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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1章 舊案新蹤

  會麵的地點,就在木板走廊上,秋日溫煦的陽光下,一張矮幾,兩枚蒲團。


  “初次見麵,不成敬意!”在坐下之前,高橋太郎雙手遞上一枚錦盒。


  “高橋桑,真是太客氣了!”李承接過來,又微笑著壓壓手,讓對方就坐。


  兩人盤腿坐下後,李承信手打開對方贈送的隨手禮,也就是那隻錦盒。裏麵的禮物,讓他微微錯愕,盒內,兩枚鎏金銅錢豎著立在卡托上。


  伸手取出一枚,光背,正麵隸書右旋“開泰通寶”。


  嗯?遼錢?這東西很罕見啊!

  用遼錢做隨手禮,很有誠意啊。李承抬頭看看高橋太郎,對方笑著伸手示意李承繼續欣賞。


  公元1012年,遼聖宗統和三十年十一月甲午朔,改元“開泰”,所鑄之年號錢為開泰錢。


  遼聖宗耶律隆緒的母親就是《楊家將》中的“蕭太後”。由於遼聖宗繼位時,年僅十一歲,所以蕭太後攝政,一直到公元1009年蕭太後去世才得以親政。


  撇開民族情結,遼聖宗耶律隆緒這位皇帝還是很有作為的。對內整頓吏治,仿唐製開科舉,加強漢人在統治集團中的地位,收攏北方漢族之心,發展農業;對外,合縱連橫,時而聯合黨項人打壓宋庭,時而聯合宋庭擠壓黨項人的生存空間,向西北方向拓展疆土,收攏異族。


  這使得當時的遼國,成為宋遼夏三國中,當之無愧的實力霸主。


  國力強盛,自然也就反應到所鑄造錢幣上。


  這枚鎏金銅錢,字、廓都很深竣,錢文鼓凸,線條清晰,器型方正圓矩,平整地章,穿輪幹淨,品相非常不錯。


  另外,保存的也非常好,雖然有一定的脫鎏,但整體依然光澤,包漿厚重。


  將鎏金銅錢在手中顛顛,大約有二十來克,錢徑超過三十毫米,厚度在三個厚左右,這應該是很罕見的開泰通寶折十錢。


  很罕見的小極品遼錢一枚!

  泉珍收藏市場,銀錢比銅錢貴,這似乎是常理。可是,在當代遼錢收藏市場,兩者的價格還真不好說,根據類別不同,某些遼錢銅錢要比銀錢更貴,譬如這枚鎏金銅折十。


  這是遼國當時的貨幣政策特點所決定的。


  契丹族是遊牧民族起家,采礦業不發達,境內嚴重缺銅,致使遼國不得不使用迥異於中原朝廷的貨幣政策,這是根本原因。


  在唐末五代時期,遼國實行“帛錢兼行”的貨幣政策,絹帛在流通領域占據很大份量;澶淵之盟後,中原宋庭每年歲貢十萬兩白銀,絹二十萬匹,使得遼國有了一定的“以白銀為貨幣”的基礎,因而遼國開始實施“銀錢同行”的貨幣製度;再後來,遼宋百年無大戰,彼此通商,宋庭的銀錢大量流入遼國,直接將遼國自己發行的銅錢打壓得沒有市場。


  諸多原因造就遼國銅錢存世量稀少,有些遼國皇帝改元或者登基時,就做幾枚銅錢做做樣子,根本就不發行。像這種錢,百分百要比銀錢的市場價值高。


  譬如李承手中的這枚開泰通寶鎏金銅錢,一看就知道不是市場流通幣,極有可能是盒裝墓葬錢,然後又被人挖出來,所以品相才能保存得如此完整。


  李承將這枚遼錢重新卡在卡槽中,微笑道,“高橋桑的禮物,我非常喜歡!”


  這時,切麗端著茶盤,送來兩杯清茶,一銀壺沸水,三小盞茶點,躬身跪坐在矮幾當頭,將茶杯送給兩人,又將茶點茶壺擺上。


  高橋太郎已經想起這位魅力妖嬈的女人是誰,隻是,他的疑惑更深,這位在亞洲電影圈非常有名氣的女影星,不是已經息影嫁人了麽?怎麽服侍在這年輕人身邊?


  看樣子李承也不打算介紹,這些疑問,注定隻能埋在心底。他索性裝作不認識,雙手合十,朝鍾女晃晃,以作感謝,又抬頭對李承笑笑,“還有一枚,敬請品鑒。”


  “哦?我還以為兩枚一體呢,原來不一樣啊?那我得好好看看。”李承笑著伸手又將另一枚鎏金大錢取出來。


  喔噢!也是一枚極品錢!


  這是一枚遼錢中的“千秋萬歲錢”,光背,正麵契丹文,旋讀,“千秋萬歲”。


  這枚鎏金銅錢比剛才那枚稍微大一些,直徑在四十五毫米以上,厚度接近四毫米,重量在三十五克左右,很壓手。


  萬歲三錢,在泉珍中很有名。


  公元907年(唐天佑四年)春,正月庚寅,契丹汗國耶律阿寶機,設壇集會,燔柴告天,即皇帝位,國號改為大契丹帝國,號稱“天朝”。


  群臣給新皇阿寶機上尊號曰“天皇帝”,給後述律平上尊號曰“地皇後”。


  為紀念這一庒嚴時刻,顯示“皇權神授”的天意,當日頒行契丹帝國行用錢“千秋萬歲”錢,建國流通紀念幣契丹文“天朝萬歲”錢,“皇帝萬歲”錢。


  俗稱遼太祖“萬歲三錢”。


  此後的契丹二百多年中,基本上每一任皇帝繼位,都會重新發行一批“萬歲三錢”。當然,他們發行萬歲三錢不再是為了使用,而是作為賞賜錢幣,算是具有特別意義的“花錢”。


  相比遼國的年號錢流通量不大而言,遼國的“非年號錢”反而在市場上經常能遇見,像契丹錢牌、政宣錢、錢銀庫計數錢、聘享錢、賞賜錢、祭祀錢、民俗錢等等,花樣繁多,設計精巧,素來是泉友的心頭好。


  李承揉著這枚千秋萬歲錢,想了會,笑眯眯問道,“高橋桑,請問,這枚千秋萬歲錢,與開泰通寶折十,是一起發現的嗎?”


  如果是一起發現的,那麽毫無疑問,這枚千秋萬歲錢也是遼聖宗耶律隆緒發行的。


  李承這裏用的是“發現”,而不是購買!他已經在猜測,高橋家的藏品,來自何方!


  高橋太郎沒有聽出李承話語中的異樣,露出欽佩的神色,又向李承微微頷首,“富田桑果然沒有說錯,李桑博學多知,連契丹文都了如指掌。這兩枚珍泉,是我祖父傳下來的,具體得自哪裏,我不清楚。它們能得李桑喜愛,也算紅粉送佳人,寶劍贈英雄!”


  李承笑笑,這枚鎏金銅錢如同精靈般在他的幾根手指間翻滾。


  此刻,他的腦海中,如同這枚銅錢一樣,在不停地翻滾!


  永慶陵被盜之謎,似乎有線索了!


  雖然他還不敢百分百肯定,但是,還是有所猜測——本世紀初的遼聖宗耶律隆緒永慶陵被盜案件,應該與東洋人有關。或者說,永慶陵被盜的物品,大多數都流向東洋!


  高橋家中的藏品中,就應該有不少永慶陵被盜隨葬品!

  永慶陵被盜,又是怎麽回事?


  遼慶陵位於內蒙赤峰巴林右旗白塔子鄉北麵的大興安嶺中,古稱慶雲山。


  《遼史·地理誌》載:遼代第六皇帝聖宗耶律隆緒駐蹕慶雲山時說,他死後應當埋葬於此。


  此後,遼代三代皇帝均葬於此:聖宗耶律隆緒及後妃的墓葬為“永慶陵”;第七皇帝興宗耶律宗真及後妃的墓葬為“永興陵”;第八皇帝道宗耶律洪基及後妃的墓葬為“永福陵”。


  三陵各相距約五百米,所以,“遼慶陵”又是遼國三帝陵的統稱。


  1912年以前,人們並不知道慶雲山一帶為遼代帝王陵寢。1913年,當時的林西縣縣長率人在林東一帶勘查墾地,讀到陵寢碑文時,才知道此地為遼代聖宗陵寢。


  消息很快傳開,盜墓賊蜂擁而來。


  遼慶三帝陵,全部被掘,裏麵如同掃蕩般,被偷個精光!

  永慶三陵中有什麽隨葬品?究竟誰盜的?竟然做得如此“絕情絕義”?一點都不留?


  這一案件,始終是個謎團,從未正真破解過。


  目前所知,唯一的重大嫌疑人,是湯玉麟的兒子湯佐榮。


  1926年,直奉戰爭,奉係獲勝,湯玉麟聽說永慶陵的事情後,安排兒子湯佐榮前往查辦“永慶陵”被盜一案。這哥們查無線索,便索性自己幹起了盜墓的勾當。


  據他自己後來透露,當時確實派了士兵和民夫百餘人四處挖掘,但什麽也沒撈著。最後用滾杠,把十四塊巨大的石製“哀冊”運走。哀冊是古代帝王死後,將遣葬日舉行“遣奠”時所讀的最後一篇祭文刻於冊上,埋入陵中,稱為哀冊。


  1948年沈陽解放,湯佐榮逃至香江,這十四塊石製哀冊,太沉,不好搬運,得以留存於沈陽的“湯公館”,成為永慶陵唯一存留的文物。


  湯公館內的哀冊很快被人發現,湯佐榮便成為“盜掘永慶陵”最大嫌疑人。


  可是,湯佐榮四處喊冤,一直不承認是盜墓賊。


  有心人也發現,湯佐榮去香江後,除了攜帶一些現金外,唯一算得上古董文玩的,就是他所藏的一百多把紫砂壺,六十年代出售給羅桂祥,除此之外,還真沒發現其它古董古玩。


  永慶陵被盜之謎,也就徹底湮滅在曆史塵埃中。


  可是今天,李承覺得自己又找到一條線索。


  高橋是清或者說高橋家,似乎與這起盜墓案,有相當大的關係!

  推斷的理由很粗暴。


  銅錢鎏金的一個用途是賞賜,事實上,遼錢鎏金賞賜的案例不多,畢竟,他們發行的花錢和金銀錢顯然比鎏金銅錢更適合做賞賜品。


  還有一個用途就是壓棺槨、鋪路錢。


  這是兩個概念,壓棺槨是指將鎏金銅錢放在木匣中,安置於棺槨的四角;鋪路錢多用於鋪在主墓道上的銅錢,有時也會鎏金。


  但是,如果是鋪路錢,肯定會有土鏽的沁入,但這兩枚鎏金銅錢上麵一絲一毫土鏽都沒有,那隻有一個可能,就是壓棺槨錢。


  遼聖宗發行的開泰通寶數量不多,鎏金的更少,同步發行的千秋萬歲錢數量也不會太多,最有可能被他的後人用在棺槨中。


  能從棺槨中把這些鎏金銅錢掏出來,這不就是盜墓嗎?

  高橋家拿出兩枚盜墓才能得到的鎏金銅錢,再想想高橋是清在當時東洋的影響力……


  李承做出這樣的推測,也就不那麽突兀。


  他很快收回跑馬般的心思,琢磨眼前的問題——如果高橋家的藏品,真的與自己猜測一樣,大多數都來自永慶陵……


  自己又該做怎樣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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