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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8章 又遇交易

  “五萬。”攤主將碗放在一邊,甕聲答道。


  李承立即放下這枚大泉當千,笑著擺擺手,“你繼續吃吧,我就問問。”


  即便是一枚正品大泉當千,李承也不會接受這一價格,更何況還是一枚私鑄品。


  “哎哎!這是真品,可不是那些錘子貨,我有鑒定證書哈。”李承價都不還,這攤主有些泄氣,跟著後麵喊了一句,見對方頭都不會,又嗶嗶道,“眼瞎,過這個村沒那個店,你木得二處找去!”


  這一句,罵人。


  周典眉頭一皺,踏步上前就要找著攤主理論,那攤主嚇得一哆嗦。


  “阿典,走吧,別理他。”李承連忙回頭叫住他。不是什麽大事,隻是一句抱怨話,這語氣和態度有些惡劣,關中人就是這麽直來直去的性子。


  李承三人準備離開,攤位後麵一家古董店鋪中,走出一人,對著場中喊道,“老謝,你的那枚大泉當千呢?送過來,我有客人要上上眼。”


  就見剛剛那漢子,扭頭揮手,“誒,劉老板,我這就過去哈。”


  說完還瞅瞅李承一行,神色間頗為得意,嘟囔一句,似乎在說,瞧瞧,你不識貨有人識貨著呢。


  這世上有這麽巧的事?會不會有人給自己做局?


  按理說……可能性很小,自己不打算買,做局也沒意義啊。


  其實,想想也差不多,那枚“大泉當千”畢竟是正品同一時期的,所以,無論是從鏽相上,還是銅質上進行分析,都是“真品”,即便是錢文,雖然達不到五銖錢篆書的品格,可同樣也富有當時的金文特點,因此,水平稍次一些的專家,看走眼,太正常不過。


  想通之後,李承便不再糾結,繼續往前走。


  再逛兩個攤位,終於開胡。


  這是一本指畫冊頁,作者為清初畫家高其佩,冊頁折經裝,帶封麵、封底、首題,外加十頁人物繪,合計十四頁(張),品相不錯。售價隻有一萬,算是個不錯的小漏。


  這個漏,能撿到,基於兩點。


  其一,高其佩這人在國內口碑不是很好。


  高其佩,生於鐵嶺,為清漢軍鑲白旗輕騎都尉高天爵的第五子,後因其兄高其位有軍功,雍正皇帝特嘉改漢軍鑲黃旗。


  高其佩的祖父高尚義,很早就投奔後金(清朝尚未立國之前的稱呼),比大奸範文程還要早。高家在鬆山、杏山兩場平定關外戰役中,都立下功勞,皇太極天聰二年,以軍功授二等輕車都尉世職,此後從龍入關,高家滿門富貴。


  高其佩的父親高天爵,更是為清軍平叛耿精忠而死,康熙親筆禦書“藎臣義烈”四字匾額。


  在清史中,高家滿門節義,可在漢人口中,自然是“高氏滿門清狗”。


  高其佩的繪畫水平很是了得,曾先後四次被選召入如意館,在雍正八年是更是執“如意館”三年牛耳,由此可見高的繪畫水平。


  但因為其出生,這些“清廷犬牙”的畫家,被人所不喜,影響到他們在畫壇的地位以及市場售價。


  另一條非常重要的原因是這本冊頁的繪畫技巧——指畫。


  指畫,即畫家用手指直接代替傳統工具中的毛筆,蘸墨作畫。


  其實,指畫的曆史淵源很長,在唐代就有記載。


  唐代張彥遠所著《曆代名畫記》有這麽一段記載:“盛唐時期,在一位畢宏,官京兆少尹為左庶子,是當代擅畫古鬆的名家。杜甫曾為他作過‘雙鬆圖(和詩)’”。“當畢庶子看到張璪唯用禿筆,或以。便問所受,璪答道:‘外師造化,中得心源’。於是畢宏擱筆”。


  張璪的“手摸素絹”成畫,就是今天的指畫。


  此後一千年中,再無指畫的消息,一直到高其佩崛起。


  高其佩藝術才華出眾,能詩、工畫,他在細絹上所描繪的亭台樓閣、人物、花鳥、魚蟲等等,筆墨精細,設色豔麗,精妙絕倫。他在臨摹了大量的前代名人作品,打下了深厚的根基之後,開創了一條新路,大膽地創造出別具情趣的“舍筆而求之於手”的表現技法——指畫。


  高秉(高其佩重孫)《指頭畫說》記載,高其佩曾為兵部尚書盧舜徒寫真,畫一立像,高與真人相齊。畫成後,盧舜徒歡喜若狂道:“神乎技矣!進乎道矣!”


  由此可見高其佩的指畫水平,很高。


  指畫出現記載很早,可是,自唐至清的千年過程中,不但找不到古代名畫家中的指頭畫的遺跡,也不見指畫這個名辭,和有關於手指畫的評論,甚至連張璪的作品也無法考稽。空白了這麽長的一段的曆史以後,直到高其佩大量的指畫作品問世,才有了指畫的端倪。


  這是為什麽?

  其實原因很簡單——這種作畫方式,一直被當成奇技,登不上大雅之堂,甚至被很多傳統畫家視為離經叛道。


  沒有氛圍,自然也就成長不起來。


  高其佩出現,又因其身份,讓指畫的處境稍好一些,但是,也僅僅稍好一些——高其佩之後,除了潘天壽老爺子興趣所致研究過指畫,又有幾位知名畫家擅長此道?

  嗬嗬,幾乎沒有!

  這種環境下,你讓九十年代的藏家,如何看得上指畫?

  所以,這冊《指畫人物》冊頁,被李承隻用了區區一萬的價格,就拿到手。


  接下來,作者君要反轉,說這件東西其實如何如何珍貴,如何如何有價值?

  嗬嗬,就不說。


  這幅冊頁的價值,九十年代怎麽折騰,也不會賣出高價,但它的增值空間高,等到劍閣奧運會之後,國內文物市場第三度井噴,貳臣作品不再那麽被市場嫌棄,尤其是大力褒獎指畫之後,這幅冊頁就會蹭蹭往上漲的。


  收藏個十年八年,增值個一百倍二百倍,還是小菜。


  所以,這個漏,撿的是升值空間,而不是現漏。


  收起這本冊頁,再轉幾個攤位,沒發現什麽心儀之物,算了,轉道去店中看看吧,興許,古玩店的貨色要好一些,另外,古玩店鋪素來是“出贓”的據點……


  可能與李承是生麵孔有關,他連著轉了兩家店鋪,都沒人向他推薦贓貨。


  店內的物品,有真品,但標價很貴(十三都的古董古玩真品很貴,全國有名),更多的是藝術品,譬如兵馬俑、三彩陶、各類青銅紀念品……


  再轉一家,李承抬頭一看,一愣。


  廳堂八仙桌圍著一撥人,剛才那位攤主,正站在旁邊,專心致誌地瞅著麵前一位中年人拿著放大鏡,在白熾台燈下,鑒定那枚“大泉當千”銅錢。


  一共有六人,攤主和另一位看起來像店中夥計的年輕人站著;八仙桌的上手,坐著一位三十來歲,一副成功人士的男人,他看見李承進來,抬頭瞅了眼沒說話;正在鑒定的中年人,李承直覺,是那位成功男的鑒定師;鑒定師對麵坐著的,正是剛才出門喊攤主的那位,應該是店主,他也注意到李承進門,抬頭笑笑沒說話;背靠大門的還有一位老者,正盯著鑒定師麵前的那枚銅錢,李承猜不到身份。


  這件店鋪,貨架上擺放著不少筆墨紙硯,靠近右側的那麵牆,懸掛著幾幅字畫,在櫃台一側上麵,還擺放著一隻青花大缸,裏麵插著幾幅卷軸。


  那位攤主終於注意到李承進來,抬頭看了眼李承,還帶著一絲不爽,輕哼一聲。


  別人沒注意,坐在他對麵的店老板注意到了,又扭頭瞅瞅李承。


  李承有些無語,不是為這攤主,而是那位鑒定師——這枚大泉當千拿進店鋪有二十分鍾時間了吧,還沒鑒定出結果?


  對這件大泉當千,鑒定水平足夠,上手幾十秒就能看出來,鑒定能力不足,即便看一天,依舊看不出來毛病。


  如此看來,這位攤主今天要很賺一筆啊!


  沒見上麵坐著個待宰的大款麽?

  這事與自己無關,隻是,那攤主的態度,讓他有點膈應!


  算了,不和他計較吧。


  三人進門,店內略顯擁擠,李承對吳偉和周典示意就在門外等著,又將手中的《指畫人物》冊頁,遞給吳偉,自己一人進去看看。


  一直關注李承的店老板,眼睛從李承手中盛裝冊頁的透明塑料袋上掃過,再度看看李承——這是一個買家,而非閑逛的年輕人——市場就這麽大,各家攤位有什麽好東西,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


  有這判斷之後,店老板對李承那邊投入更多關注。


  店內燈火通明,李承繞著展櫃轉了一圈,店內的東西,以現當代用品為主,像澄泥硯、秦磚漢瓦硯、湖筆大毫兼毫、生宣熟宣、竹紙、方格毛筆字帖、各種當代墨靛墨盒……沒什麽假貨。


  他確實看中一件東西——手中的這方高級灰絳州澄泥硯。


  與歙硯、端硯、洮硯采石刻硯不同,絳州澄泥硯是燒製硯。


  澄泥硯的製作工藝,延續的是秦磚漢瓦硯的製作工藝,它需要經過選泥、澄細、淘沙除雜、製坯、烘幹、裝飾、燒製、細蠟、拋光等一係列完整的工序,更接近陶製品,而非石質硯台。


  正因為是人為燒製,所以澄泥硯在色彩是可以調配的,因而澄泥硯的色彩品係很多,有素色的,有純色和墨色的,也有多色混搭的。


  同時,又因為是泥坯雕刻,在難度上比石刻要小,澄泥硯的雕刻素材和技法使用上,也要比端硯、歙硯多很多。


  他手中的這方澄泥硯,周邊平雕台山白塔,硯堂為蟹黃色,造型古樸,色澤點煙,頗有韻味。


  清代《硯小史》記載:“澄泥之最上者為鱔魚黃,黃質黑章名鱔魚,黃者色若鱔魚之背,又稱鱔肚黃,較細膩發墨,用一匙之水,經旬不涸,一窿之墨,盛暑不幹。”


  又用手指在硯堂中間蹭蹭,滑膩、無砂,觸感很好,屈指彈一下,聲音很磬,有點幽遠悠揚的感覺。再將硯台翻過來,底部為特意做樹樁紋,這是防滑的,留有製硯款“藺家遊子”。


  難怪有如此品質,不愧是大家之作!


  “藺家遊子”是絳州澄泥硯高手藺元茂的落款!

  李承正要問這硯台多少錢,那邊出鑒定結果。


  那位鑒定師終於放下放大鏡,長籲了口氣,對上首那位成功男說道,“褚總,這枚大泉當千,真品,值得入手。”


  暈!李承無語,搞半天得出個錯誤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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