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4章 文濤到來
慧雅閣六樓茶歇廳。
半圓式的軟體沙發上,坐滿了人,朱麥克、霍老八、胡星亮、李加成、郭永森都在,有抽煙的,有喝咖啡的,就是沒有說話的,大家眼睛都盯著正在鑒定瓷器的老者。
中間的玻璃茶幾上,擺放著兩件瓷器,一件青花五福大盤,直徑超過五十公分,另一件白釉刻花紙槌瓶,高度超高四十公分。
青花五福大盤,是李承送給鍾女的謝禮,那件白瓷紙槌瓶,則是送給瑞亞藝術基金,讓霍老八和朱麥克等股東感受一下,海撈瓷業務的可行性。
今天,朱麥克特意將家中的這隻青花大盤帶過來,並請來永寶齋的老掌眼胡瑾泉來做評估。
除了李承,瑞亞的股東都在。
霍老八端著咖啡,目光不時地從青花大盤和朱麥克身上掃過,揣測著朱麥克將李承送給鍾女的瓷盤帶到基金會的用意。
有關“鍾女與朱麥克婚變”的新聞,在霍老八和李加成倆人的合力施壓下,最近消停許多,朱麥克夫婦更是聯袂出席好幾場公開活動,人前示恩愛以辟謠。
現在看來,這對夫婦之間的裂痕,恐怕不是那麽容易消弭的。朱麥克雖然口頭說不相信謠言,相信自己的妻子,相信朋友,可事實上,他現在已經連李承贈送的“禮物”都不願意容納在家。
頭疼啊!看來,還得找李承好好聊聊,以後千萬不能再鬧出類似的事情。
否則,瑞亞基金隻怕真要四分五裂。
這可不是霍老八想看到的結果,對於這家藝術基金,他寄予厚望,公司名稱是他妻子的外文名,他本人擔綱董事長,並投入很大的精力坐鎮。
之所以如此,蓋因這是他第一次沒有利用家族的一絲一毫資源,自己的創業公司。瑞亞基金年前的炒作、拍賣以及後續的展覽展示等影響,還讓他第一次在家族年夜大宴上得到老頭子的表揚。
不容易啊!
霍家可不是隻有兩個兒子的四叔家,老頭子太能生了,三房十多個子女,競爭很激烈啊。
為了防止內耗,霍老定下規矩,大房繼承家業,二房三房隻有分紅分利,不允許經商。因而俠州都盛傳:大房“震”字係從商,二房“文”字係從事律政,三房“顯”字係,必須去學醫。
外人不知道,霍老八太清楚,這都是真的!
可是,霍老八從小就不太愛讀書,喜歡混街頭,也不知霍老爺子怎麽想的,最終安排他去“挖沙”——霍家控製地下勢力的直屬公司。
年輕時,霍老八對這個安排欣喜若狂,能掌控一方地下勢力,多牛的事啊。
可隨著年歲的增長,他逐漸意識到,這不是個好差事,身處現在這個位置,就意味著要當一輩子的“隱身人”——霍家是不可能承認與地下勢力有任何瓜葛。
他也是霍家的血脈,不說要財產繼承權吧,最起碼要能堂堂正正挺起胸口說一聲,我是霍家人!
擺脫現在處境唯一的方法,就是去做對霍家聲譽有特別貢獻的事!還不能違背“震”字係繼承霍家大統的總原則,這就意味著他不能借用霍家在商界的人脈資源。
瑞亞藝術基金,走的就是霍家的空白區域,因此,霍老爺子才會睜一眼閉一眼,在做出動靜和口碑之後,甚至還表揚一兩句。
自己是二房三房第一個被老爺子允許涉商的!讓霍老八怎能不激動?
正當他準備大展手腳時,傳來這種“嫂子很漂亮,我要和你做兄弟”的事情,更為關鍵的是,這種事情極有可能導致他所看重的瑞亞基金四分五裂,讓他怎能不煩?
作為朋友,他相信李承的品行,應該和鍾女沒發生什麽特別的事情,但作為男人,直覺告訴他,李承隻怕真的對鍾女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心思。
朱麥克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而李承這邊……瑞亞基金現在操盤的“官窯瓷器”和“陳年普洱”,都是李承的建議,前者已經證明,李承的商業眼光,無人能及。
這兩人,都是瑞亞基金不可或缺的!
所以,在胡瑾泉鑒定這兩件瓷器時,他都在琢磨,等李承回俠州,該怎麽和他深談一次。
胡瑾泉手中放大鏡,放在玻璃茶幾上,發出一聲清脆的“哢吧”響聲,驚動了霍老八。他笑著揚聲問道,“胡叔,這兩件東西,您怎麽看?”
胡瑾泉是瑞亞藝術基金的顧問之一,同時也是胡星亮的遠房族叔,因而霍老八對他很客氣。
“東西不錯,兩件都是明代湖田窯的精品瓷器,雖然是民窯,可湖田窯的精品瓷,在俠州一向不愁賣的。這件青花大盤,雖然是海撈瓷,賣個十萬八萬的,有人搶,至於這件白釉紙槌瓶,也不會低於五萬俠州幣!都是好東西。”老頭子給出的評價很高。
在座的幾人,對瓷器的了解還是基於“官窯”炒作之後,買了幾本書粗略看看,妥妥的外行,根本就不知道什麽湖田窯、紙槌瓶。
胡星亮急吼吼問道,“七叔,您的意思,這生意……做得?”
“做得,當然做得!”胡瑾泉點點頭,又指指青花大盤光潔的瓷麵笑道,“前提是你們每件海撈瓷都得洗出這種水平!”
是的,其實這兩件瓷器並不怎麽讓胡瑾泉吃驚,真正讓他震驚的是這種清洗提色的工藝!
他從事古董鑒定四十多年,還從未見過如此出色的海撈瓷清洗技術。剛才拿著放大鏡觀察許久,也有著逆向破解這兩件海撈瓷清理工藝的心思,可事實讓他很失望。
朱麥克商業感覺頗為敏銳,立馬問道,“胡老,您的意思……如果不掌握這項清洗技術,海撈瓷的投資,風險挺高,是麽?”
“那是當然!”胡瑾泉接過侄子遞來的茶水,滋了一口,感慨道,“摩羅街和樂古道,哪家店裏沒有海撈瓷?你們又看有幾家能賣上價?還不是瓷麵清理存在難題?你們掌控了這種清理技術,很了不起,完全可以做到行業壟斷。”
在座幾人中,除了胡星亮有點二,哪一位不是商業精英?
一聽這話,都麵麵相覷!
自從吳偉將這件白釉紙槌瓶送來,並轉告李承有關海撈瓷投資意見之後,霍老八、郭永森、朱麥克乃至李加成胡星亮,都去市場看過,所謂的海撈瓷無不瘢痕累累,原本還以為李承找來的這兩件本身品相就好,可聽胡老的意思……關鍵在李承所掌握的“清理技術”。
這就意味著,海撈瓷項目,其實掌控在李承一人手中。
這合適麽?
胡瑾泉人老成精,看得出幾位大少有事要商量,喝了杯茶就告辭。
送走胡瑾泉之後,五人又回到茶歇廳,霍老八起頭,“幾位都說說,這事怎麽弄?”
李加成其實一直對藝術基金不太感興趣,老李家一大攤子事就他和李加傑倆人繼承,自己還忙不過來呢。
所以,他很幹脆的擺擺手,“嗐,我們也別瞎捉摸!這事是阿承提出的,技術也掌握在他手中。既然他把項目推上來,想必對拿出技術這一點,也應該有自己的考慮。那我們就直接問他,究竟怎麽想的不就成了?”
確實是這麽個理。他這麽一說,將其他人的意見,都懟了回去。
霍老八瞅著他搖搖頭,“你這家夥!你和阿承關係好,這個電話你來打。”
“別!這可不是私事。”李加成可不想蹚渾水,尤其是在朱麥克和李承有隱形隔閡時蹚渾水。
他連連搖頭,又指指朱麥克和霍老八,“要麽麥克打電話問,你是總經理,要麽八哥你來問,你是董事長,你們倆都代表公司,以公司的名義和他正式聊。”
朱麥克的臉色有些陰鬱,顯然還是對“妻子緋聞”有些心結。
霍老八索性直接攬過來,“行了,我稍後就給阿承去電話。”
瑞亞基金開會商討事情,李承這邊也在聊著海撈瓷。
馬文濤一行七人,剛剛抵達酒店,這會在李承房間喝茶聊天。
李承孤家寡人,什麽事情都能一言而決,馬文濤可不行。這種涉及大幾百萬羨元的項目,馬家非常重視的,派遣了兩位當鋪鑒定師,一位專業財務,一位商務律師,兩名安保,以馬文濤為首,組成一個小型的商務談判代表團。
如此鄭重其事,看得李承暗暗咋舌,又有些羨慕——隨時能提溜出一遝人才,是家族軟實力的象征,自己啥時候能有這種表現?
卻不知,馬文濤更羨慕他,幹什麽自己拍板就行,幹脆利落。
在李承泡茶時,馬文濤就注意到一件被李承帶到房間的青花釉裏紅山水人物天球瓶,輕咦一聲。
青花釉裏紅,俗稱“青花加紫”,是在青花間用釉裏紅加繪紋飾的一種瓷器裝飾手法。
無論是青花,還是釉裏紅,都需要在高溫下呈色,釉裏紅顏料隻有塗布達到一定厚度才能呈紅色,而且一旦呈色,顏色都比較濃,因此它不能產生顏色深淺的層次變化。青花的呈色,類似於水墨畫,隨著顏料塗布厚度的變化,可以產生由淡到濃的各種顏色效果。
因此,青花彌補了釉裏紅呈色層次變化的不足,而釉裏紅則豐富了青花瓷的色彩。
從燒成技術上看,要得到好的釉裏紅和青花顏色,各自都需要在特定的燒成製度下進行。
因燒成合格品很困難,故其產品極為名貴。
正因如此,這件青花釉裏紅山水人物天球瓶被李承單獨挑出來,帶回房間欣賞。
這件青花釉裏紅,色澤偏晦暗,畢竟是海撈瓷,即便李承提色也不能完全恢複,不過,器型和圖案,保存的很完整。
在瓷器方麵,馬文濤稱得上大師級,一眼就看出這件瓷器有古怪。
他邁步過來,將瓷器拿在手中轉了一圈,大吃一驚,“威爾斯,這是海撈瓷?你自己清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