不會與她們產生什麽衝突。
顧明玥卻是一心奪嫡，顧明琰亦是。
這以後，宋翎、錦繡同百裏詩菡之間肯定會有齷齪的！
“將來的事誰知道呢！不如珍惜眼下，今朝有酒今朝醉，來，我們一起喝茶！”蘇錦繡朗聲道。
“繡兒說的極是！”葉韻頷首，接著就舉起了茶杯。
她們幾個密友又敘了半個時辰之後，宋翎和葉韻就請辭了，蘇錦璃則同蘇錦繡一起去了鬆義院拜見寧國公。
姐妹二人剛進鬆義院，忠叔和知春就迎了出來，親自將她們兩個帶進了院子裏。
她們進來的時候，寧國公正在庭院中打拳，雖然已經白發蒼蒼，他的身形還是很穩健，拳拳剛勁。
“好！”蘇錦璃拍手，大聲稱讚道。
寧國公回頭，就看到了她們姐妹兩個正俏生生地站在一旁。
他連忙收拳，溫和笑道：“璃丫頭和繡丫頭來了呀！”
“嗯！”倆姐妹齊齊點頭，隨後二人一左一右攙著寧國公往屋子裏走去。
待進了屋子，蘇錦璃親自給寧國公倒了一杯熱茶，柔聲道：“爺爺練功辛苦了，快喝些水潤潤嗓子！”
“好！”寧國公欣然應了。
待一杯茶飲罷，寧國公才問：“明玨他們已經離京多時了吧？”
雖然他身子還硬朗，可他現在已經很久不曾上朝、出席京都的重要場合了。
在令賢侯落得那般悲慘的下場之後，他便徹底賦閑在家了，不願再過問政事。
今日，永曆帝率百官前往城門為出征的大軍們送行，他也不曾前往。
“嗯，夫君他們已經走了三個半時辰了。”蘇錦璃答道。
“璃丫頭，老夫將兵符和暗令交托給你是為了讓你更好的自保，你可不能用它們來摻和皇權更迭呀！”
寧國公抬首，定定地望著蘇錦璃。
蒼老的眸中精光四射，他將一切都看得清楚。
雖然溺愛蘇錦璃，可在大是大非跟前，他卻不會糊塗。
毫無防備地被這麽一雙威嚴而又凝重的眸中緊盯著，蘇錦璃竟是莫名地有些心虛。
“爺爺，我……我不會的！”她保證道。
她說的這話，怎麽聽怎麽底氣不足，寧國公微微勾了勾唇。
這丫頭果然是有了成算了呢！
良久，寧國公才語重心長道：“璃兒，你對你姑姑和明瓀心懷怨憤，爺爺是知道的！可是，你也不能因此就傾其所有去幫助三殿下啊！”
蘇錦璃眉頭一跳，原來……爺爺早就發覺了！
她自以為掩飾得極好，也還未曾向那母子動過手，不想她爺爺還是發現了！
“爺爺，我……我……”對於此，她頗為慚愧，一時不知該怎麽解釋。
她爺爺重情義，想來最是不願意看到她和姑姑以及顧明瓀兵戈相見。
雖然她沒有明說，寧國公卻是準確地猜到了她的心思，他再次歎息：“丫頭，老夫阻止你並非全是因為他們是你的血親，不願見你們為敵！更多的，是為了我寧國公一脈的萬世榮耀和大燕的長治久安啊！”
蘇錦璃不解，疑惑地望著寧國公。
“自大燕開國以來，大部分跟著太祖爺創下基業的功勳世家都漸漸衰弱了，獨寧、安兩國公府屹立不倒，榮耀依舊，你可曾想過是為什麽？”寧國公慈愛地與她對視。
略想了想，蘇錦璃就想當然道：“因為，我們兩族人才輩出，為大燕立下了無數汗馬功勞！”
許多世家衰落，皆是因為族中沒了可用之人，這才會慢慢跳出大燕的政治中心。
她對自己的答案胸有成竹，孰料，寧國公卻是搖搖頭。
“嗯？”她呀然。
難道不是她分析的那樣？
“你說的也算是部分緣由吧！不過，導致他們衰落的原因更多的則是因為他們惹了帝王猜忌！一旦為君主所不容，那就隻有死路一條！”寧國公悵然道。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臣子終究是臣子，無論你有多麽厲害，你都得服從於君主！
蘇錦璃垂眸深思，細細一想，還真是她爺爺所說的那樣。
見她沉默，寧國公繼續道：“為臣者，既不能無能，也不能太過有為！功高震主可是許多權臣不得好死的真正原因啊！作為執掌所有人生死的帝王，如何容得下旁人比他更強、更得民心！”
蘇錦璃頷首，深以為意。
前世在夫死子亡之後，她也潛心讀了不少書，其中自然不會少了《大燕通史》。
經寧國公這麽一提點，她也想到了史書上記載的許多“謀逆之臣”。
其實，他們從未改變過對帝王的忠心，變的，隻是那龍椅之上的帝王！
“寧、安兩國公府之所以可以幾百年不倒，就是因為我們兩家從不會在皇子奪嫡之時出麵，我們忠的隻是當任皇帝和大燕的百姓！正是先輩們這樣的明智之舉，讓我們兩府的忠誠在曆代帝王和百姓心中留下了極好的印象，他們欽佩欣賞我們兩府的忠誠，自然就不會針對我們！”寧國公目光悠遠，緩緩道來。
蘇錦璃繼續沉思，許久，才鄭重道：“孫女明白了！我絕不會作出什麽辱沒國公府清名的事！寧國公府的五十萬大軍隻會為大燕、為皇帝所戰！”
在寧國公推心置腹的一番話之後，她已然思索地清清楚楚了。
寧國公府曆任先輩花了幾百年時間才為寧國公府贏來了如今的榮耀和清名，絕對不能因著她的私心毀於一旦！
“好，爺爺信你！”寧國公沒有絲毫猶豫地頷首。
他信蘇錦璃，信這個他親自撫養長大的孫女不會作出毀壞門楣的事！
“那麽，爺爺，我們也不能幫姑姑和顧明瓀吧？”蘇錦璃眸光一轉，直勾勾盯著寧國公的眼睛道。
既然決意要在奪嫡時置身事外，那麽，就誰也不能幫！
見她眸中閃著狡黠，寧國公不禁又氣又笑。
這丫頭竟是用他的話來嗆他！
“老夫倒是覺得癡些的璃丫頭才可愛！”寧國公一臉無奈。
孫女不開竅的時候，他怕她癡傻，被那些魑魅魍魎生吞活剝了。
開竅了吧，他又嫌她太聰敏，連他這個糟老頭子都要嗆上一嗆！
難得的，蘇錦璃吐了吐舌頭，嬌嗔道：“嘿嘿……無論我是什麽樣，不都是你最最最疼愛的孫女？”
“哈哈哈！”寧國公瞬間被逗笑了，隻能指著她道：“你個壞丫頭！”
笑了一會兒，寧國公才正色道：“放心吧！你姑姑和明瓀的狼子野心我看得到！我不會幫他們的！否則，我就不會請冊世子了！”
蘇貴妃和顧明瓀的盤算他老人家早就看得一清二楚，隻是懶得去戳破他們的遮羞布罷了！
他當初強力促成蘇錦璃與顧明玨的婚事不就是為了避免她成了他們母子手中的棋子？
“爺爺英明！”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蘇錦璃的嘴巴頓時甜多了。
“明玨不在京中，你多注意些你姑姑和明瓀！一定一定要看護好歡歡！”寧國公囑咐道。
顧熙宸是皇長孫又頗得永曆帝喜歡，難免會淪為覬覦皇位的有心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孫女謹記爺爺教誨！”蘇錦璃鄭重地應承了下來。
囑咐完蘇錦璃，寧國公又朝蘇錦繡招手道：“繡丫頭，你過來！”
聞言，蘇錦繡就快步到了寧國公身旁。
“爺爺有何吩咐？”她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比起蘇錦璃同寧國公之間那種天生的熟稔熱切，蘇錦繡就顯得局促極了。
不過是同寧國公說個話，她就緊張地手足無措。
“吩咐說不上，隻是覺得你年齡夠了，需要與你商議商議未來的事了！”寧國公盡量慈愛道。
“孫女洗耳恭聽，還請爺爺賜教！”聞言，她立即應下了。
寧國公在宦海沙場沉浮半生，所積累的智慧和遠見可不是她們這些小輩可以比擬的！
無論在何中場合之下，得了他的教誨都是好事一樁。
“不管你以後的身份是什麽，務必時刻謹記著你是寧國公府的二小姐、寧國公世子的姐姐！凡事皆得三思而後行，切記不能衝動行事、不得惹是生非，更不能被旁人欺負了去！”寧國公說得擲地有聲。
他這話是告訴蘇錦繡，她的一舉一動都和寧國公府息息相關，更是告訴她，她擁有寧國公府這麽一個強大的母族！
“謝謝爺爺！”蘇錦繡紅了眼眶。
她素來心細如發，自然將寧國公話中的意思給體會了個透徹。
“傻孩子！老夫就你們三個孫輩，不好好教導你們，難道還要去給別人家的小輩操心不成？”寧國公嗔笑道。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蘇錦璃和蘇錦繡同時大笑。
“璃丫頭脾氣臭，老夫倒是不擔心她吃虧，繡兒你性子要溫和內斂些，可千萬不能被旁人欺辱了去！咱不惹是生非，也不許旁人欺！”寧國公半開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