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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4章 北陵山人

  文房四寶,在很多時候是用來作為文房用品的統稱,並不僅僅指筆墨紙硯。


  李承麵前的一隻大紙箱中,盛放著許多小件文房用品,應該都是收上來的“鄉貨”(從鄉下收上來的零散貨),盡管色澤暗啞,但有幾件造型別致,挺有意思的。


  出現在李承手中的第一件,是荷葉擱筆。


  巴掌大小,荷葉形狀,銅質,葉脈清晰,邊緣部位約有五分之一錯銀。


  葉柄為底托,可平置於桌麵上;底托部位同時分出一根新枝,從荷葉凹處探出,在葉中形成一枝卷曲的新葉,橫置;新葉上麵伏著一隻墨色的拖長尾巴的幼蛙,雙目圓瞽,腳蹼亂蹬,似乎正在竭力往上爬。


  卷曲新葉,以及幼蛙,都是用來臨時擱筆,可斜置,也可以平置。


  這是一件頗為雅致的書房擱筆。


  李承用手掂量一下,重心很平穩,工藝聽不錯的。


  又將筆托翻過,喲,竟然有款,隻是這款名讓人看不懂。


  “北陵山人”?誰啊?


  李承倒是記得保定淶水,有座北陵山,很醜又很窮,一點名氣都沒有,他之所以記得,是因為賈鄭廷曾經去北陵山參加過一次黑市拍賣……


  這“北陵山人”……李承翻遍記憶都沒想起是誰。


  “北陵山人”款的下方,還有一個“競”字款。


  這個“競”字的筆畫,讓李承微微一愣,暈,竟然是和國語寫法,雙競拚合,李承再熟悉不過。難道這是一件和國風格的文房用品?


  其實,隻要捅破窗戶紙,結果便迎刃而解。


  這是一件和國的文房工藝品,表麵“錯銀”並非絲國錯銀工藝,而是和國的雕金象嵌!北陵山人並非保定人,而是和國涼都北陵村著名大匠師北陵義光!


  “競”應該是定製者的款號,誰呢?

  其實不難猜,北陵義光是和國知名匠師,能找他定製書房用品,且流落在樓地,有且隻有一人最符合——陳炯明。


  不錯,好東西!


  李承掂量一下,向攤主展示,“這筆托多少錢?”


  那黑瘦攤主盯著他手中的物件看看,似乎想起來,笑著道,“這可是有款的筆托,錯銀工藝,挺有韻味的,一千元!”


  這價格,買一件銅藝書房用品,絕對貴!

  錯銀?錯你喵的銀!李承想笑,憋住,“我再挑挑,稍後一起議價,可以麽?”


  “行!”那攤主隨手遞給李承一隻塑料袋。


  趕緊塞進去,不見旁邊已經有人聽到“錯銀”一詞,已經盯著自己手中?這會身邊圍著買越窯青瓷的,個頂個都是行家裏手,李承可不想放給別人看,萬一被別人認出呢?


  將塑料袋放在胸前,李承再度低頭翻看麵前的大紙箱。


  功夫不負有心人,十分鍾左右時間,李承又翻出四件帶有“北陵山人”款的雕金象嵌文房用品,算是小全套。


  一件勾玉形狀的雕金象嵌虯枝梅花銅筆洗,帶雙款。


  和國勾玉為傳統飾物,很像半片太極魚,這件銅筆洗,采勾玉形,淺底,長度約十五公分,最寬處為六公分,筆洗底部,鏨刻虯枝梅幹,花瓣“錯銀”。


  一件雕金象嵌伏地蝙蝠形銅鎮紙,帶競字款。


  這件鎮紙的造型為蝙蝠雙翅展開,形成嘴、爪、翅中、翅尖、尾部,多點著地,有鎮紙效果。翅膀的骨骼處,以及蝙蝠足爪處錯銀。


  一件銅質鏤雕圈三足案上幾,帶雙款。


  所謂案上幾,就是書案上擺放的微型茶幾,一般用來拜訪硯台盒、墨盒等用品的,因為是擺放在書案之上的案幾,所以稱之為案上案或者案上幾。


  這件案上幾,圈足平底,三足踏圈,鼓腹,束頸,幾麵長約十五公分,足圈直接約二十公分,高度八公分,造型敦厚,穩重。


  在工藝上,采用鏤雕,無雕金象嵌。


  第四件為銅質裁紙刀,長約十二公分,刃八柄四,厚度三個,柄部雙麵銀菊,雕金象嵌,整件裁紙刀刃口略有破損,色澤暗沉,但入手輕巧,重心平穩。


  一共物件北陵山人義光的作品,四件“錯金”,一件鏤雕,都相當精致。


  嘿嘿,富田雅孝又要出血!


  黑瘦攤主挺給麵子,價格不算高。五件文房用品,那件案上幾稍貴,一千元拿下,其餘四件單件六百元,合計三千四。


  還特意給李承拿了一直紙盒,將這五件東西都裝在裏麵。


  等交易完成,一直站在李承身邊的一位四十來歲中年人,這才笑著問道,“小兄弟,聽說是錯銀工藝?能讓我上手瞧瞧麽?”


  錯銀?嗬嗬!李承也不糾正,遞給他那件荷葉筆托。


  那人估計與攤主差不多,也不認識和國的雕金象嵌,拿著荷葉筆托,嘖嘖稱讚兩句,其一是工藝巧妙,其二是李承運氣好,挑中這麽好的東西,還是一套。


  李承再度嗬嗬。


  金屬工藝一直是裝飾工藝中的重頭戲,它華麗貴重,是從古至今,尤其是東方文化中最具皇家風範的代表。而金屬工藝又包括鍛造、雕金、澆鑄三大領域。


  其中雕金技法最為華麗多變,常施展於小件金器之上,或纖細或立體又或是如行雲流水般氣勢難擋,這種高超的手作工藝,即便是在現代,也無法被現代機械雕刻所替代。


  在絲國,雕金又稱呼為瓚刻、鏨花和鏘花。


  和國傳統雕金,也被稱為和雕,來自於東漢末年的中原傳承。它是利用不同形狀刀頭的雕刀,通過手掌的推動在金屬表麵雕刻出各種線條和花紋的一種工藝。這種工藝雕刻的圖案閃爍著金屬的微光,線條講究流暢灑脫,常應用於高檔首飾與生活器具。


  在和國,雕金工藝被細分為三類——表麵雕刻法,象嵌法,打出法。


  李承所購置的五件書房用品,除案上幾外,其它四件都采用象嵌工藝。


  “象嵌”不是“鑲嵌”!

  這裏的“象”是指模仿,“嵌”則指嵌入。象嵌本來的意思是在一種材料中嵌入另一種材料,這些材料主要有金屬象嵌、木工象嵌、陶象嵌等。


  探究象嵌的源頭,起源於絲國傳統的“金銀措”工藝,也就是說,攤主和這位中年人的看法,本質上並沒有錯,但是,和國象嵌又在絲國金銀錯的技法上,衍生發展很深,譬如金銀錯略有凸起,而象嵌平滑,這就有了觸覺上的不同。


  所以,用金銀錯來形容和國象嵌,是不準確的。


  “小兄弟眼光不錯,這東西捂個三五年肯定能升值。隻是這北陵山人,還有這競字款,不好查主人啊,否則價值會更高。”這位中年人笑眯眯的“讚賞”道。


  一言驚動其他人,這件荷葉筆托,在幾人手中轉來轉去,然後又回到李承手中。


  其中有一位三十出頭的學究模樣,戴著眼鏡的人,說出一句話,李承汗都快下來,“競字款,會不會與陳炯明有關?我似乎在陳炯明的書法作品上,見過競字鈐印。”


  包括攤主在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李承身上——如果真是陳炯明的東西,書房小全套,這可是妥妥的巨漏!


  李承正準備開口,中年男身邊一人反駁,“應該不是,你說的陳炯明競字款,我見過實物,他寫給陳舉(陳炯明手下頭號大將)的一封信,那是單競,不是這種雙競拚合款。”


  “會不會是繁體款?”那位學究男再度提出質疑——競的繁體,就是競。


  “沒發現陳炯明的競字款。”那位繼續搖頭辯駁。


  悄悄的發財,警覺的不要,李承可不想他們再爭論下去,連忙插嘴問攤主,“十五分鍾還沒到麽?什麽時間動身?”


  他身邊的那位中年男,破有深意的看了看李承。


  好在攤主回答頗為及時,看看手表,“行,大家去我家院子坐坐。”


  攤主將越窯青瓷用木匣子裝好,有用棉布裹了一層,抱在懷中,出櫃台,示意大家跟上。


  李承走在最後,他身邊時那位中年男,笑眯眯向李承遞過來一張名片,“鄙姓徐,徐良玉,深城做點古玩生意。”


  “李承,俠州人,做點西洋藝術品生意。李承笑著點點頭,接過名片瞄了一眼。


  “聞瓷軒”,這名字,有點意思。


  李承笑著說道,“徐老板肯定有一副好鼻子啊。”


  聞瓷,是鑒定瓷器的一種特殊手段——新坑出土瓷器有土腥味,傳世古瓷器自帶瓷香(陳設瓷器經常與香爐香薰放在一起,沾染的),而新瓷有比較明顯的火氣,新仿,往往帶有做古舊時的材料味……


  這需要一副好鼻子,李承聽說過,他自己可沒這本事。


  徐良玉連忙擺擺手,“做點老瓷生意,就是喜歡,鑒定眼力實在不堪。”


  李承隻當他是謙虛。


  又聽他低聲說道,“李兄弟做西洋藝術品?怎麽買這些小銅器?要不……我給您添到五千,這五件東西,轉給我可好?”


  暈!李承翻翻白眼,個個都是人精,自己還沒焐熱,就有人盯上了。


  幹脆利落的擺擺手,“不賣,這些東西我很稀罕!”


  徐良玉遺憾的搓搓手,不太死心,又低聲問道,“競字款……小兄弟,你知道它究竟是不是陳炯明的款號?”


  還真把我當出入江湖的小年輕?李承搖搖頭,“不太清楚,我就是喜歡這造型,挺別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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