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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2章 國寶來曆

  “實話告訴你,這幅畫,來曆不正。”


  對於朱允烈的這句話,李承一點也不驚訝,正是他所猜測的。


  他沒說話,等待朱允烈繼續往下說。


  朱允烈彎腰從畫匣的絲綢墊下麵,翻出一張紙條,遞給李承。


  李承接過來看了一眼,眼神微縮。


  這是一張交易單,交易雙方為“山本懸藏”和“朱雲加華”,交易貨品就是“菅原道真《觀梅圖》”,也就是李承剛才看到的那幅畫。


  交易金額為“六百五十石大米”,交易日期為“大正八年二月九日”。


  朱雲加華花費六百五十石大米,從一位名叫山本懸藏的和國人手中,拿到這幅畫作。


  交易單微微泛黃,年頭夠久,隻是很不正規,頂頭部位呈現鋸齒狀,似乎從信箋上隨手私下,然後隨手寫就。


  本質上,它幾乎沒有法律效應,但能作為一個“小證據”存在——如果能查到山本懸藏的來曆,並找到他的筆跡的話。


  “請問,這位朱雲加華是您……什麽人?”李承將交易單還給朱允烈,問道。


  “本名朱加華,我的太祖,我爺爺是太祖的第三子。”


  “失禮!”李承拱拱手以示歉意,“朱老太爺,當年又是如何達成這份交易的呢?這位山本懸藏,又是如何得到這幅畫作的?”


  源生商號的合作對象,是當時和國著名的商社鈴木商店(和國二十世紀初著名的商社,曾喊出壓到三井、三菱,三分天下的口號,後因經濟危機破產)。鈴木商店在這次事件中受到嚴重衝擊,多家店鋪被燒,甚至連會長鈴木美子的住處都被焚毀。


  朱加華聽聞消息,認為這是一條絕好的發財機會,組織同鄉商盟,一次性運送五商船糧食。


  這次交易,出奇的順利,鈴木商店社長金子直吉對朱家也非常滿意,為源生商號配滿各種和國產品,朱加華準備第二天返程。


  可就在當晚,他的船被碼頭裝卸工人所困,為首的是一名叫藤田信一的人,提出交易請求——希望朱加華等人將船上剩餘的糧食(回航的口糧)賣給他們。


  事實上,這些碼頭工人並沒有多少錢,想要全部收購五條船上的餘糧,是不可能的。這些人買不起又不舍得放任這些白花花糧食離開和國,雙方很快對峙起來——跑長途海運的船隻都有相當強的抗海盜能力。


  這時,山本懸藏出現,提出置換要求,他拿出來的就是那幅菅原道真的《觀梅圖》。


  朱加華雖然是商人,可江南文風極盛,他自小讀書識字,頗有文學功底,又多年跑和國商路,自然清楚菅原道真在和國是什麽地位。


  這幅畫肯定來曆不簡單,可讓他放棄,又有些舍不得,最終,朱加華還是點頭同意。雙方很快達成交易,用五條船上的六百五十石大米,置換這幅畫。


  很清楚這件事的嚴重性,等天色微亮,朱加華就匆匆帶領船隊返程回國。


  事後,朱加華暗自打聽過,這幅畫來曆並不可靠。


  事發當晚,菅原道真的《觀梅圖》,正在天王寺公園內的博覽會館展出,莫名失竊,一同失竊的還有長穀川等伯(和國安桃山時代最出名的畫家)的名作《名和長年像》。


  也就是說,這幅畫被偷於1918年8月11日深夜,而交易日期為1919年2月9日。


  時間完全符合。


  李承已經基本理清楚這中間的邏輯——一定是有人渾水摸魚,當晚偷盜了這幅畫作。


  來龍去脈,基本弄清,朱老應該沒有隱瞞什麽。


  李承兩隻手相互搓搓,琢磨著這幅畫該怎麽處理?


  這幅畫,不同於仁德銅鏡。


  仁德銅鏡是自己從和國淘到的,所以自己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和國出售,沒人會究責,更沒人敢說“追回”。


  但這幅畫不同!

  這幅畫在天王寺傳承整整千年,有著清晰的記錄,它屬於被盜名畫,隻要一路麵,天王寺乃至和國當局,一定會出麵追索的。


  難怪朱允烈剛才說“這幅畫是可賣的”,並非畫不珍貴,而是燙手山芋,以朱家實力根本處理不了這樣一幅畫作。


  現在,朱家困窘不堪,他想著將這幅畫賣掉,既有甩手的用意,同時還能補貼家用。


  東西確實是件好東西,可是自己該如何處理?

  李承不自覺的撓撓頭,有點頭疼。


  國內肯定不行,國家意誌還沒有二十年後的堅強,未必願意因為自己而出麵硬抗和國壓力,至於俠州,那更不成……直接與富田雅孝交易,李承自詡還沒瘋!


  最好的辦法,還是帶回北羨處理。


  帶回北羨,怎麽處理?


  李承忽然想到,也許可以走倉儲拍賣的漏洞,到時候分潤一點給安德烈和傑夫兩人。


  說是從北羨倉庫中拍賣來的……雖然依舊有風險,但應該能自圓其說。


  到時候隻要有倉庫交易背書,就能光明正大的邀請富田雅孝、高田時雄、土方成傾等和國收藏大佬……


  想到這,李承心底有了譜,眼睛落在畫匣上,微笑問道,“朱老,您報個價吧。我能保證的是,這件事與朱家沒有絲毫關係!”


  朱允烈一直在觀察李承的表情。


  這幅畫藏在千明樓多年,父親還將其與其它幾件珍品,掩藏在老宅的樹下二十多年,舉家搬遷時,又這幅畫作帶來雲州。


  以朱家現狀,這幅畫已然成為“雞肋”,不敢示人,徒增擔心,賣掉最好。


  當然,前提是別牽扯到朱家。


  聽到李承說的如此明白,朱允烈大喜,隨即報出一個價格,不過分。


  李承低頭琢磨片刻,三十萬羨元對於國內是一筆巨款,可自己完全有辦法將其增值十倍,百倍!價格可以同意,不過,這事需要提前說明,免得對方知道未來的獲利,心底有疙瘩。


  他笑著提醒道,“朱老,您說的價格,我可以答應。隻是……您對古董行應該很了解,這件東西我可能要拿去炒作一番,炒作的價格和物件的真實價值兩者之間是有區別,這其中需要多方分利……”


  朱允烈擺擺手,笑道,“李老板,你說的我懂。”


  “我們之間就是一錘子買賣!你和你的合夥人能賺多少,我不過問也不眼紅,隻希望你能做到剛才所說的,這件東西與我朱家,沒有一毛錢關係!”


  這就好,李承點點頭,“朱老,和我一起去雲州花旗,我下午給您辦理轉賬?”


  雲州有花旗銀行分理處,不用其他銀行過賬目,到賬也快。


  “行,我和你一起出門。”朱允烈解決這個心頭大患,家中又有給老父親治病的錢財,說不定還能資助兒子生意,心頭暢快,整個人也精神許多。


  “阿承,聊完沒有?朱老爺子已經輸完液,我下午還有事,你和不和我一道走吖?”門外傳來秦月脆嫩的聲音。


  “馬上!”李承將畫匣夾在腋下,對朱老點點頭,轉身出門。


  “咦,這是什麽呀?”秦月好奇寶寶般,伸手要看這件畫匣。


  李承微微閃身,“哦,剛從朱老這裏買了一幅畫,不方便打開,找時間再給你看吧。”


  哼!鼻音中哼出一絲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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