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好人好報
漢翔有二女，其一肥，其一秀。
眼前這位，就是秀氣的小女兒李殿琅，正抱著翔叔的腦袋顛呢，想要晃醒父親。
“琅姐，別！”李承雖不是醫生，可也知道點急救常識，這種突發性暈厥，第一要務就是保持水平躺下姿勢，不可隨意顛簸。
李殿琅和翔叔一起過去店中，與李承也算認識，一時間沒想起來叫什麽，慌亂中單手抓住李承，哀求道，“幫幫我！幫幫我！我爹地突然就昏過去。”
“你去找藥，硝酸甘油，翔叔應該隨身攜帶的。”李承也顧不得和她打招呼，連忙從她手中接過翔叔，平置地上，又將他的身體翻正，掀開老先生的胸前衣襟。
又抬頭對圍觀人群喊道，“誰幫忙準備一條毛巾，還有一杯溫水，速度！另外，請大家疏散，保持空氣流通！”
探探老先生的鼻息，短促，出氣多進氣少，非常危險。
“做心肺複蘇按壓啊！”旁邊有人喊道。
常規救急，確實如此，可李漢翔不同，他做過冠狀動脈繞道手術，比心髒搭橋手術還要複雜，直接將他按死過去都有可能。
聽李承這麽一說，圍觀者都傻眼了，沒人敢瞎出主意。
有人送來兩條毛巾，李承將其卷成棍狀，塞在翔叔的脖頸下，讓他的鼻翼和嘴部盡量張開。好在李殿琅找來硝酸甘油片，李承取出一粒，捏開翔叔嘴巴，塞在舌下部位。
此時，店家老板急匆匆趕過來，指揮夥計，疏散人群。
土方盛美已經打完電話，“威爾斯，急救車還需要五分鍾。”
情況似乎沒有緩解，翔叔的出氣越來越短促，臉色也變得嫣紅，這是典型的心髒自主搏動速率降低的表現。
這會，李承也顧不得李漢翔動過手術，用毛巾將拳頭裹住，在翔叔的胸口，開始有規律的敲擊，每三次為一小節，每一小節停頓兩秒。
李殿琅此時已經認出，正在忙碌著出手相助的人，是摩羅街一家藝術品店的小老板。在異國他鄉，最害怕的就是孤獨，現在有同鄉人出手相助，李殿琅慢慢地也就平靜下來。
其實，店中有不少人，隻是……這種麻煩誰都不太願意沾惹，尤其是涉及人命的事。
也許是翔叔命挺大，也許是李承救助比較及時且對路，三分鍾後，老爺子一陣急速的咳嗽後，睜開他那渾濁的雙眼。
活了！餐館內響起一陣掌聲。
“謝謝！謝謝！”李殿琅跪在父親身邊，忙不迭地對李承表示感謝。
“琅姐，暫時別動他，等救護車來，稍後去醫院檢查一下。”李承抹去額頭的汗珠，剛才一陣急救還真的挺勞神費力。
“欸！欸！太感謝您了！”李殿琅為翔叔半杯溫水，又幫他順順。
這時，迪烏迪烏聲響起，救護車已到。
李承幾人又幫忙把翔叔弄上救護車，李殿琅臨上車時，看了眼李承，那意思是能不能幫忙去趟醫院？
算了，今天的豬排飯算是吃不成了。
好人做到底，她一個女人在醫院既要照固病人，又要跑各種手續，確實不容易。
李承對土方盛典交代兩句後，一骨碌也攀上救護車。
“今天太感謝了！您是摩羅街……”李殿琅雖然見過李承兩麵，可還真不知道他叫什麽。
她早年是一名演員，現在已經轉幕後做製片和監製，今年三十出頭，相貌、身材都是中上之選，她捋捋劉海，問道。
“李承，琅姐叫我阿承就好。”李承朝她微笑點頭。
又探頭看看翔叔，他的眼珠已經可以轉動，神智回複過來，盯著李承，似乎也明白是李承救了自己一命，嘴角牽扯出的一絲感激的笑容，隻是暫時還不能開口。
前往醫院的途中，李承從李殿琅的口中了解到，翔叔這次來，是專程來拜聖觀音的——他接受邀請拍攝《火燒阿房宮》，北上之前，李殿琅作為本片的統籌和導演助理，陪老爺子來這裏求神問吉的。
求神問吉？沒想到差點連命都送在這裏。
李承忽然眉頭緊皺，他想起一事——根據羅根的記憶，貌似翔叔就是在今年年底去世！不知與這次暈厥，有沒有關係？
他的麵色變得極其古怪，知道一個人的命運，這種感覺……太荒謬了！
“阿承，怎麽了？是不是我爹地……”見他臉色不對，李殿琅還以為父親出什麽問題。
父親的臉色正在好轉，眼神也有了焦點，沒事啊？
“哦，不是……”李承回過神來，“老爺子心髒有問題，琅姐，我建議您還是勸勸他，在家休養為上。再拍片子，太耗神費力，不值當的。”
“哎呀，誰說不是呢？可他就是閑不住呀！自己偷偷摸摸去和慶姐簽了合同，我和蓉姐（李殿蓉）都不知道呢。”李殿琅抱怨道。
慶姐？李承愣神片刻才反應過來，合著是曉慶女王啊。
交淺言深，翔叔究竟還要不要北上拍片，李承也無法多說，隻能點到為止。
倆人很快轉換話題，讓李承沒想到的是，李殿琅對於古董不算外行。她做製片多年，對影視道具很熟，明清的服裝、家具、裝飾燈，說起來頭頭是道，倒也有幾分秀外慧中的樣子。
救護車抵達醫院，李承幫忙搭把手，跑上跑下的，一直忙到晚上八點多，將翔叔全麵檢查一遍，具體檢查報告明後天才能出來，暫且先將老爺子安頓在病房中。
打完點滴，老爺子恢複的不錯，已經能活動手臂，也能開口說話，神智很清晰。
李殿琅去打熱水，李承準備等她回來就告辭。
“小李老板……”
“翔叔有事？”
“搖起來，我想和你說說話。”翔叔指指病床的搖杆。
李承連忙將病床搖起，又將他的枕頭重新安置好，笑著問道，“翔叔您說，我聽著呢。”
“今天，真是多虧你啦，要不，老頭子我的小命，就要交代在這裏了。”盡管吐出來的多是短句，可邏輯還是很清晰的。
“您老以後多照顧我摩羅街店麵的生意就好了！”李承嬉笑道。
三人組藝術品店，開業兩年，李漢翔也就去過幾次，消費金額都不高，李承這麽說，其實是插科打諢。
李漢翔咧著嘴笑笑，忽然說道，“小李老板，以後怕是……照顧不了你的生意了。”
所謂照顧生意，不過隨口一說，李承自己都不會當真，不過是照顧李漢翔的情緒罷，“這話怎麽說的？您老身體馬上就能恢複的。”
“不玩了！不玩了！”老爺子輕聲念叨兩遍，苦笑著搖搖頭。
他一輩子活得真切，瀟灑風流，自傳體電影《三十年細說從前》，抖露自己好色風流的各種糗事。
可以說，李漢翔這輩子，玩得很嗨也玩得很成功。
可是，就在剛才，與死神擦肩而過的恐懼，讓他心膽俱裂，那是比當年做心髒手術還可怕的大恐懼。
那瀕臨死亡的瞬間，他想到許多許多，一直孤身的前妻、遺失在外很少未曾過問的長女，相濡以沫的現在的妻子，以及兩個尚未成家的大齡女兒……
他覺得，自己還有許許多多的事情還未完成，這次，僥天之幸，能再次活著，真好！
不玩了，收心了，好好陪陪家人，彌補以前的過失吧。
李承自然不會明白李漢翔的感慨，他正在做一名合格的傾聽者。
“小李老板……”
“翔叔還是叫我阿承吧。”李承笑道。
“好，就叫你阿承。”李漢翔咳嗽一聲後說道，“阿承，對我收藏的那幾套明清家具，有興趣接手嗎？”
嗯？這話很意外。
“翔叔，您可別想岔。這次出手幫襯，我可沒打您的藏品的主意哦。”
李漢翔喜歡收藏古典家具，以及古代的各色性用品，很有名，李承可不想落個“貪圖回報”的名頭，連忙辯解道。
老爺子連忙抬抬手，語氣感慨，“我這一輩子，別看混的好像還不錯，其實什麽都沒能給孩子們留下。那些老古董家具，若不趁著我還在世，估計她們也難變現。”
“小李老板，那些家具還值點錢……”他又恢複對李承的原來稱呼，“你要是沒興趣，那就再幫我一次，看看有沒有感興趣的，幫我聯絡一個……靠譜點的下家。”
這是真要出手？看他的口氣，不像“回報”，倒有點處理後事的味道。
有沒有興趣？當然有興趣！
別人不知道，可李承太清楚，明清實木家具在未來的漲勢如何。盡管李承沒見過李漢翔的家具藏品，可也聽過，清一色從國內運到來的，有不少高檔貨色。
一個字形容，“瘋”！
話都說到這份上，李承幹脆利落的點頭，“蒙您老看得起，那我就不推辭了。不過，我這次要從東來直接回北來洲，大約二十天左右才能回。”
“您的藏品，等我回後再交易，您看合適嗎？”
這算是好人好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