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抓周
“柔瑩遵命！”九公主神色黯然地行禮。
事到如今，她心裏的最後一點兒希望也磨滅了。
“白小姐初來乍到，還未見過這宮闈風景，你帶著白小姐出去轉轉，順便散散心吧！”太後微微思索了下，溫聲道。
她已經明顯感覺到白老夫人對她的排斥了，她需要真真正正地單獨同白老夫人好好聊會。
白冰薇聰慧，太後一開口就猜到了用意，雖然心疼九公主本就心情不大爽快還得帶著她出去轉，可她到底還是以大局為重，乖巧地應了。
“多謝太後恩典！民女感激不盡！”
她話音剛落，太後就望向了麵無表情的九公主，九公主會意，行禮道：“皇祖母有命，柔瑩自當盡心盡力！”
說罷，她就與白冰薇一同行禮告退了。
等兩個同樣身姿曼妙正值花季的少女出了大殿之後，白老夫人才幽然開口，道：“娘娘倒是越發心硬了！明知道是火坑還要將親孫女往裏送！”
她這話，可謂是僭越了，但太後並未生氣，隻是望著殿門口的方向道：“舍她一人可救我燕國邊陲的百萬百姓，哀家自然得心硬！”
說話時，太後雙目空洞，倒是頗有幾分蕭索的意味。
“好一個大公無私的太後娘娘！真是可憐九公主了！”白老夫人譏誚道。
像元國那種虎狼之輩，豈是嫁一個公主過去就能滿足的？
他們覬覦著燕國肥碩的土地和充足的糧食，怎麽可能為了一個出身高貴些的女人就放棄了入侵？
所謂的和平也不過是一個維持不了多久的假象！
她不信她所能想到的東西太後會想不到！
太後之所以如此不過是為了讓兩國暫時停戰，好削弱鎮守邊陲的司馬家，以此來發展她們百裏家！
“靜芬，你究竟還是怨哀家的！”良久，太後才收回目光，望著白老夫人悵然歎道。
白老夫人的話一出口，她就猜到了白老夫人已然將她所有的算計都猜中了。
“若是你被民婦這般算計利用，你可能半點不怨？”白老夫人冷笑道。
就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氣，況且她也不是好惹之輩！
他們白家一向與世無爭，卻不想還是被人惦念著！
最為可恨的是，他們不過是個筏子！人家隻是利用他們來逼迫與他們有姻親的蘇家！
“靜芬！哀家……哀家也是窮途末路了啊！”太後哭喪著臉無奈喊道。
這時候，她卸去了往日高貴雍容的太後架子，顯得格外的脆弱和滄桑。
白老夫人卻是半點兒也沒有心軟，依舊冷眼相待。
“靜芬，算是哀家對不起你！對不起白家！對不起寧國公！可……哀家著實不能眼睜睜看著百裏家衰落啊！”太後繼續解釋道。
她同白老夫人到底是自幼的手帕交，若非逼不得已，她是真的不想與白老夫人為敵。
“你自己也知道此事做得太過於下作？那你為何還要如此做？冰薇與白家算是摘不幹淨了！”白老夫人怒氣衝衝道。
她心裏憋著火，不吐出來著實是難受得緊！
“百家家的興盛重要，那麽我白家的百年清譽與國公府的威信就不重要了嗎？百裏家不過興了短短幾十載，白家的聲譽和國公府的威信卻是幾百年積累才有的！”白老夫人大聲質問道。
聞言，太後的目光閃了閃，麵上盡是愧疚。
白家清貴，不染權勢；蘇氏尊崇，向來忠烈。
縱觀寧國公一脈，幾百年來從未有過弄權挾私之嫌，所有的榮寵都是蘇家兒郎在沙場上用血淚鑄就的！
就是國公府的嫡係公子們，一旦成年，也是要帶兵上前線的！
所以，上到帝王，下至百姓，對忠烈磊落的蘇氏一族都甚是敬佩仰慕。
這便是蘇氏手握五十萬兵權而不惹非議和猜忌的最大原因！
而如今，她要做的就是破壞蘇氏一族的磊落，讓他們挾權提拔百裏家的後生！
見太後麵露愧色，白老夫人倒是消氣了，還有幾分心軟，軟語道：“你停手吧！莫要壞了寧國公府的威望！至於百家家，兒孫自有兒孫福，百裏家已經有一位皇子妃和一個駙馬了！應該也不至於那麽快就沒了！”
白老夫人所言非虛，百裏詩菡身為六皇子妃，不說能成為下一任皇後，最差也會是個王妃，自然可以提攜娘家幾分。
而百裏家的公子又將迎娶八公主，成為駙馬，多少也會受到永曆帝的照拂。
百裏家不會大貴，倒也不至於消亡。
“靜芬啊！哀家原本和你想的相差無二！否則，也不會逼著侄孫子求娶性情不好的柔嘉，可是……姻親帶來的榮耀照拂始終是治標不治本！唯有去軍中拚出點兵權握在手裏才能久久不衰！”太後長歎道。
縱觀這朝堂之中的顯貴世家，有那個是真的單純走文官路線的？就是以盛出文官而著名的安國公府都會讓世子去沙場作軍師！
是她明白的太晚，否則早就為百裏家謀劃了！
“權勢這東西著實是害人，不若孑然一身來得自由自在！”白老夫人再次苦心勸道。
隻要太後肯回頭，那麽她就可以既往不咎，她們兩個還是好姐妹。
她期待地望著太後，太後的眸光閃了閃，似在糾結，許久，太後的目光變得堅定起來了，她一字一頓道：“哀家絕不能讓百裏家漸漸被擠出京都！”
白老夫人心下微寒，煞是失望。
很快，她便整理好了內心不斷翻湧的情緒，冷聲道：“如此，我們從此分道揚鑣！娘娘保重，民婦先行告退了！”
說罷，她就起身朝太後行了跪拜大禮，接著就快步退下了。
待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時，太後的眼眶紅了紅，一滴清淚悄然滑落。
她最好的姐妹離她遠去了，再見時就是敵人……
……
正月二十二，皇長孫顧熙宸和百花郡主顧熙瑤的周歲生辰，永曆帝於宮中大宴群臣。
眾人哪裏敢延誤，自是早早地就赴宴了。
雖然知道皇長孫受寵，可是當永曆帝親自抱著顧熙宸來到大殿的時候眾人還是被震撼到了。
這……這也太受寵了？
便是兩個嫡出皇子周歲宴的時候也沒有見永曆帝親自抱著赴宴的啊！
就是最為受寵的九皇子殿下，也是等周歲大宴開始後才被永曆帝親自抱進懷裏的！
在眾人的震撼驚詫中，永曆帝抱著顧熙宸大步流星地走到了上首坐下，微抬了一隻手道：“眾愛卿平身！”
眾人謝禮起身，而後迅速入座。
接著大宴就開始了，永曆帝和太後一直笑嗬嗬地逗著懷裏的小人兒，全然沒有注意到眾人的驚詫和皇後以及蘇貴妃眸中的不忿。
許久，待選好的吉時到了，就有兩排排列整齊的宮人捧著數個托盤進來了。
盤子裏放的都是一些小巧的玩意兒，比如縮小版的印章、經書、算盤、寶劍等物。
這是準備給他們兄妹兩個抓周用的。
在燕國，孩子周歲的時候就要備上這麽些東西放在一處，由著孩子自行挑選，以此來預測孩子的未來。
“熙宸，皇爺爺帶你抓玩具去！”永曆帝垂首，對著懷裏正興致勃勃摳著他衣服上的金龍的顧熙宸道。
一聽玩具，顧熙宸的眸子都亮了，頓時放開了永曆帝的龍袍，欣喜地喚著：“玩……”
顧熙宸兄妹兩個都很聰慧，在周歲前就已經開始胡亂地喊一兩個字了，這不僅讓蘇錦璃和顧明玨十分開心，就是永曆帝都十分自豪欣喜。
見寶貝孫子開心，永曆帝就直接抱著他快步往抓周的桌子旁走去了。
太後的年齡大了，自然不能同永曆帝一樣將懷裏的小人兒親自抱過去，是由顧明玨將顧熙瑤抱過去的。
待兩個孩子都被放在抓周的桌子上時，眾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大殿中央，好奇這對極為受寵的兄妹會抓些什麽。
反倒是身為父母的蘇錦璃和顧明玨一臉輕鬆，無所謂地看著。
見狀，百裏詩菡不僅懷疑蘇錦璃他們提前教了孩子拿什麽，她是個藏不住話的人，直接問道：“璃兒，你可是教了他們抓什麽？”
蘇錦璃搖搖頭，笑道：“我何必做那種手腳？我不盼他們成才，隻願他們安樂一生。”
百裏詩菡頓時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你竟然沒教？若是眾目睽睽之下孩子拿了小算盤可怎麽辦？”
算盤乃是商人的代表，在燕國，商人再是卑賤不過。
這兩個小寶貝可是天家子孫，若是抓了算盤可就貽笑大方了！隻怕屆時疼他們入骨的永曆帝會雷霆大怒！
說了一句之後，百裏詩菡也顧不上訓蘇錦璃了，連忙緊張兮兮地望向抓周的桌子，不停地祈禱著兩個孩子別抓算盤。
也不知是她的祈禱起作用了還是什麽的，兩個小人兒在琳琅滿目的桌子上左挑右選的，後來竟是一同拿了詩書。
除了詩書，顧熙宸還捏了一把小巧的金劍，顧熙瑤則抱了一個印章。
他們兄妹倆抓的可都是寓意極好的東西，永曆帝一下子就龍心大悅了，開心道：“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