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圈層
“這位是？”朋濟明沒見過拉夫特，沒料到李承竟然帶來一位年輕的歐美人。
“三人組公司的總裁，我的合夥人，拉夫特，他也是相當有名氣的歐美藝術品商人。前段時間，紐約佳士得舉行秋拍中，拉夫特有三件藏品上拍，成交價都不錯。”
既然給拉夫特樹形象，李承索性連朋濟明都不打算告訴，而且，他也沒覺得自己說得是假話，隻是稍稍誇張點而已。
他轉頭向拉夫特介紹：“這位是朋濟明，我朋友，一家書店的總經理，本人是字畫方麵的研究者和收藏者。”
三人同行，李承自然而然成為話題主導者。朋濟明並沒有懷疑李承的話，讓他感興趣的是紐約佳士得秋拍上，拉夫特提供的三件藏品。
東佳士得秋拍上確實有三台維克多留聲機，原本就來自於三人組公司，隻不過不是送拍，而是售賣給他們的。拉夫特對這三件拍品很了解，聊起來滴水不漏。
“這車真靚！”大眾書局外，朋濟明對著勞斯萊斯的“歡慶女神”車標，嘖嘖稱歎。
這是一輛商務版勞斯萊斯銀靈，雖然不是最頂級的至尊版（需要定製），可依然是香江富豪名人的追逐對象。
“是四叔家的車，拉夫特與李加成關係很好。”李承在旁邊，似乎漫不經心的提道。
朋濟明再次抬頭看看拉夫特，似乎在重新評價拉夫特。
李承並非有心欺瞞，而是追求“真實感”——稍後肯定是朋濟明作為介紹人，向登船的拍客介紹以及組織方介紹拉夫特，隻有他真的認可拉夫特的身份，才會介紹得真實。
三人乘坐這輛銀刺，在六點四十，抵達黃石碼頭，能看見遠處的海麵上，停著一輛豪華郵輪，碼頭與港口之間的海麵上，一艘小型滾輪，正在往郵輪上運送客人。
銀靈的駛入，漢斯下車開門，頓時吸引一批尚在等待登船的應邀者目光。
朋濟明剛下車，就有人對他揮手招呼。
“老朋，你這是發了？”上來與朋濟明打招呼的人，李承也認識，上次石硤尾黑市有過一麵之緣的紀綱，也就是那位薄扶林道紀氏紅木館的老板。
“老紀，別瞎說，我這是沾別人的光。”
朋濟明反手拍拍紀綱的手臂，“威爾斯，你見過，我再給你介紹一位朋友。”
他指指與李承一道下車的拉夫特，“這位是美國三人組公司的總經理，很有名的北美藝術品收藏家，他的三件藏品，在剛剛過去的紐約佳士得秋季大拍上麵市。”
這一席話，聲音不低，頓時讓眾多目光再度聚焦在拉夫特身上——紐約佳士得秋季大拍上，能一口氣上三件藏品的人，在眾人看來，這絕對是大拿級人物。
已經有人向這邊靠近。這正是李承想要的結果。
“歡迎拉夫特先生來港。”紀綱同樣眼睛一亮，立即與拉夫特握手。
“泥嚎！”拉夫特操著憋足的漢語和紀綱問好。
“拉夫特先生此行港島，是公幹還是旅遊？”紀綱搖晃著手臂，笑臉相問。
李承站在一邊，充當翻譯，拉夫特聽完後，挺有派頭的回複道：“是公幹。我們三人組藝術品公司，一直很看好香江的藝術品市場。這次來港，就是準備拓展香江市場，摩羅街三人組公司香江分店，已經在籌備中，希望紀先生以後多支持！”
沒人知道，摩羅街分店是三人組公司的第一家分店。
在圍觀者聽來，這家公司雖名不見經傳，可是能在香江摩羅街開設分店，那……怎麽也有不少分公司吧？公司實力很強滴哇。
“老朋，來美國友人，也不給我們介紹一下？”又一位帶著眼鏡的中年男，上前和朋濟明招呼。
“這是博文拍賣行的張輝張總。”
“這是四海古董行的老板彭禮彭先生。”
“這是萃品閣的李先生……”
朋濟明在這行當人麵挺廣，剛開始，他還在為拉夫特介紹，但也不是全都認識，後來上來的人，許多直接撇開他，徑直與拉夫特握手招呼。
李承一直很低調，扮演著翻譯與助手角色，幫助拉夫特接送名片。不一會，他手中就握有厚厚的一遝名片，各色各樣的都有。
“這位是佳士得香江分部的竇蓬經理，負責香江佳士得的藏品征集。”朋濟明忽然提高聲調，為拉夫特介紹麵前這位深眼窩的中年英倫人。
李承一驚，暈，不會出岔子吧？真沒想到，香江佳士得的人，也來參加西貢黑市？
他並不清楚，這些大牌拍賣行，才是香江文物偷運出境大潮的領軍者。
擔心拉夫特出錯，李承搶先朝對方點頭微笑，說道，“很榮幸見到竇蓬先生，貴公司英倫總部的安海姆總監，我們前兩個月在紐瓦克見過麵。”
竇蓬的眼光從李承身上掠過，有些驚訝。
安海姆是倫敦佳士得總部的藝術總監（鑒定總監），絕對的高層，竇蓬在英國接觸過幾次，至於說交流，那是不存在的。
竇蓬是從倫敦總部調派來港的，他對紐約佳士得並非一無所知，還真沒聽過這位拉夫特。他上來招呼，是因為聽到“東佳士得秋拍上三件藏品”，才特意過來考證一下。
原本他還有些懷疑拉夫特的身份，現在聽到對方提及安海姆級別的高層，頓時謹慎許多。
握著拉夫特的手，熱情幾分，“感謝拉夫特先生對佳士得的信任，希望你的香江分部，能延續佳士得與你的一貫友誼。”
拉夫特剛剛確實有點慌張，經過李承的墊場之後，緩過勁來，哈哈一笑，“竇蓬先生，我和東佳士得的帕爾瓦特經理，關係一直很好，同樣，我也希望在香江，與竇蓬經理成為合作夥伴及朋友！”
先是安海姆總監，現在又是帕爾瓦特經理，這人竇蓬算不上熟悉，但見過也聽過，是東佳士得的精英幹將。
一點疑惑，頓時消散。
“一定一定！等你的新店開業，可以給我來一份邀請函嗎？”
“十分榮幸，我會安排人將請柬送到你的辦公室。”心驚肉跳的邁過這個坎，後續的談話，拉夫特就平和很多。
“拉夫特先生，我也聽說過東佳士得秋季大拍很成功，您選送的三件藏品是什麽類型？方便說嗎？”竇蓬此時並非特意打聽，他是想從拉夫特這裏獲知對方的收藏種類，以考量未來有沒有可能加深合作。
“這不是什麽秘密。”拉夫特聳聳肩，很從容的答道，“維克多留聲機，三台我非常喜歡的維克多留聲機，帕爾瓦特經理找到我，最終我同意轉手。”
拉夫特沒說售賣還是寄拍，話語中的信息，九真一假，不怕考證。
這話倒是讓竇蓬有點失望，香江的老式機械藏品市場很一般，他依舊熱忱的笑道，“原來拉夫特先生是機械藏品類的收藏大家，以後還請多關照佳士得的拍市。”
“其實，我和我的朋友威爾斯，對東方藝術品，也很喜歡。”拉夫特趁機將李承推出。
“很高興認識你，竇蓬先生。”李承順勢接過話題，主動向竇蓬伸手，“威爾斯，三人組公司小股東，三人組公司香江分部的代理人。”
“喔，抱歉！”其實剛才李承插話時，竇蓬就已經感覺這位東方年輕人不簡單，隻是他太年輕，所以竇蓬沒敢主動，這會確認，他立即與李承握握手，“安海姆總監對東方文化有著獨到的認知，威爾斯先生能與之交流，一定學識淵博。”
“安海姆羅比先生，是一位令人傾佩的前輩，很榮幸向他請益過。”李承這句話，同樣很含糊——請益的內涵很廣，你隨便猜。
果然，竇蓬對他的感知，不知不覺受到影響，“確實如此，希望以後多交流。”
運送客人的滾輪已經靠上碼頭，大家依序走上船甲板。
李承與拉夫特相視而笑。
首戰告捷，可以說，三人組摩羅街分店開業，不再用發愁嘉賓邀請。
這就是港島古玩行當的圈層，如果沒有很合適的契機，是很難打入，今天的碼頭見麵，非常成功。
如果說像紀綱等人代表的是中層圈子，那竇蓬經理，顯然代表這一行當的高層圈層，真是意外收獲。
與竇蓬的一番聊天，讓拉夫特更受矚目，上船後，依然有不少人來交換名片。同時，也引來一直關注這邊的黑市組織方相關人員的矚目。
船隻開動前，例行檢查邀請函，一位戴眼鏡的中年男子微笑著走過來，從朋濟明手中接過邀請函，看了一眼後，隨即對拉夫特點頭致意，“歡迎拉夫特先生來交流會，我是本次活動的組織方代表，安卡略盧。”
照例，交換名片，李承看了眼對方的燙金名片，上麵寫著：西貢藝術品沙龍籌委會，盧晟，接著是一長溜的電話號碼。
這位盧晟看起來斯斯文文，像一名中學教師，絲毫沒有黑色組織的那種印記。
“有什麽需要，你可以直接找我。”告辭前，他微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