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顧熙宵夭折
“熙宸將會是個文武雙全的俊俏少年郎，熙瑤亦是一個知書達理的佳人！這兩個孩子都是前途無量呢！”太後慈愛地望著抓著東西正玩得不亦樂乎的兩個小人兒道。
話音剛落，眾人便紛紛出言附和。
無論是真心還是假意，反正此刻殿內的人都眾口一徑的說著吉祥話。
蘇錦璃和顧明玨淺笑著聽著眾人對一雙兒女的讚美和美好期許，眉梢眼底全是幸福。
等眾人誇了一陣子，顧熙宸兄妹倆便又被永曆帝和太後抱了過去，這場大宴繼續進行。
主位上的尊貴君上十分開心，殿下的群臣亦是笑意融融，觥籌交錯、美酒佳肴，再是和樂不過。
然而，這一切的平靜祥和都隻是表相，除了極少數人是真的為顧熙宸兄妹倆開心之外，更多的則是在心裏暗暗盤算著。
魏紫鳶從踏入這大殿之後就笑得言不由衷格外勉強，在顧熙宸兄妹倆得了稱讚之後，她連勉強的笑意都無法保持了。
噬心蠱不過是被暫時壓製著，她的兒子已經病得瘦骨嶙峋、奄奄一息了，她都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孩兒的那微弱呼吸就徹底消失了……
那將會是她無法承受的悲痛！
可是，這些人不但不關心她的孩兒，還在她孩兒生死攸關之際為蘇錦璃那賤人的一雙孩兒大肆慶生！
她恨！她恨蘇錦璃！恨那對被人們吹捧的兄妹！恨永曆帝！恨這殿內的所有人！
想著，魏紫鳶的一雙水眸就變成了猩紅色，她恨恨地瞪著正笑語宴宴的蘇錦璃。
瞪著，瞪著，她的雙拳不自覺地緊握，她努力地克製住自己想衝過去與蘇錦璃扭打起來的衝動。
“紫鳶？你怎麽了？”就在魏紫鳶快要陷入魔障的時候，一道溫潤的聲音喚醒了她的神智。
她一抬眸，隻見顧明瓀正關切地望著她。
她努力擠出一抹笑，感激道：“妾身無事，殿下不用擔心。”
自從顧熙宵中了噬心蠱之後，顧明瓀對魏紫鳶倒是體貼了不少，大概是憐惜她日日看著愛子衰弱的痛苦吧！
顧明瓀將她冰涼的手握進手裏，柔聲安撫道：“你莫要多思，宵兒會沒事的！我已經派了許多人去尋解藥！”
這話倒不假，顧明瓀對他的長子也是真心寵愛的，自從知道顧熙宵中蠱之後，他就派了許多人分頭去尋解藥。
“嗯！”魏紫鳶淺笑著點點頭，隨後顧明瓀便又與一旁的十皇子攀談起來了。
……
正月二十八，蘇錦璃正在府裏與一雙兒女玩耍，就見青棋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粗喘著氣道：“王……王妃！不好了！九皇子府的小皇孫夭折了！”
蘇錦璃一驚，手中的撥浪鼓直接滑落在地，“砰砰砰……”響了幾聲。
顧熙宵居然真的夭折了！那麽鮮活的一條人命就那麽沒了！
縱使她與顧熙宵的父母皆有深仇大恨，驟然聽到這個消息，她還是悲傷不已。
良久，她才將內心翻湧的情緒壓製好，呐呐道：“宮裏可知道消息了？”
既然青棋都將消息送回了府裏，隻怕宮裏應該也知道了！
如她所料，青棋回答道：“奴才回府之前，九皇子府的管家福全親自入宮了！”
“好了，你下去吧！”蘇錦璃有些疲憊地擺擺手道。
既然宮裏已經得了消息，那她就等著宮裏的聖旨就是了。
顧熙宵還未滿周歲，按理來說是要從簡處理喪儀的，可他到底是深受永曆帝寵愛的皇孫，到底如何處理，還真的不好說！
在得知顧熙宵夭折之後，蘇錦璃的人一顆心就酸澀不已，再也無法專心在側院陪著一雙兒女玩樂了。
她索性直接將歡歡樂樂交給了兩個奶娘，自己回了寢房靜坐著等消息。
她並未等太久，不過一個多時辰，早起去上朝的顧明玨便匆匆回了府。
“璃兒！快換了素淨的衣服，隨為夫往九皇子府走一趟！”一進門，顧明玨就急聲道。
蘇錦璃點點頭，而後猶豫道：“蘇……蘇貴妃可還好？”
顧熙宵之死於蘇貴妃來說無疑於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想想，在顧熙宵中蠱之前蘇貴妃是如何地寵愛他，雖然她是為了氣沒有孫子的皇後，可她也時常親自過問他的狀況，還扶持她看不上眼的魏紫鳶！
如今，顧熙宵驟然夭折，還是極為痛苦地離世，她怕是承受不了！
“我就知道你嘴硬心軟，心裏還顧念著血脈親情！”顧明玨無奈歎息，而後道：“我得到消息之後就打聽了長樂宮的消息，蘇貴妃悲痛欲絕，哭了許久，現下已經冷靜了許多！”
聞言，蘇錦璃緊懸著的心才鬆懈了下來。
“是我多慮了！她若是連這件事都承受不住，又怎麽可能在那宮中盛寵不衰？”蘇錦璃自嘲地笑了笑。
說罷，夫妻兩人一時相對無言，二人就開始迅速地換衣袍了。
片刻之後，他們兩人換了同樣淺灰色的素衣，蘇錦璃又喚了青沁進來為她梳了一個簡潔的發髻，將原本珠光搖曳的步搖全部換成了素銀釵。
收拾妥當之後，他們二人就攜手往九皇子府去了。
經過一個時辰多的路程，他們成功抵達了九皇子府，一下馬車就見一旁停了許多個帶有皇子府標記的馬車。
“看來，我們來得有些晚了！”蘇錦璃望著掛了白幡的九皇子大門道。
顧明玨點點頭，隨後就拉著蘇錦璃快步朝大門走去，他們剛一走進，就有侍衛迎了上來，恭敬道：“屬下叩見慶親王、慶親王妃！小皇孫的靈堂設在大廳！”
“嗯！”顧明玨微微頷首，而後就與蘇錦璃隨著領路的小廝往裏走去了。
一路走來，整個九皇子府都沉浸在一種極為悲傷的氛圍當中，無論是侍衛還是小廝、丫鬟，皆是一臉悲戚。
想來，這顧熙宵的夭折帶給眾人的傷痛還是很深的！
很快，他們夫妻兩個就到了顧熙宵的靈堂，剛一靠近，就聽到了一陣撕心裂肺的痛哭聲，隻是聽著就讓人心下生悲，蘇錦璃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
她一進靈堂，就見以往儀態莊重精致的魏紫鳶此刻正蓬頭垢麵地伏在地上嚎啕大哭，許是傷心到了極致，她完全說不出什麽話，隻嗚咽的哭著。
饒是蘇錦璃恨魏紫鳶入骨，見了這幅場麵也是心生憐憫。
她身為兩個孩子的母親，深知這種失去愛子的痛苦有多濃重難耐。
她禁不住想過去勸勸魏紫鳶，可理智終究勝卻了情感，她並沒有那樣做。
她隻是同顧明玨一起上前看了一眼顧熙宵瘦小的遺體，為他點了三炷香罷了！
之後，她就自覺地站到了葉韻和百裏詩菡旁邊，顧明玨則去了前來奔喪的諸位皇子身邊。
他們一大群人分兩邊站著，就那樣靜靜聽著魏紫鳶的痛苦哭泣，聽著聽著，諸位皇子妃、皇子側妃的眼眶都有些紅了，但眾女默契地沒有去勸慰魏紫鳶。
在這種時候，做好本分就是了，其他的，多做就會是日後為人詬病的罪證！
他們大約站了半個時辰，就聽到外麵喊道：“皇上駕到！皇後駕到！蘇貴妃駕到！”
眾人連忙下跪迎接，很快，永曆帝、皇後和蘇貴妃就領著眾多宮人進來了。
一進來，蘇貴妃就止不住地哭出了聲，皇後隨之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永曆帝亦是滿目悲傷。
對於這麽一個幼小的生命逝去，眾人心中的悲傷惋惜還是居多的。
“平身！”永曆帝沉聲道。
他到底是帝王，無論什麽時候都該冷靜自持，所以，他並沒有容許自己傷心許久就恢複了表麵上的冷靜。
眾人無聲地起身，這個時候誰再如往日一樣謝恩怕是在討罵！
“魏氏，你也起來！”永曆帝蹙眉望著全然沉浸在喪子之痛中的魏紫鳶道。
她這麽一哭，隻怕是眾人心裏都不會好受，尤其是顧明瓀和蘇貴妃！
對於此命令，魏紫鳶竟是充耳不聞，繼續自顧自地扶著靈柩嗚咽大哭，她的嗓子都有些啞了。
永曆帝的眉頭霎時擰成了“川”字，蘇貴妃忙哽咽道：“陛下恕罪！她不過是一個失去愛子的母親，此刻怎麽可能聽得進去旁人的話？您就讓她將心中的苦哭出來吧！”
一席話說完，蘇貴妃臉上已是掛滿了淚珠，顯然，她也悲傷到了極度。
見狀，永曆帝哪裏還顧得上管魏紫鳶作何，連忙從宮人手中拿了帕子給蘇貴妃擦淚。
一邊擦淚，他還一邊柔聲哄道：“事已至此，愛妃要節哀順變啊！你若是身子垮了，朕又怎麽能安心為我們可憐的孫兒討個公道？”
聞言，蘇貴妃哭著點點頭，隨後就真的壓製住了情緒，隻低聲啜泣著，並未嚎啕大哭。
哄好了愛妃，永曆帝就望向了常德，常德立即會意，自袖中掏出了一道明黃色的聖旨。
聖旨一出，除了永曆帝，其餘人全部跪倒在地，常德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驚聞皇孫顧熙宵驟然夭折，朕心甚悲，特追封其為慧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