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一事兩辦
李承反複掂量著手中這張淡紫色的明信片，嗬嗬一笑，“這就是邀請函？”
朋濟明點點頭，“沒錯，別小看這東西，可很是花了我一番精力才拿到。”
這是一張很普通的香江郵政署印製的風景名勝介紹明信片，無抬頭，無署名，隻有兩行字，“歡迎蒞臨香江東龍島藝術品交流會”“開始時間：1994年11月24日19：00”。
一個臭名昭著的黑市，竟然堂而皇之的打著“藝術品交流會”的旗幟，廣邀港島群英。
明信片的最下方，則是一枚蘿卜印的編號“0413”。
呃，也就是說，朋濟明是第四百一十三位受邀人物。
“真有這麽多人參加？”聽完朋濟明解釋後，李承有些驚訝。要知道，現在港島許多正規拍賣行，一場拍賣會也難以招攬這麽多的應價人。
朋濟明撇撇嘴，“你也太小看港島在亞洲古董市場的重要性。”
沒等李承追問，他指指邀請函，繼續說道，“這些人中，可不僅僅是港島人，肯定會有不少東南地區的受邀者，甚至有東瀛和台島的，說不定韓城也有受邀者。”
“港島的遠東文物中轉站名頭，可不是白來的。”
李承張張嘴，咽下驚訝，又問道，“舉辦地東龍島？他們也算花心思。”
東龍島就是南堂島，與香江知名的富豪聚集區清水灣，隔著一道海灣，是香江著名的旅遊度假區，也是有名的露營地。
朋濟明搖頭笑道，“你又說錯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次西貢黑市隻是在東龍島集中，真正的拍賣地，應該是公海遊輪，從東龍島出發的公海郵輪上。”
他參加過的幾次西貢黑市，都是在西貢地區發往公海的郵輪上。
西貢黑市雖說是港島四大黑市中最晚的，可也運行十五年，自有一套規避風險的機製，否則也不會越來越紅火。公海上舉行拍賣會，就是其立足的基礎。
公海郵輪拍賣有兩大好處，其一就是擺脫港島現行法律約束，買賣自由；第二就是便於黑市組織方的控製與管理。
李承對港島黑市了解甚少，趁著與朋濟明閑聊機會，打聽到不少有關西貢黑市的“秘聞”。
與其它三大黑市越來越白相比，西貢黑市，呈現越來越黑的趨勢，已經成為港島真正的黑貨聚集地。朋濟明去過兩次，所見拍賣品，超過八成來曆不明，有一次甚至還出現一幅歐美失竊油畫的蹤跡。
那是真的黑。
另外，據朋濟明的猜測，西貢黑市幕後三大勢力，分別是原本港島西貢地區的巨頭，數字K中的“德字堆”、七八十年代來自大陸的圈仔，以及南越人為主的“南越幫”。
這三者之間，彼此並不和睦，但一旦有外部勢力想要插足西貢黑市，又能快速一致對外，所以，無論是如日中天的洪安，還是老牌的和勝和，都不敢窺視這一巨大利益。
當然，所有信息都是朋濟明聽到的“傳言”以及他自己的猜度，真實與否，他也不清楚。
李承翻看著這張不起眼的明信片，問出他比較關心的一個話題，“朋哥，一張邀請函能去幾人？”
“兩三個人，再多不行！”
這意味著，自己和朋哥外，還可以捎帶一人前往。
這位人選，李承已經選好。
在大眾書局盤桓片刻後，李承騎車趕往摩羅街。
萬隆堂那巨大的跨街招牌，已經被拆下，祁燕已經搬走，三人組摩羅街二手店前麵拉上圍擋，正在重新裝修，拉夫特最近都在這裏盯場。
“威爾斯，過來看看，這是新的布局圖，有什麽建議嗎？”見李承到來，戴著安全帽的拉夫特，招手喊道。
將車撐在廊下，閃身進入店內，漢斯今天也在這邊，李承對他點點頭，隨即扭頭問拉夫特，“裝修工期多長時間？”
“一周就行，比我想象更快。”拉夫特挑挑眉，對香江速度很滿意的樣子。
“那就是說，十一月底或者十二月上旬，就可以開業？”
拉夫特聳聳肩，“是的，我們貨品充足，隻要裝修完畢，隨時可以開業。隻是……你需要挑選個好日子嗎？”
嗬嗬，這家夥，來香江十天，學會“看日子”了？
“不整這些沒用的，裝修好，即時開業。”李承順手接過他手中的圖紙，瀏覽起來。
整個店麵的裝修風格，帶有濃濃的波普藝術風格，與紐瓦克總店的風格保持一致。
波普藝術的核心是大眾化，用以強調二手店的普及性與藝術性的有效結合，強調消費品的象征意義而不是其形式上和美學上的高品位。注重自我意識，關注進店顧客的愛好和趣味，以選擇於適合自己的象征性要求。
因此，整個店麵結構，與摩羅街傳統古董店有著很大不同——以開方式、消費者可接觸、可感知的展示形式，來展示一係列陳列品。
店麵分為客廳區、臥室區、廚房區、書房區四大版塊，所有陳列的物品，消費者都可以接觸上手，買回去可以同樣展放。
可以說，這種全開放、全體驗的銷售模式，在摩羅街絕對是空前的。它更像一棟裝修裝飾精美的住宅，勝於像一家店麵。
店麵模式上的創新也帶來許多不便，譬如展售的貨品種類不足，為此，李承和拉夫特商量，在書房區增加兩排展櫃，模擬一位收藏者的書房布置，展售產品。
同時還有人手盯防上的嚴密，因為是開方式，二手貨有沒有防偽碼，所以需要一定數量的店員，在各個區域盯防並負責引導介紹——全店需要至少四名員工，漢斯今天來這就是找拉夫特商量招聘及培訓事宜。
“就按照圖紙來吧，你決定。”李承瞅半天，挺滿意，又將圖紙塞給拉夫特，這方麵他更有經驗。
“漢斯，你盯場，我和拉夫特聊點事。”和漢斯招呼一聲，李承拽著拉夫特上二樓。
“有事？”拉夫特莫名其妙。
李承點點頭，“明天晚上，香江這邊的一家黑市組織，會舉行一場公海拍賣，你和我一起走一趟？”
“黑市的公海拍賣？”拉夫特並不怎麽吃驚，相反，還有點驚喜，這種黑市，紐瓦克也有，他沒少參與。
“對！這次黑市，至少會匯集五六百名收藏家以及香江的古玩藝術品商人。我想將你包裝成一位來自北美的藝術品商人，當然你本人確實就是，我隻是希望你出現在他們麵前時，等級更高一些。呃，有些像克裏斯蒂拍賣行經理帕爾瓦特的那種感覺。”
“你是想……”對李承的想法，拉夫特有所猜度。
李承聳聳肩，“你不覺得，這是我們三人組二手店，打入香江收藏圈的一個絕佳機會嗎？”
“當然是！”拉夫特對這方麵很敏感，剛才他就是這麽猜想的。
他思忖片刻問道，“漢斯或者朗利斯吳，能夠隨同嗎？”
他攤攤手，表情有些無奈，“我確實可以出麵，並聯絡一些資源，可惜的是，我最多隻能待半個月，最終還需要漢斯和朗利斯吳來推進關係。”
“不用考慮那麽多，”李承拍拍他的肩膀，“現在需要的是你把歐美頂級藝術品商人的形象豎立起來，我會以你的合夥人身份出現，負責後續關係維護。”
李承邀請拉夫特前去這次西貢黑市，有著一事兩用的企圖。
現如今港島超過七成的古董文物交易，最終都會流向歐美。拉夫特是美國人，如果他的美國頂級藝術品交易商豎起來，在港島藝術品交易市場，這就是一張活名片。許多黑市運營者，會自動送上門——流向歐美的贓貨，更安全。
另外，拉夫特可以借助這一機會，將三人組二手店開業一事，在圈內推廣開來，為開業造勢，同時可以規避許多不必要的風險——美國老板在摩羅街開設的店麵，無形中會受到一定的優待，勿論是摩羅街同行，還是那些收管理費的小團夥，不敢輕易上門挑事。
其實，李承還有一點小心思，那就是用拉夫特的美國人身份，去探聽那十三件青銅器的事情。當然，這點心思，就不足以和拉夫特名言。
“那我今晚是不是就可以住五星級酒店？”拉夫特很快明白過來，嘻嘻笑道。
沒想到李承真的點頭，撚撚他那身便裝，“稍後就去換酒店，下午去買一套服裝，我再去為你找一輛豪車！明天去拍賣會，安排漢斯為你開車。”
“哈！我早就應該享受這種待遇！”拉夫特揚揚眉，喜滋滋道。
李承笑眯眯的一句話讓他蔫巴下去：“所有開銷，我會記在三人組公司賬目上的。”
“哦，上帝，你就是這麽招待朋友的？”雙手高抬，他故作怨憤狀。
“也許下次你來港島，就已經是名副其實的頂級美國藝術品商人！”李承拍拍他的手臂，“這不是你的夢想嗎？”
這雖然增加不少開資，但效果可以預期，拉夫特很認同李承的這一計劃。下午，就在李承的陪同下，自掏腰包，購買一套範思哲的男裝，氣質頓時不一樣。
李承又從李加成那裏，借來一輛勞斯萊斯，一位有修養的歐美藝術品商人，新鮮出爐。
準備完畢，靜等西貢黑市開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