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她心裏也實在不好受
其實說句沒羞沒臊的話,她隻覺得撐破了,至少她也還頂著淩黎宸老婆的身份呢。
單憑這層關係,季筱陌也不禁覺得,除了沈念沁那般視她為眼中刺,又被淩黎宸捧做掌中寶的人敢動她之外。其他人就算看她不慣,不也得礙著淩黎宸的麵子對她忌憚些?淩黎宸這三個字,可比金鍾罩有用得多。
比如今天她能大呲呲進來宋家園子,不還是仗著淩黎宸的身份?
聽到這話,宋玥珂卻隻深深看了季筱陌一眼,倒也十分訝異她居然知道自己的想法。
隻是他不知道季筱陌,是否又知道他的猶豫是為何呢?撞上季筱陌坦蕩蕩的眼神,宋玥珂卻又陷入了糾結中去。
所以,他應該說嗎?
“玥珂,我沒你想的那麽脆弱。”察覺到對方的隱忍,季筱陌隻勸說道:“退一萬步講,難道你就不想救你姐姐?和我可能會遭遇的危險比起來,你姐姐現在的情況難道不是更危險?所以玥珂,你得要學著聰明一點不是麽?”
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她也不想對宋玥珂說出這番話來。可是隻要是人,總是會有私心的。
縱然善良如同宋玥珂,季筱陌也自知她在對方心裏的分量,肯定是不能和宋衣楚比的。既然如此,那就讓她親自來挑破這坐天平不是更好?
看到小孩這樣糾結,她心裏也實在不好受。
不過從某些程度上看,她也著實明白宋玥珂的秉性。眼前站著的這個少年,真是比白紙都要來得純粹。這樣的感受也讓季筱陌在說這番話時,瞬間有了一種難以言說的罪惡感。仿佛是她親手將一顆無情的種子,撒在少年心頭似的。
可是人總是要慢慢經曆這些的不是麽。
普通人尚且如此,又何況是宋玥珂呢?作為宋家的小少爺,失而複得的宋家血脈,宋玥珂一回來宋家,就獨得宋老爺子的器重,而且他的未來,肯定還有宋衣楚替他撐腰。
諸如種種待遇,再加上宋家四少爺宋懷瑾,在宋玥珂麵前偶爾表現出的若有似無的敵意,也叫她明白這一切都意味著宋玥珂從一開始,就已經承擔著不少人的殷切期望了。
這樣注定為權力而生的人,遲早都會明白這世間所有的黑暗麵的。望著此時的宋玥珂,季筱陌除了有一絲愧疚之外,卻隻覺得她何其有幸,能夠在對方涉世未深的時候就認識他。
如此一想,季筱陌就隻覺得自己的罪惡感被削減了一分。
然而就在她忖思後,再抬頭看宋玥珂時,卻隻發現對方原本澄澈如星的眼眶裏,竟也慢慢交織著她也有些看不懂的情緒。
“好的,我告訴你。”宋玥珂顫聲回答道。
隻是在他看到季筱陌聽到這話,卻重重朝他點了點頭時,他隻覺得有什麽尖銳的東西,也同時在他心上戳了戳,那種感覺讓他覺得很不一樣。
宋家後花園裏,亭子裏影影綽綽閃過兩道身影,一陣窸窸窣窣的交談後,隻聽得一道沉重的歎息,悠悠從亭子裏傳了出來,無奈而又陰沉。
很明顯,此時一籌莫展的人正是剛才,在宋玥珂麵前自告奮勇的季筱陌。
“你是說,宋衣楚還有個妹妹?”不僅還有妹妹,以及那對有也等同於沒有的極品父母。
然而就在宋玥珂告訴她一些事實後,季筱陌隻忍不住心裏的氣憤,不禁開始無比焦急地走來走去。
而且宋衣楚這妹妹,似乎還是個來討債?
“那你知道,為什麽老爺子直到現在,都不願意衣楚跟著她媽媽走?”
如果那個宋依允真是宋玥珂的妹妹,那算起來也是他宋海生的孫女。現在對方眼巴巴等著宋衣楚去適配骨髓救命,所以縱然他和宋衣楚的父母有什麽糾葛,也怪罪不到孩子身上不是嗎。
所以宋海生這個人,到底又是怎麽想的呢?拋開其他不談,不管到底宋衣楚能不能救她妹妹,季筱陌想他這一阻攔,隻怕那邊更會恨死了他和宋衣楚。
宋海生這個人,還真是叫人猜不透。
都說薑是老的辣,那宋海生真要是打定了主意不放人,那在這場博弈中,別說是宋衣楚了,其他又有誰是他的對手?
可這樣的話,宋衣楚和那些人之間的裂痕,隻怕是這一輩子都修複不了。
由此,季筱陌也猜到,想必宋衣楚是不願意這樣的情況出現,所以才一定要執意走的吧。
何況站在她的立場,對方又是她親妹妹的話,那她相信以宋衣楚的為人,縱然她的父母有怨恨,現在也不可能什麽都不做。
再不濟她也不會安安分分待在宋家,然後眼睜睜看著和她流著一樣血的人就麽離開的。
“不知道。”麵對季筱陌的疑問,宋玥珂也隻能無奈地搖了搖頭。
當天下午爺爺因為叫他在書房默讀,結果一不小心過了時間,最後被衣楚姐姐的聲音驚醒,所以自己才會不小心聽到雙方的對話。
而至於這其中的原因,還有到底為什麽爺爺會不許衣楚姐姐去,這些他一概不知。
就他現在和季筱陌說的這些,也隻是為了幫助宋衣楚脫困,所以他才在後來,又偷偷詢問了家裏老傭人一些當年發生的事才知道的。
很顯然爺爺對這件事一直諱莫如深,對於當年發生的事情,問起大多數人都還是說得遮遮掩掩。然後好不容易才從一些支離破碎的信息中,才得知當初衣楚姐姐的父母,就是因為擅自出賣宋家的利益,聯合外人對付爺爺,最後事跡敗露,所以才撇下衣楚姐姐悄悄離開的事。
同時他也了解到,原來這件事在宋家,乃至整個a城都不能算是什麽秘密。隻是因為過去的時間太久,大家又礙於宋家的臉麵,所以便有意識的被人壓製了下來。
事情的細枝末節他無從得知。唯有一點他清楚的是,衣楚姐姐的父母,宋檎和燕絮似乎對自己犯下的錯並未改悔,所以最後才遠走海外,和宋海生脫離了關係。
而當初在背後支持宋檎的就是燕家,也在那場鬥爭中落敗,逐漸在a城的上流圈子淡去了。
“不怪你,別自責了。”季筱陌安慰著宋玥珂,卻也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隻怕你衣楚姐姐,現在也還弄不明白呢。”
麵對一堆錯綜複雜的線索,季筱陌挑了一下眉,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樣看起來格外認真。
所以這就很奇怪了不是麽?
對於宋海生的堅決,季筱陌百思不得其解。
“或者,我們應該和你爺爺談一談。”
走到亭子前麵時,宋懷瑾就聽到亭子裏麵傳來的聲音。至於這內容,卻不禁讓他抿唇偷笑。
“季小姐是不是對我們家老爺子有什麽誤解?你以為他會願意和你這種小輩談事情,真是可笑至極。”
聽到宋懷瑾明顯帶著嘲諷的聲音,季筱陌的眼神也不由得顫動了一分。
她竟然沒能察覺到宋懷瑾的靠近,真是太大意了。
由此一來,也不知道剛才自己和宋玥珂的對話,又被這人聽去了多少。
反正宋懷瑾三番五次找她麻煩,季筱陌對這人是越來越無語。要不是看到宋懷瑾在家裏就跟隻螃蟹似的無法無天,害怕對方因為自己的緣故遷怒宋玥珂,她現在就隻想扭頭過去然後立刻走人。
深吸一口氣後,眼神對上宋懷瑾一張痞笑的臉,雖然心裏再有氣,但是一想到宋衣楚此時的遭遇,她還是忍著最後一絲耐心,張嘴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直覺告訴季筱陌,宋懷瑾這人鐵定不安分。所以眼看宋衣楚適逢出事,宋懷瑾若不趁機做點什麽好落井下石的話,她反而不信。
豈料這一問,非但沒讓季筱陌得到線索,反而還被宋懷瑾鄙視了一番。
“季筱陌,你當真想要多管閑事?”宋懷瑾的視線剛好和季筱陌對上。
“這不是閑事。”季筱陌語氣錚錚地回答道。
聽到這話,宋懷瑾隻看了看身後的宋玥珂,然後笑得一臉曖昧,“你恐怕忘了你自己的身份。撇開淩氏家族不說,你可知道你們家那位淩黎宸,可是這座城裏眾多女人的青玉案,白月光。所以縱然這麽稀罕的人在身邊,你都還不知足的?”
“四哥,你胡說些什麽?”宋玥珂漲紅了臉,隨即便站起身來,怯生生地反駁道。
宋懷瑾笑得一臉惡趣味,他卻絲毫沒有退縮,而是以一個保護者的姿態站在季筱陌身後。
雖然衣楚姐姐告訴他,宋懷瑾是一條長著獠牙的毒蛇,蛇芯子一吐,就全是傷人的毒液。
但他此時卻並不害怕,季筱陌可以為了相助衣楚姐姐豁出去,他又怎能將宋懷瑾對她的汙蔑看在眼裏,卻袖手旁觀。而且,他不喜歡宋懷瑾這麽說。
聽見宋懷瑾的話,季筱陌的心裏先是咯噔了一下,但再想想這熟悉的論調,不就是淩黎宸常在她耳邊絮叨的格式。
由此來看,原來優越感不僅是這些世家少爺的標配,首屈一指的還有腦補能力。心中有蓮花,看到的皆是蓮花,心中有淫邪,所見也即是。
“你說得不錯。”季筱陌笑得坦然,“我就是個見異思遷、貪戀美色的女人呢。所以我看四少爺也別再糾結這個問題了,弄得好像我和淩黎宸的事和你有關似的。難不成你對我,也有什麽想法?”
“筱陌姐。”宋玥珂扯了扯季筱陌,他沒料到對方竟然會這麽說話。雖然知道她是故意正話反說,但是此番言論仍舊叫宋玥珂大跌眼鏡。
知道季筱陌和別的女孩不一樣,但是竟然這麽不一樣嗎?
同時被季筱陌這話嚇住的人,還有先前打開話頭的宋懷瑾。
他沒料到季筱陌竟然這麽伶牙俐齒。而且他竟然還覺得季筱陌這話說得有點,有點不知廉恥是怎麽回事。
此時的宋懷瑾臉色變成緋紅,看著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反正季筱陌的一句話,直接讓他把準備好的腹稿統統都忘了。
當初淩黎宸大婚,多少人對季筱陌好奇上了天。後來一露麵,也不過就是溫順了些,得體了些,少了一些名門千金的跋扈,但是存在感卻始終不高。
由此看來,宋懷瑾也明白是自己看走眼了。隻是這次淩黎宸不在,所以季筱陌是懶得再裝了是嘛。
當初被他輕輕碰一碰手,就立刻大驚失色的人,現在竟然敢公開承認她的心思,實在是令他不得不另眼相看。
季筱陌的一句話,在宋懷瑾的心裏演變成了蝴蝶效應,由此引發一係列猜忌,都讓宋懷瑾覺得季筱陌這個人值得接近。
還好季筱陌沒有讀心術,不然宋懷瑾此時的心思被她洞悉,隻怕還不知道會被笑成什麽樣子。
按照旁人的話來說,宋家四少爺宋懷瑾這人,當年毛都還沒長齊,就已經在風月場所肆意揮霍了。
卻沒想到事到如今,他竟還會因為季筱陌的話而受到衝擊。
此時看向季筱陌仰著頭,自持出的高傲樣子,一向能說會道的宋懷瑾,一時間也竟也仿佛被骨頭噎住了喉嚨,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四少爺,小少爺。”傭人緩緩走了過來,對著宋懷瑾和宋玥珂一一問好。然後才看向季筱陌說:“淩太太好。”
看到來人,季筱陌心裏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就在她微微點頭之後,隻見那人又繼續說:“老爺說你是貴客,請你快去外麵大堂坐著。”
此話一出,宋懷瑾隻發現另外兩人的視線卻都同時聚集到他的臉上。
尤其是季筱陌,斜著眼睛看他,滿臉都是狐疑的猜忌。
被人盯得心虛,宋懷瑾卻隻挺直腰杆,衝著季筱陌擺了擺手:“別這麽看著我。我可一直跟著你們,還沒這個功夫去給老爺子告密。”
這樣都能懷疑倒塌頭上,宋懷瑾現在是有苦說不出。
不過實際上,這次他是想告訴老爺子的。這不宋衣楚落難鳳凰不如雞,此時再不趁此機會落井下石,那還能是他宋懷瑾麽。
可是既然出麵的是季筱陌,那他就隻能再等等。
季筱陌這個人,他可不想得罪。
“好的,我馬上就過去。”季筱收回探尋的目光,沒理宋懷瑾,隻是自顧自的和傭人說這話。
其實就算是宋懷瑾說的也無妨。
現在宋衣楚人還在裏麵躺著,看情況也不怎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