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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心理之戰

  “師傅,近期我需要回趟夏延,夏收就要到了,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一下,請您允許。”早餐的飯桌上,李承放下飯碗後,主動向饒老請假。


  這一年半的時間中,李承不止一次請假,每次饒老都會給他製定相應的學習計劃。


  老先生每餐飯食得不多,早已吃完,正在品著一杯清茶。聞言,放下茶杯,眉頭微皺,看向李承,口氣頗為嚴厲,“不準備參加學期考?”


  “不,考完再走,這次一定好好考。”李承笑著應答道。


  焉能不參加學期考?李承可是吃過牌頭的!

  作為旁聽生,李承原本無需參加學期考,可饒老很看中“成績”。


  港大是學分製,可學科成績還是會公布的。第一次學期考,李承因為隻上了大半年的課程,考得不算太好,中遊吧,饒老還為此生悶氣好久。等到第二學年的中期考,李承的成績擠進學科前三,老爺子又開心好久。


  老爺子臉色稍霽,點點頭,“考試這東西,自隋唐以來,例行千年,是有它存在的道理。對學識而言,它是最後的公平。你千萬莫要被現在那些人的什麽快樂教育所迷惑,那都是騙人的!那是固化階層的一種手端而已。”


  老先生怎麽突然提到這一話題?李承有點懵圈,好在饒老繼續說道,“《明報周刊》老查,向我約稿,讓我談談現在風頭正盛的快樂教育。這篇文章,你幫我著筆吧,我的觀點很清晰,那就是快樂教育,要不得!”


  《明報周刊》是明報集團下屬的刊物,素來以公平公允自居,在香江中產階級中很有影響。九十年代初,查老將《明報》賣掉,但《明報周刊》卻一直被他握在手中,從未放手。


  暈,怎麽來了這麽一篇作業?

  自己學的是鑒定是文史是藝術,可不是社會學啊?

  快樂教育、素質教育,是進入九十年代後,港島受東瀛的“歡樂教育”之風影響而逐漸興盛起來的一種新的教育理念。


  李承沒感覺快樂教育有什麽問題吖?


  老先生見他茫然的樣子,輕歎一口氣,這是社會閱曆的缺失,與智商無關。


  “所謂的快樂教育,是固化階層的一種愚民手段而已!普通老百姓家中的孩子,沒有作業壓力,沒有高壓施教,確實快樂了,可是成績呢?也必然下滑!可是,中考、大學預科班考試,考核的還是成績!”


  老先生指關節重重敲擊桌麵,語氣帶了幾許激憤,“這就意味著,平民的子弟,在中考、高考時,競爭力要比精英階層、有錢人家的孩子低許多!他們沒錢也能力請家教或者送孩子去國外留學什麽。所以說,所謂的快樂教育,其實是服務於富豪與精英人群,固化現有階層的一種教育!”


  李承倏然而驚!饒老果然不愧是教育家,看問題的角度,比自己深刻許多。


  事實正如老先生而言,富人家的孩子,讀書不好也可以請家教輔導,即便糾正不過來也可以送去國外鍍金受快樂教育的影響不大,但窮人家的孩子,那……可能真的被坑一輩子!


  他連忙點點頭,“師傅,我知道怎麽入題了!”


  老先生欣慰的點點頭,滋了一口茶水後,又說道,“前幾天我出席港大的一次活動,黃紹倫(港大副校長)聊起過你,他提到邀請你擔任文學院助教,你有這方麵的打算嗎?”


  文學院助教?李承從未考慮過這方麵,但聽到這一消息,他怦然心動。


  在香江,大學教授活少錢多地位高的一種職業,黃紹倫副校長能有這一提議,絕對是看在饒老的麵子——他是饒老六十年代任教港大時的學生會主席。


  難怪饒老讓自己著筆這篇有關快樂教育的論文,原來老先生想要為自己留港大任職鋪路!有了這篇在教育方麵的“真知灼見”,自己就有一定資格談教育,留校任職所受的非議也會少很多。想到這,李承心裏滿滿的感動。


  “老師,我聽您的。”他重重的點點頭。


  將馬文濤送上北上的飛機後,李承沉下心來備考——想要留校任職,成績單必須出色。至於贗品《秋山圖》一事,被他拋之腦後。


  可有人很心急。


  宮本神秀坐在套房的外間,茶水不錯,明前龍井,與東瀛的玉溪煎茶各有春秋,可此刻他完全沒心思品味,眼睛盯著內間客廳那緊閉的房門。


  就在他和賴尾到來之前的幾分鍾,兩位華裔商人走進那間房。此刻,房間內傳來隱隱約約的爭論聲音——如果感覺對的話,那是在討價還價!


  “宮本君,守住本心。”賴尾光賀眉頭微皺,輕聲提點道。


  宮本神秀慚慚地笑笑,重新坐直身體,奈何心中不安穩,又低聲問道,“賴尾前輩,如果是真品,您估計成交價在多少合適?”


  賴尾光賀不滿地看著對方。


  “不是不是……”宮本神秀連忙擺手,解釋道,“我不是心急,我是擔心儲備的交易金不夠……”


  這倒是個正經問題,賴尾光賀想想後伸出三根手指,意思清晰,三百萬,單位美元。


  這畢竟是黑貨、贓貨,不可能賣出美秀美術館賠償的六百五十萬。


  “這麽多?”宮本神秀嘶了口氣,撓撓頭。這些年,宮本神秀頗有積蓄,但兩三百萬美元,對與他來說,依舊是一筆巨款,他手中沒有那麽多的流動資金啊。


  愁啊,如果是真品,自己上哪兒籌款去?

  賴尾光賀看看他,忽然說道,“不用發愁資金問題,我昨晚已經將《秋山圖》一事,上報給高野和明會長,他今天下午抵達香江。”


  這話說得宮本神秀一愣,繼而有些不忿——這件事要你來匯報?把我架空?而且,這樣一來,自己就成為掮客而非供貨商,所獲得利潤,大大降低。


  隻是,他有怒氣也不敢發作,臉上依舊保持笑容,還要解釋辯白一句,“還是賴尾前輩考慮得周全!原本前天晚上就該向會長稟告,但我擔心贗品,所以……”


  高野和明是德川美術館所在的德川文化發展株式會社的會長,也是德川美術館的館長,東瀛知名的收藏家、鑒賞家、藝術評論家。


  賴尾光賀擺擺手,示意無需解釋,他依舊安靜地坐在那裏,連茶水都沒動。


  無聲中的煎熬,讓宮本神秀坐立難安。他再度起身,對賴尾光賀鞠躬致歉,“賴尾前輩,我去趟洗手間,早晨茶水喝多了……”


  賴尾光賀翻翻白眼,抬抬手指,心底對這位美術館的外圍人員,有些鄙視。


  其實,他自己也挺著急。


  與宮本神秀不同,賴尾光賀是一位出色的漢學家,對漢語有著非常深入的研究,會說東北話,能聽懂閩南話與粵語。他早已經從透過門縫傳出來的話語中聽到一些片段信息。


  裏麵的人正在激烈的討價還價——買方堅持一百五十萬美元,一次性付清,而賣方的年輕人,一口咬定四百萬。


  雙方就價格問題,已經爭論一刻鍾,現在買方提價到兩百萬,而那小夥子鬆口,最多便宜十萬美元。


  雙方再度僵持。


  這種心癢難撓的感受,別說宮本神秀坐立難安,連自詡見多識廣的賴尾光賀,也覺得受不了。此刻,他非常想直接推開房門,好好研究幅畫做的真偽。


  從某種程度上說,李承所添加的“抬杠”戰術,已經成功一半——它成功的讓宮本神秀和賴尾光賀的心理,逐漸失衡。


  買方價格開到二百五十萬,年輕人將報價降低至三百五十五,死活不鬆口。


  那位中年買家,恨恨地說道,“我就不信,還有人就這幅畫出價比我還高?小子,賣黑貨,要留人脈,要價別太狠!”


  這句話已經帶有強烈的威脅意味,賴尾光賀意識到,交易談崩了,自己也許無需煎熬。


  果然,沒過兩分鍾,房門從內打開,一位梳著大背頭的老板模樣人物衝出來,眼神凶狠地盯著賴尾光賀,從他麵前掠過,似乎認為是這些賴尾的到來,導致賣方死要價。


  緊接著,另一位老一些的戴眼鏡類似於掌眼角色的人,跟著出來,他倒是禮貌的對賴尾光賀點點頭,緊接著喊道,“蔡老板,稍等……”


  賴尾光賀同樣朝對方點點頭,起身。


  宮本神秀早已經坐不住,未等那年輕人出來喊,自己率先衝進門。賴尾光賀搖搖頭,自持身份,背著手度步走進內間。


  這件套房是臥室 辦公間 大客廳的模式,現在他們進入的是正是小一點的辦公間。賴尾光賀走進去的時候,宮本神秀已經趴在玻璃架構辦公桌上,正在端詳這幅畫作。


  賴尾光賀沒急著過去,他先打量著那位站在辦公桌旁邊的黑瘦年輕人,眼珠轉動很快,眼神中有些狡黠,環抱的雙臂讓他看起來缺少那麽一點自信。


  “靚仔,哪裏人氏?”賴尾光賀突然開口問道。


  呃?那年輕人一愣,顯然沒想到這位來訪者竟然擺出一副交流的姿態,他的表情流露出一絲緊張,不由自主的伸手撓撓頭後才回答,“港人,剛從紐約回來。”


  這遲疑的回答,讓賴尾光賀心底警惕幾分。


  “你就不擔心這東西是個禍害嗎?”賴尾光賀依舊笑吟吟的問道。


  如果李承在這,一定會意識到,這老家夥也在用心理戰!

  每一場交易,都是一次博弈,一場戰爭。


  手法不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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