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牽著一匹小黃馬,說說笑笑的往回走。此時,已是正午餐時分了,兩邊許多的小飯館裏、小吃攤上,一片煎炒烹炸之聲,各色香氣隨風飄散,所有的行人們都慌慌忙忙地尋找合適的午飯去處,其他的各家店鋪都冷落了下來。
兩人路過一處小吃攤,大鐵鍋裏煮著麵條,熱氣騰騰,就屬這裏的食客們最多,一陣陣從來沒有聞到過的醇香氣味直往伍靜萱的鼻子裏鑽,伍靜萱頓時覺得食指大動,腹中饑餓得忍耐不住了。伍靜萱連連讚道:“好香甜,從來沒有聞到過這樣的澆鹵,五爺,這是什麽麵食呀,從來沒有吃過。”
楊五爺笑道:“這是咱們這裏的特色麵食,要十餘味山裏的野味時筍鮮菌才能勾兌出來的高湯,你們城裏人當然沒有吃到過。而且,就屬這裏的嚴老板的手藝最好。莫說是你了,便是我,中午根本不敢從這裏經過喲!”
楊五爺一邊說著,一邊向那個圍在鐵鍋後麵的胖胖的禿頭老板大聲打招呼。
那禿頭老板忙得四腳朝天,滿麵堆笑應道:“五爺,您老裏麵請啊,馬上給您端上來。哎喲,這個小閨女蠻水靈的,你家二小姐長得這麽大啦?嘖,嘖!……”
楊五爺說:“你這裏這麽多人,我不愛湊熱鬧。回頭麻煩你盛出七碗湯麵來,送到我的鋪子裏去,有勞,多謝!”
胖胖的嚴老板大聲應諾。楊五爺便與伍靜萱牽著小黃馬,轉回到店鋪裏來。
店鋪裏的小夥計迎了出來,楊五爺問他,“這位姑娘的那匹小黑馬呢?”
這夥計答道:“小七哥早就牽回來啦,在後院的馬槽上拴著呢。”
楊五爺又道:“我在嚴老板的攤子上訂了大碗湯麵了,一會兒就給咱們送過來。你去跟後廚說一聲,如果有炒好的菜,就一起端上來,若是還沒有炒的,就不要再做啦!”
夥計高高興興地答應了一聲,看了伍靜萱一眼,道:“托姑娘的福,咱們今天要打一頓牙祭哩!”
伍靜萱笑道;“這位小哥說話也奇怪,為何要謝我?要我請客嗎?嗯……這個……我請五爺一頓,我很樂意呀。”
楊五爺搖頭,“有我在這裏,怎麽要你花錢,豈有此理。”說罷,瞪了那小夥計一眼。
小夥計急忙笑著解釋,說道:“姑娘有所不知,嚴老板的野味湯麵最是咱們這百餘裏洞寨裏的第一美味呢。咱們五爺恨自己貪吃,又管不住自己,所以,就立下誓言,凡是到了吃飯的時辰,決不往嚴老板的那一路去。今兒個因為陪著姑娘去買馬,破了這個戒,咱們小兄弟們也托福開葷嚐鮮,豈不是要感激姑娘你嗎?”
伍靜萱笑道:“原來如此,倒是我害得五爺破誓,心下頗覺慚愧啊。”
楊五爺說道:“姑娘,你就在這裏等著接收麵條吧,小六子,你牽著這馬,跟著我去後院,幫我把這些貨物搬進庫房裏去。”
那小夥計答應一聲,走出店鋪門外,牽著小黃馬,就向後院走去。
楊五爺也轉身欲行,伍靜萱說道:“五爺,我也陪你一起去。”
楊五爺擺了擺手,說道:“你就留在這裏,有更重要的任務要你去做。”
“什麽更重要的任務呀?恐怕……我不能勝任吧?”
“我不是剛剛講過了嗎?一會子嚴老板那邊送過湯麵來,你就接下。”
伍靜萱笑道:“這算是什麽重要任務呀,幹嘛一定我來做?”
楊五爺嚴肅地說:“諾,剛才咱們從嚴老板的攤子前經過,你也看到啦,人山人海的,咱們訂了七碗湯麵,那邊忙不過來,不可能一下子都給咱們整整齊齊的端過來,是不是?”
“不錯,那又怎樣?”
“你這個小姑娘怎麽這麽不機靈呢?白長了一付聰明麵皮啦。你聽我說,如果嚴老板先端來一碗,你就別客氣,自己先吃起來。如果端來兩碗,你就替我留一碗,不要被那些小子們搶了我的。第六碗、第七碗若是能夠在小半個時辰裏端過來,就算是了不起的奇跡啦!”
伍靜萱愣愣地看了楊五爺一會兒,捧腹大笑了起來。
楊五爺仍然很嚴肅地說:“好姑娘,你若是能夠讓我吃得上這口熱湯麵,我這一上午就不算是白忙活啦!多謝、拜托。”
伍靜萱眨了眨眼,一時語凝,心裏十分感激這位萍水相逢的楊五爺。
楊五爺負著雙手,搖搖擺擺的向後院走去。
待楊五爺走進後院,那個小夥計已經把小黃馬背上的貨物都卸下來了,大卷的皮革與獵網負在肩膀上,一手拖著那捆標槍,果然是年輕力壯,背負拖拉著上百斤的份量,仍然精神抖擻,渾若無物一般。小夥計問道:“五爺,我把這些都放進庫房去吧?”
楊五爺點點頭,卻又道:“那捆標槍先拋在地上。
小夥計依言。
楊五爺走上前去,半蹲下來,伸手去解捆綁標槍的繩子。
小夥計急忙勸阻,說道:“五爺,別價,等我把標槍拖進庫裏,您再拆取也不遲呀。您若是在這院子裏拆散了,我再搬運,可就麻煩啦。”
楊五爺想了想,覺得這話在理,便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小夥計重又抄起標槍的一頭,楊五爺抬起另一頭,兩個人搭夥,把這些貨物搬進了庫房。
小夥計匆匆忙忙地向廚房走去。
楊五爺慢慢解開標槍的繩子,‘嘩啦’一聲,十餘支標槍散開,露出了藏在標槍裏的一柄長獵刀。刀柄刀鞘都已陳舊,可是,刀身的用鋼上等,雖然已經使用多年,磨礪之後,仍然明如秋水,吹斷毛發。
楊五爺拿起這柄獵刀,自言自語地說道:“一個小姑娘,為什麽要單獨一人進山呢?她不知道這有多麽危險嗎?”
停了一會兒,搖了搖頭,又道:“別人的閑事,也管不了這麽許多。”
說罷,提著這獵刀,走出庫房,在院子裏,找到了伍靜萱購買的那堆物資,楊五爺端詳了一會兒,就把這柄獵刀塞進了那張卷成一卷的厚氈毯裏,看了看,沒有什麽破綻,這才又負起雙手,走出院子,去吃午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