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鬥亮打臉
哪位大師家的弟子？還是孩子？
她明白張峻毅的意思，這種言傳身教，隻有從小開始培養才可以具備，所以更可能是哪位大師的直係親屬。弟子的可能性不大，如果有，那也是從小養大的，和孩子沒什麽區別。
祁燕也想知道，眼睛盯著李承，“據說從美國回來的。”
她曾經問過拉夫特，對方隻是透露這麽一丁點信息，更多的，拉夫特自己也不知道。
美國回來的？張峻毅輕聲念叨一句，緊懸的心放下一半。
如果是真是港島哪位大師的親屬，他還真不敢輕易得罪。誰都知道，古玩行當其實很小，自己的萬隆堂指不定哪天會撞上人家手上。
美國回來的，那即便在港島有關係，也隔著一層，倒不用太擔心。自己怎麽也算本地蛇吧，他是強龍又如何？
祁燕撇撇嘴，心道，你就知道一定能贏？
她和張峻毅之間，矛盾並不深，合作也還可以，明麵上的矛盾都是他媳婦挑起的。隻是，祁燕有點懷疑，萬隆堂做大，張峻毅本人也有心將自己踢出去。
原本自己在老萬隆堂所占股份為四五，鬧掰時，張峻毅直接給他一半的店麵與庫存，隻要求祁燕放棄“萬隆堂”牌子，也算厚道。
但，刺種下之後，就很難拔除。
所以，她對張峻毅依舊很不滿，也就沒了提醒對方的心思——就她所知，萬隆堂眼力勁最好的是張峻毅的父親，張博葵老爺子。
張峻毅的眼力還算可以，但想要在鬥亮中穩勝那位年輕人，難！更何況還給對方一個小時熟悉這些藏品的時間？
等祁燕將所有價格核算出來，看看時間，已經過去五十多分鍾，再扭頭看看那年輕人，他已經站起身，重新在審視麵前的貨品。
這小家夥鑒定完畢了？
點兵點將估值法，祁燕並不陌生，不知道他幾抽一？按照她的猜測，應該是二十抽一，或者十五抽一，這也算極其優秀的啦。
其實，李承做到十抽一，還有兩三分鍾剩餘，重新審視高品相占比。
這堆雜項，一共二百六十四件，也就是說，李承鑒定了一個小時內鑒定二十六件物品並為其估值。這效率，傳出去絕對嚇掉許多人的下巴。
這二十六件中，當代工藝品六件，有點價值的仿品四件，較有價值的贗品九件，正常狀態的工藝品七件，其中較高收藏價值的僅有一件。
由此可以得出，這堆雜項中，近一半的贗品率，贗品也是工藝品，也有價值，當代工藝品占比四分之一，較高藏品占比百分之四。
祁燕的店能有百分之二十五左右的真品率，已經很有良心！
十年二十年後，許多古董店，那純粹是“工藝品店”，一件真家夥沒有！
眼前這二十六件，總市場價在六萬五千港幣，上下十個百分點。其中拉價值的是那件碧玉螭龍鑒賞印章，單一件，市價就需要四萬港紙左右。
這是漏嗎？不清楚祁燕知不知道這件螭龍鑒賞章的底細，但點兵點將的估算法，遇到漏也得核算進去，這本身就代表著概率的一方麵。
所以，按照李承手中的這份價值估值，那麽這批貨品，祁燕的報價，在二十萬港紙上下，折扣力度較大；如果高於三十萬，他需要慎重考慮；高於五十萬，直接放棄。
將手中紙片折疊，塞進口袋，笑眯眯走到櫃台邊。
“你估算好了？”盡管知道很蠢，祁燕還是問出這問題。
李承點點頭，“燕姐的報價出來了？”
祁燕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後目光移動，落在張峻毅的臉上，“老張，你很清楚進貨渠道，進價也知道得七七八八。一共二百六十四件貨品，進貨價二十三萬三，我按照二十四萬算。為什麽加價，你倆別急，我稍後會給你們說法的。”
李承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張峻毅眼皮低垂，估計也在拿這價格核算心理價位。
“二十四萬，加上二成的運費四萬八。”
“我一共收你們三十萬！”祁燕報出一個整數價，沒等倆人追問，指指中島攤位上那一堆銅錢、紀念章、幾本郵票，還有一些紀念幣。
“這些我沒計數，反正不少，怎麽也值個兩三萬的，我把它讓給你們，也省得報價中多處那麽點零頭。”
“燕姐，你還真會做生意！”聞言，李承真是哭笑不得！
別看中島上堆著一大堆銅錢，還有好幾大本郵票，以及數量不菲的紀念章、紀念幣，這些東西其實都是明碼標價的，不值錢就是不值錢！值錢的估計早就被收起來了！
就拿郵票來說，世界級珍郵就那麽幾十種，誰玩郵票不去查查珍郵長什麽樣？另外，郵市一向明碼標價的，發行數量種類都很清晰。
所以，郵票是撿漏最難的一個品類。
李承就沒聽說過誰在郵票上撿大漏，刨除那種買本舊書結果裏麵夾著幾枚珍郵的那種——那是純粹運氣，可不算撿漏。
錢幣同樣如此。
所以，攤位上別看數量多，可是三港紙一枚的銅錢，有兩千枚麽？也就六千塊！
不僅價值不高，就這兩千枚，估計要賣兩年才能賣空！時間不是成本嗎？
她將中島攤上的物品做搭頭，扣除不足三十萬的那些零頭，其實，祁燕真的賺了！
“就你話多！愛買不買！”祁燕瞪了李承一眼，轉頭問張峻毅，“老張，三十萬，你接受嗎？”
張峻毅此時抬起頭，不過，他的說話對象是李承：“請問，你家長輩哪位？我，萬隆堂張峻毅，不知認不認識？”
嗬嗬，這會套關係？
也許是因為先接觸祁燕的緣故，又或許是因為剛才他來撬杠的原因，李承對張峻毅印象不太好。他冷冷的回答一句，“我家長輩肯定不認識你。”
話語中有些“你不過無名小卒一枚，憑什麽認識你”的意思。
張峻毅臉皮抽抽，點點頭，原本還想著如果能和談那更好，現在嘛，既然你不給我麵子，那以牙還牙唄。
他直接對祁燕說道：“三十萬，我接受！”
三十萬這價格，卡在李承的底線附近，讓他徹底放棄，有些舍不得，可惜又不能還價。
猶豫片刻，他也點點頭，“那就鬥亮吧！”
祁燕一喜，將賬本一合，準備搬凳子看熱鬧！
張峻毅一愣，沒想到眼前這年輕人這麽楞！還真敢挑戰自己？在他的意識中，是對方挑戰自己，渾然忘卻，鬥亮提議正是他自己發起的。
此刻的挑釁，加上剛才的冷言，張峻毅心中怒火燃燒，忍不住出言譏諷：“毛沒長齊的東西，也敢四處亮相！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這話就過了！變成人身攻擊！
祁燕眉頭緊皺，這老張怎麽了？以前沒發現他有這毛病啊？連忙出言喝止：“老張，你有病嗎？怎麽說話呢？”
李承臉色一沉，眼神冷冷地盯著對方，“有教養嗎？需要我給你點教養？”
倆人馬上就要掐起來，這時，一人探頭朝店裏望望，緊接著驚喜地跳進來，“喔哦，你在這啊，害我好找！”
正是尾隨而來的藺建明。
他兩步邁進店中，衝著李承說道，“還以為你騙我呢，原來你真在這裏上班？”
渾然未覺張峻毅臉上的怒色，朝他點點頭，又側身對祁燕笑著點頭，“阿姨，我是威爾斯的同學，打攪你們了，我找威爾斯有點事。”
一聲阿姨，把祁燕叫得一愣一愣的，旋即反應過來，李承的同學在裝傻呢。他一定是在店外看到李承和人吵架，不清楚內情，這不，擔心李承吃虧，跑進來想要拉走他。
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麽人精？
祁燕一樂，指指旁邊的凳子對藺建明說道：“小弟，坐著看熱鬧就行，別管他倆，打不起來！”
她又抬抬下巴，“兩大男人，吵什麽？還是手底下見真章吧！”
指指牆上的座鍾，“半小時時間，從那二百六十四件商品中，誰挑出最值錢的那件，誰勝出！”
說完，翹起二郎腿，靠在櫃台邊，一副專業觀眾模樣。
還說什麽，懟吧！
李承對藺建明擺擺手，緊接著轉身走兩步，伸手拿起那件碧玉螭龍鑒賞印章，握在手中。
這就是剛才自己要條件的好處！
這件碧玉螭龍印章，市價四萬港紙，絕對是這堆貨品中的頂級貨色。也許會有價值更高的，但是自己這不是騎驢找馬，腳下有根不是？
再看張峻毅，原本還想保持風度，緩步往這邊走，結果眼睛掃過對方手中的螭龍後，臉色頓時不好了！
玉器這兩年的價格一直上漲，碧玉雖然不如翡翠漲勢快，但更受文人喜歡。這件碧玉章型器物，雖然不大，但色澤墨綠，光澤柔和，綠值均勻，絕對是上品碧玉。
市場價值可不低啊！
顧不得風度了，他三兩步跑到這攤貨品前，低頭尋找！
李承可以輸，年輕，在港島沒什麽名頭，可是他張峻毅輸不得！
他代表著萬隆堂呢！
此時，他已經後悔並開始懊惱，怎麽就答應跟這混小子鬥亮？
其實，最初他提出鬥亮，是想將李承嚇退，哪知，一腳踢在鐵板上！
對方的滑不溜手，對方的鑒定眼光，都出乎他的預料！