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離開木蘭鎮,進入深山以後,伍靜萱已經在這深山野林裏隨意閑逛了十多天了,並沒有像自己所想像的那樣,遇到了什麽危險的事情,甚至伍靜萱都覺得有點兒失望了。因為她有幼年在蓊鬱山生活的經曆,所以,她知道,深山裏的各處溪流容匯成大河,河水長年衝刷峰嶺,形成河穀,大河流入平原,匯成大湖。原始的先民們就是逆著河道,慢慢走入深山,在各處肥沃的穀地裏定居下來。
所以,伍靜萱騎著小黃馬,依循著河岸,走入深山。白天的時候,如果遇到了村落人家,伍靜萱往往會向當地的人家討口水喝,打聽一下山裏的道路、現在所在的方位什麽的,以決定自己的行程。有時候,也向當地人家購買一些野味醃肉之類的食品,當然,伍靜萱在木蘭鎮上是買過一些便於久藏的食物,那是預備著萬不得已之時救急之用的,盡量不要動用。一路之上,伍靜萱也嚐試著射獵一些小兔子、小鹿之類的溫順動物,一來呢,她疏於此道,成功率不高,要是指著這個,很有可能會被餓死。而且,就算是射到獵物,望著那些小動物臨死時候的痛苦情狀,伍靜萱也頗覺不忍。所以,她寧可花錢向山民們購買食品,也不願射殺那些可愛的小動物們。不過,每天晚上,她都寧可在山林裏夜宿,也不願去投奔人家,如果在野外,遇到了野獸,自己總可以有火把、刀箭自衛,可以上樹躲避。人心的鬼蜮,是比虎狼猛獸更可怕的啊。
不過,因為伍靜萱所經行之處,都是人類活動的密集區域,所以,並沒有猛獸出沒。
這樣走了幾日之後,伍靜萱覺得很沒有意思,屈指算一算,距離自己被驅逐出境之日,還有大半個月,再留出返回的時間,實際上,自己也就隻有八九天的時間可以自由支配了,就這樣平淡無奇的走走山路就回去,很不甘心啊。
於是,伍靜萱猶豫了一天之後,清晨再上路時,就撥轉馬頭,離開這處河穀,徑向北方山嶺更險峻、林莽更茂密之處行去了。
一路北去,人類活動的痕跡漸漸稀少了,山阻水繞,密林橫亙,沒有了道路。幸虧那匹小黃馬,就是本地的物種,天性識得地形。知道主人的意思是向北去,便馱著伍靜萱東奔西走,拐彎抹角的,逶迤北進。行到第三日,夜裏露宿時,極遙遠的黑夜裏,便隱隱傳來了猛獸嚎叫的聲音。初聞之下,伍靜萱驚出了一身的冷汗,那小黃馬也跳蹦嘶鳴不已。伍靜萱隻得把篝火生得更旺盛一些,摟著小黃馬,拍打撫摸,竭力安慰它。又借著火光打量周圍的環境,一株株大樹,匝匝環繞,仿佛是城市街道上的陌生人,於熱鬧平和之中,透露出一種冷漠與殘忍的味道。
麵前篝火跳躍,一股股熱氣撲到自己的身上,感到十分溫暖。可是,身後卻有陣陣冷風灌進自己的衣領,伍靜萱忍不住時時回頭張望,惟恐有野狼野豬什麽的伏在自己身後,突然撲上來,扭斷自己的喉嚨,那可就太糟糕啦。
驚恐害怕,手足無措,過了很久,遠處野獸嚎叫的聲音時斷時續。伍靜萱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恐慌情緒,盤算著應對之策。
她哆哆索索地拾起韁繩,把小黃馬牽到四、五步外的一棵小樹前,想要把小黃馬係在這棵樹上。小黃馬搖頭嘶鳴,不願被係在這棵樹上。不過,它的反抗也並不激烈,伍靜萱稍費了一些力氣,還是係上了。不過,伍靜萱又想了想,又解開了韁繩。小黃馬側著頭,很奇怪地看著自己的女主人。
伍靜萱對它說:“小黃,你別埋怨我,你畢竟是一頭畜生,不懂事,是不是?我如果不拴住你,萬一大老虎跳出來,你肯定會逃跑的,咱們倆要是分開了,更不能抵抗大老虎啦。可是,如果拴得死死的,萬一大老虎先殺死了我,你肯定也活不了啦,是不是?”
小黃馬連噴響鼻,不知它聽懂了沒有。
“所以,我想了一個辦法……”
伍靜萱一邊與小黃馬商議著,一邊從行李裏取出了弓箭,站在那棵小樹前,向樹幹上射出一箭。走上前去,看了看,箭支深入樹幹數寸,伍靜萱用手搖了搖那支箭,紋絲不動。伍靜萱很滿意,又拈起弓箭,連射三箭。然後,又拾起韁繩,把韁繩穿插拴係在這四支箭杆上。
伍靜萱向小黃解釋,說道:“我把你係在這幾支箭杆上。隻要我還活著,就不會拋下你,你看得見我,就不會亂跑。這幾支箭杆就能夠拴住你,咱們一起打大老虎!如果我先死了,你就使出吃奶的力氣拚命跑,就能夠掙脫這幾支箭杆啦。你拚命跑,跑回楊三爺的馬場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