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垃圾淘寶
“你們繼續,嘿嘿!我去找老簡。”塗玉明將這份資料塞給秦禹和袁克家,自己卻嘿嘿一笑,轉身朝另一側簡勝奎那邊走去。
“估計老簡要坑。”秦禹看著他的背影,笑著搖頭。
“肯定是聯合老簡壓價。”袁克家同樣猜到塗玉明的想法。
不遠處,塗玉明和簡勝奎,正湊在一起低語。兩人不是對手麽?李承回頭看看張蘇陵,“這是什麽騷操作?一致對外?”
“這不很正常嘛,圈子。”張蘇陵點點頭,將煙蒂遠遠彈開,“先把老楊的宅子價格壓下去,這是一定的。至於三隻宅院的處置權……兩人再爭唄。”
“那不還是楊福得利?”李承不太理解掃老宅的操作原理,依然有些不解。
塗嘉在旁邊說道,“主要是把標底價壓下來,這樣上漲的幅度會小一些。”
這麽說他就明白了,同一座宅院,標底價為一百萬,成交價可能會達到一百四十萬,但如果這座宅院的標底價在六十萬,想要一百四十萬成交,幾乎不可能,除非傻大款隨便開價,塗玉明和簡勝奎顯然不是。
老塗和簡勝奎商量一會,相約往另一側樹蔭下的楊福那邊走去。
具體說什麽,這邊聽不見,但能看得出來,楊福很不樂意,神情有些憤怒,他身邊有幾個婦女,也在一旁幫腔懟老塗和老簡。
“要不要過去看看?”李承眉頭微皺,問塗嘉。
“你們年輕人不要過去,免得讓村裏人以為我們要挑事。另外,注意看著這家院子,可別被人再將東西掉包。我和老袁過去看看。”秦禹是一位白白胖胖的慈祥老者,聽張蘇陵介紹,他是沈城道的一位古董店老板,擺擺手壓下有些著急的塗嘉,自己和袁克家兩人,晃蕩著度步過去。
額,還真是,這會要是有人從破爛的圍牆翻過去,拿走物品,那位楊隊絕對不會承認的。
三人往回退兩步,來到第一間的門房處,周典自動走進院子內盯著。
外麵的嘈嘈聲依舊在繼續,張蘇陵和塗嘉在欣賞那張破舊的桂花樹梳妝台,李承沒啥事,信手翻翻散放在折疊桌旁邊的一堆報刊雜誌。
這些報紙、雜誌壓得嚴嚴實實,整整齊齊,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墊床板用的。
大約十來本,全是七八十年代的報刊雜誌。
“又找到嘛寶貝?”張蘇陵湊過來瞅瞅,立即來興致,“喲,還真不錯呀,七八十年代老雜誌,也算值點錢的。”
塗嘉將兩張圓凳拎過來,“蹲著多難受,坐著看。”
李承朝他點點頭,將手中的《青年》遞給他,自己又隨手拿起一本,《花城》。
《花城》創刊於1979年,羊城出版社出版,在八十年代非常牛的一本純文學期刊,與《收獲》《十月》《當代》並稱絲國期刊中的“四大名旦”,王蒙、莫言、王小波、蘇童等名家經常在這本雜誌上發表文章。
北方幹燥,又在床墊下壓著密封性不錯,這本雜誌保存的很好,品相不錯,沒有一絲黴點,翻起來紙張嘩嘩作響。
一張信封從書頁中滑落,掉在張蘇陵的腳邊。
張蘇陵撿起來瞜一眼立即發出一聲驚喜叫聲,“我去!你小子運氣不錯啊。再翻翻,指不定還有寶貝?”
什麽東西大驚小怪的?李承轉眼朝他手中的黃褐色信封看去。
我去,運氣確實不錯,一張貼有八零版猴票的實寄封,不過也不值得這麽大驚小怪吧?
李承對猴票不太感冒,總認為那是資本炒作的結果,絲國郵票中最名不副實的“珍郵”。
庚申年猴票是絲國郵電部為紀念庚申年,於1980年2月15日發行,誌號為T。46的特種郵票。郵票圖案采用的是絲國畫家黃永玉畫的一隻坐著的形象可愛的金猴,薑偉傑雕版,並配以大紅的底色,充滿喜慶的情味。
不可否認,無論是黃永玉或薑偉傑,都堪稱大師級藝術家,這確實為八零猴票增色不少,但是,別忘了,所謂“珍郵”,那一定是“珍稀”“稀少”的。
可恰恰在這一點上,八零猴票不具備。
八零猴票,至少有四百多萬枚新票散落市場,被各色藏家收藏,此後,在“猴票傳奇”爆發後,更有人透過關係,從各地郵電老倉庫中,倒出不下於十萬枚各色殘票——像市場上流通的漏齒變體猴票什麽的,都是後來有心人倒騰出來的。
所以……基於市場自動損毀,打個一點五折(發行時間實在太近而猴票崛起太快,所以損毀率根本沒這麽高),八零猴票在藏家手中不下於六十萬枚。
難以想象,五六十萬張的市場保有量的郵票,竟然成為“珍郵”?
這事找誰說理去?
現在八零猴票單枚新票市場價在三千左右,這枚實寄封保存的不錯……如果遇到喜歡收藏實寄封的,賣個三五千的,也有可能,普價在兩千左右。
算是小漏。
李承再度抖落雜誌,這次什麽也沒發現,應該是雜誌主人隨手將這封信塞在雜誌中,後來自己也忘了。
有這封實寄封的小漏激勵,張蘇陵和塗嘉都加入翻書行列。
隻是……幸運之所以稱之為幸運,因為它的偶然。
不過,這些老雜誌還算不錯,也能賣點錢,起碼中午的黃燜羊肉的費用出來了。
“李先生,走,看第二家!”窗外響起老塗的喊聲。
張蘇陵順手將那張猴票夾在筆記本中——自然不會再塞回雜誌,李承瞅著笑笑,這家夥。
塗嘉一腳將這些雜誌歸攏到牆角,也嗬嗬一笑。
第二棟宅院,就在隔壁。
楊隊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也不知剛才談得結果是啥,他站在踏跺上,揚著手臂喊道,“誰家換了東西,給你們五分鍾時間拿回來!別玩那些鬼心眼,都不是笨蛋!”
這話其實已經承認,他是“掉包”知情者。
人群沉默片刻,逐漸有人離隊,三三兩兩的,從其它宅院抱回或瓶或罐或銅爐,還有人抱著一隻醃菜的大缸往院子裏去。
這個村落,還有很濃厚的氏族味道,隊長即族長,權威很高。
接下來的檢查,要順利許多,盡管還有些物品被拿走(非替換),除非值錢的,老塗和簡勝奎沒再“節外生枝”。
秦禹和袁克家,也加入到李承三人的團隊,幫忙“即時估價”,效率頓時提高一大截。
秦禹老先生在木料方麵非常在行,對門、楹、窗、架、柱、梁、床、凳、案、台、桌的木料材質、市場售價、維修成本等方麵,經驗十足,答案脫口而出。
袁克家在瓷器方麵很有見地,對北方地區的各地民窯非常熟悉——楊家屯使用的瓷器大多數都是民窯出口,真正的官窯件,很少。
北方民窯瓷器的市場估價,李承肯定沒他熟悉。
有這兩位幫忙,李承輕鬆許多,還有閑心翻翻房間的“垃圾堆”——各家各戶搬出去後,所殘留書籍、廢銅爛鐵什麽的。
還別說,真有收獲,他在一對廢舊農具中,翻出一件鏽跡斑斑的“釘耙”。
“張哥,這個記錄一下。”他用腳撥弄一下,對張蘇陵招招手。
“啥玩意?馬叉?”張蘇陵過來瞅瞅,沒認出來。
“這是牛角鏜吧?”塗嘉遲疑了一下,回答道。
“這是鏜鈀。”秦禹背著手,給出準確答案。
這件看似釘耙和羊叉合體的“農具”,它是一柄頗為暴力的大兵器——鏜鈀,在外形上和馬叉、牛角鏜很相似。
先說說馬叉和牛角鏜的區別。
馬叉前端為山字形,矛頭兩旁的側刃向內呈合攏趨勢。之所以這樣設計,是基於馬叉的使用特性來的。馬叉除了平刺殺敵外,它還有一個重要用法,那就是“攪”——當敵人的槍矛刀劍等被三股叉鎖住時,轉動馬叉杆部,利用杠杆原理,很容易將對手兵器攪脫手。
牛角鏜則完全沒有攪的功能。
它的樣子就是長槍中上部位的兩側,加上一個水牛角型的分叉,同時開刃。這樣一來,牛角鏜的攻擊範圍一下子就擴大許多,因此,在牛角鏜的使用上,除了平刺殺敵,還有“掃”之一招。
《隋唐英雄傳》中,天下第二的宇文成都,用的就是牛角鏜。
至於鏜鈀,則是在牛角鏜的基礎上再加工——在分叉牛角在的脊上,加很多釘耙上的那種長釘,讓鏜鈀在刺、掃的基礎上,又多出兩種功能,那就是“砸”和“扒”。
“砸”,好理解,帶釘耙齒,挨一下誰也受不了。
“扒”,這是破陣所用。
古時候對陣時,最常用的就是結盾圓陣,把一幫人圍在盾牌內或固守或突擊。這種陣型很難破,有了鏜鈀的齒釘就好辦多了——鏜鈀扒拉盾牌的上端或者空隙,專破圓盾陣。
這件武器還可以成為火箭發射架——明代《武備誌》記錄戚家軍就這麽幹過。
這隻鏜鈀,雖然鏽跡斑斑,木杆折斷,長釘磨損,可基本形製,保存的還算完整,主矛四棱形刃隻有鏽跡,並未發生起泡現象,說明鐵質相當不錯,隻要重新開刃,依然是殺人利器。
額,順便說一句,從明代《西遊記之淨悟戰(豬八戒大戰沙僧)》插圖中可知,豬八戒所使用的兵器,正是鏜鈀。
會有兵器收藏者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